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不信她说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一种审视。
颜小婉看了看快要下山的月亮,她越发急于摆脱大胡子:“你别再浪费我的时间成不成?我的大胡子叔叔?我搞完事情还想着回家睡一觉呢。”
“走吧。”大胡子收了那审视犯人一般的视线,转身就朝着李二狗家走去。
颜小婉愣了愣,呆呆看着他高大健壮的背影,这大胡子管得太宽了吧?当他是皇帝老儿吗?
“小豆芽菜,你不是着急回家睡觉?傻愣着干嘛,还不快跟过来。”大胡子走了几步,没等到身后那小女娃跟上来,停下脚步。
“哦,我这就来。”颜小婉被他喊了一嗓子,立刻回过神来,扛着大刀小跑跟上他。
大胡子并不晓得李二狗家在哪里,他住的地方离桃源村更近,很少会来桃花村。
颜小婉走在前头带路,走了一会儿,她停住脚,阴测测地说了句:“到了。”
大胡子抬眼看向那破败不堪的草屋子,呼呼的风声响起,屋顶的茅草被风吹得簌簌作响,风一吹就会飘落下一些。黄泥糊的墙,年久失修通了好几个洞,在月光下能看到里头。
他凑近一些细看,发现这草屋里锅碗瓢盆什么的不见踪影,最让人不敢置信的是连个像样的床都没有。
他没有回头直接问颜小婉:“小豆芽菜,你想做什么?”
颜小婉龇着小牙,阴冷着脸回答:“一把火烧了。”
“烧了?就这么简单?”
大胡子总觉得颜小婉没对他说实话,要是她真打算烧了这破草屋,又何必对他如此防备?
颜小婉侧头看向他,眉眼间没有一丝玩笑的迹象:“不然呢?我不是来杀人的,但我真是来放火的。”
她之所以一路狂奔过来,又着急着来这李二狗家,并不单单是想报完仇后,早些回家睡觉。
大胡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从他的兜里掏出打火石,递到她跟前:“要不要我帮你点火?”
这破草屋烧了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颜小婉听到这话,喜得笑弯了眉毛:“大胡子叔叔,你真是个热心肠的大好人!不过,我的仇我自己报,你帮我抱着我的大刀,站在一旁看着就好。”
她谢过大胡子,朝茅草屋后头的大树跑去,手脚灵活如猴子般哧溜就爬上去了树,寻了个安稳的地方蹲好。
咔嚓咔嚓,颜小婉打着火,双眼亮晶晶的,似乎在做什么非常值得开心的好事情。
大胡子站在树下仰头看她,发现她很快将一块布条缠到一根半干的树枝上,而不是直接将点燃布条,再把着火的布条丢到茅草屋顶,烧了茅草屋。
她并不是只弄了这么一根,前前后后丢了好几根缠着布条的树枝到那茅草屋顶去,还特意将它们丢得很近。
大胡子看不出她的目的,眼神里满是狐疑,“小豆芽菜,你这是做什么?直接点火少了不就完了?”
“嘘——”颜小婉神神秘秘地抬指压住嘴唇,发出嘘的一声,随后她从树上下来,飞似的朝着颜家跑去。
大胡子紧跟在她身后,想看她到底搞什么鬼,这小豆芽菜今夜的行踪处处透着一种诡异。
颜小婉蹑手蹑脚地回了她生活十年的家,熟门熟路地摸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她就扛了那口价值几匹布的大铁锅出来,不带一声喘息地扛着大锅朝李二狗家跑。
大胡子步伐轻盈如鬼魅一般,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还是摸不清楚颜小婉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他懒得猜,单刀直入地问出他的疑惑:“小豆芽菜,你把人家大锅带来这里是想要作甚?”
“你看天上月亮还在吗?”颜小婉只给了他一个提示,越过他就扛着大锅爬上树,使出吃奶得劲儿把大锅丢到茅草屋屋顶上去,反口盖在她先前丢的那些绑着布条的干树枝上。
大胡子不懂她的意思,顺着她的话回答:“风有这么大,满天都是黑云,月亮早就被黑云挡住了。这跟你扛大锅过来有什么关系?”
这小豆芽菜神神秘秘的,做了这么多看起来没意义的事情,她是故作玄虚,以此掩盖她的真实目的?还是单纯的瞎胡闹?
颜小婉细细看了看天色,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牙,笑得特别欠扁:“嘿嘿,关系大了。但我就是不想告诉你!当然如果你求我告诉我,看在你帮我一场的份上,我会考虑考虑。”
憋死憋死你,姑奶奶就不告诉你!
☆、第38章 地窖里的神秘物件
大胡子看她那小人得志的模样,一时没忍住大掌狠狠揉了她的小脑瓜几下,“你说不说?不说我就把你的头发揉乱。”
颜小婉最烦的就是打理她那枯黄的乱发了,没好气地拍开那只作乱的大掌,气呼呼地骂他:“喂喂!是谁一直囔着男女授受不亲啊?你别碰我!”
大胡子看她嗓音拔高,生怕把人引来,一把捂住她的小嘴:“嘘,别囔,你想把附近的人吵醒?”
他的掌心触碰