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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森林 (浴火小熊猫)


  吃了早餐,他们背上竹板和藤绳爬上山顶。
  这时太阳刚刚升起,金色阳光照在已经铺设好的六条藤索上,在悬崖下的冰河上投下几条黑影。
  棕黑色的藤索上还凝着霜花。
  “我们来得太早了。”何田说。她卸下藤筐,跺跺脚。
  易弦递给她一块竹板,“来吧,可以先铺第一块板,等霜化了再铺其他的。”
  何田想了想,拉住易弦的手,“我们一起。”
  两人蹲在索桥边,一人一边,把竹板放在底索上,压平,拉紧穿在竹板上的藤绳,系紧。
  何田摇了摇这块竹板,确定它已经牢牢地固定在了底索上,看着易弦笑了。
  安好了第一块桥板,就能看到“桥”的样子了。在这之前,它还只是几条横跨两岸悬崖的绳索。
  何田抬头看看天,再看看藤索上的霜花,对易弦说,“我背一半的桥板到对面去。我们一人一边,向桥中间铺,桥完成了,我们也会师了!”
  易弦知道她只是等得着急,就说,“我背着一半桥板到对面,你站在这里看着我。”
  他说完,不由分说,就背起一篓竹板往山下走。
  何田看着易弦的背影消失在林间,又看着他走在冰河上,转过身对她挥挥手,之后,他爬上对岸的林中,大约二十分钟后,出现在对岸的悬崖上。
  易弦看着相隔不到十米,在河对岸悬崖边上站着的何田,做了件他自己觉得很幼稚,可是这时却忍不住要做的事情。
  他对着她高声喊:“何田——”
  声音在山谷里回荡,阳光刺破云层落在冰河之上,被冰面的白雪反射出一片恍惚的金光,站在对面山崖上的何田仿佛也笼罩在一层金纱中,她穿着带风帽的鹿毛大衣,小小的脸庞被一圈绒毛围着,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黑溜溜的,看起来就像个小绒毛玩偶娃娃。
  “何田——”
  易弦又喊了一声。
  何田这时有了反应,她双手戴着胖嘟嘟手套,高举起来对他挥了挥,然后拢在嘴边,也大声呼唤易弦的名字。
  “易弦——”
  “易弦——”
  她哈哈大笑。
  易弦也笑了,但他的笑是无声的。
  他也像何田那样拢起双手,“何田——”
  何田立即回应,“易弦——”
  易弦的胸腔中这时像是有只小手轻轻戳了他心头一下,让他毫无防备地喊出了心声——“我喜欢你!”
  他喊完这声之后,自己也愣住了,一瞬间,山谷中像是陷入了完全的静寂。
  他紧张地看向何田,隔着八米多的距离,还有何田呼吸出的白气,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就在他的心一下一下剧烈跳动时,何田歪了歪头,笑了,她对他喊,“我也喜欢你。”她挥了挥双手,又喊,“我喜欢易弦。”
  易弦站在原地,知道自己在微笑,可是他做不出其他的反应。他听到何田这么喊的时候当然是高兴的,可随即,他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说,不,何田,你的“喜欢”和我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何田等了一会儿,见易弦只是呆愣愣地站在那里,感到莫名其妙。
  她又冲着对面的山崖挥了挥手,易弦也镜像一样向她挥手。
  然后,易弦蹲下,卸下了身后的背篓,开始铺设桥板。
  这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藤索的霜也几乎都化掉了。
  两人一人一边,趴在桥索上,一块接一块铺上竹子做的桥板。每铺上两三块,就暂时坐在桥板上,一起从背篓里拿出藤绳,在桥两侧的当护栏的藤索上绑上X型,扎紧,加固桥身,也让行走时更加安全。
  桥索晃晃悠悠的,站了两个人后离地面仍有很高的距离,但他们并不觉得害怕。
  何田早就做好了安全措施,她用藤索做了两根保险绳,圈成绳圈拴在腰上,绳子另一头是一个铜做的活扣,可以方便地解下来系在桥索上。这活扣是过去爷爷爬到高高的大树上时用的。
  这条八米多长的桥最后用了二十八块竹板。
  每固定好一口桥板,何田和易弦之间的距离就更近一点。
  终于绑好了所有的桥板和藤绳,两人一起坐在桥中心相视而笑,何田张开双臂,歪着头看着易弦,易弦也微笑着,可是又开始扭捏了,何田实在太开心了,她忽视了易弦用肢体语言表达出的别扭,扑过去紧紧抱住易弦,“我们成功了!”
  “嗯。成功了。”易弦小心地把下巴靠在她肩上,轻声说。
  “咦?你刚才不是很兴奋么?怎么这会儿不开心呀?”
  “我开心呀。”
  这时已经接近正午,阳光就照在两人头顶,易弦低着头,看到冰面上的影子,他和何田的影子,合成了一体,难分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岁寒三友是谁?
  何田易弦和大米。
  今天也祝大家用餐愉快。
  明天是存稿箱。早上7点放出。大家注意查收。


第27章 春饼
  桥终于修完了, 何田和易弦在桥上走了几圈, 感到很满意。
  美中不足的是,这毕竟是条索桥, 桥板之间有二十厘米的距离,走起来晃晃悠悠的。
  想象一下,夏季桥下河水奔腾, 湍急的水流拍打两侧悬崖发出轰隆声, 脚底不断有水雾冲上来扑在脸上身上,这条桥走起来的感觉和现在可能非常不同。
  何田还试着带大米来参观索桥。
  大米吓得要死,被何田赶着勉强在桥上走了两三块桥板, 说什么也不肯走了,她和易弦又费了点事把它给赶下来。
  看来,要让大米过桥,得在桥上钉上纵向的竹子, 进一步加固桥底才行。
  何田忽然有些激动,她眼圈红了,抓着桥栏默默在心里说, 奶奶,爷爷, 你们看,桥建好了。我和易弦建的。
  下山时, 何田又再回头看看那座凌空架在两岸山崖间的吊桥。
  她深感骄傲。
  有了桥,在夏季也可以很容易地到对岸去,但她也有点担心, 察普家的林地在下游,和何田家的比邻,他们会不会认为何田有扩张领地的野心?会不会觉得有威胁?会不会伺机破坏这座桥?
  易弦像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小声说,“他们不会的。”
  “为什么?”
  易弦沉默片刻,解释道:“他们是那种只敢欺负弱小的人。对比他强的人,他只敢躲着走。”
  何田想到上次见到察普兄弟,他们那种客气的态度,暂时放心了。
  藤桥修得时机恰恰好。
  桥修好两周之后,春天来到了森林。
  从头一年十一月到次年的四月,冰冻了整整五个多月的河流终于苏醒了。
  那天下午,何田正和易弦坐在家中整理貂皮。
  剥好晾干的貂皮现在可以从桦木板上取下来了,再过几周,商人就会陆续来到山下的集市,为了让貂皮卖相更好,现在刚好够时间给它们做最后的“美容”。
  貂皮从木板上摘下来后还是硬邦邦的,何田把一只貂皮的头和屁股紧紧握在双手中,貂的身子放在她膝盖上,抓住头尾在膝盖上反复轻轻磨蹭,蹭完一面,翻过来,再蹭另一面,然后,一手伸进貂皮腹部的裂口,把貂皮撑开,重新铺平,再蹭两侧。这样磨蹭之后,貂皮就恢复了一些弹性和柔软。这时,再抓住貂皮的尾巴,从肚子的破口掏出来,像把一只手指里子翻到外面的手套给重新翻正一样,把貂鼠的头、四肢还有尾巴,都翻转过来。
  翻完之后,何田手里握着的就是一只毛茸茸的貂鼠,当然,只有皮。
  貂皮翻过来后,皮货商人可以一眼看清貂皮的质量如何——鼠绒是哪一种?貂鼠有好几种品种,最受欢迎的一种叫油鼠,这种貂鼠的毛被光亮,顶毛一根根竖起,油光发亮;次一等的,是绒鼠,这种貂鼠的毛被全是仿佛羽绒质感的绒毛,不会有尖端能发射出小虹点的亮泽,但是更加细密,做出的衣物也更暖和。
  然后,要看貂鼠皮毛的颜色,皮货商人会把貂毛分成紫、黛、黑、灰、青、杂几种,最上乘的就是那种黑亮得每根毛的尖端在阳光下会有虹点的,这种就是紫;之后是黛色,一种黑得在光下有仿佛某些黑色禽鸟的羽毛才有的那种墨绿色光晕;这之后是纯黑,灰黑,和青灰三种毛色,其他的毛色,棕黑色,棕红色,等等,都叫杂色。
  最难得也最昂贵的是银灰色的貂皮。这种貂皮是银灰色,可遇不可求。还有更罕见的是白化的貂鼠,通体雪白,眼睛红色,这种貂鼠何田只听说过,并没见过。白化的貂鼠活着的更值钱,它们会被驯养成宠物,据说能给主人带来好运。
  除了貂皮的颜色,毛被的完整度,另一个评级标准就是大小。同样的颜色、毛被,越大的貂皮卖得越贵。商人们也定有标准:头尾长度超过50厘米的,是大鼠,五十厘米到四十厘米的,是中鼠,再小的,就是小鼠了。
  当然,考量毛皮价值高低最重要的标准之一,就是完整性。
  即使是最难得的银貂,如果皮毛上有划痕,或者是被老鼠啃咬破了个洞,或者是有子弹洞,都会大大降低价值。
  所以何田一直谨慎小心地储藏收获的貂皮,把它们晾干后郑重地放进樟木箱子里,再把箱子放在涂了油的两根横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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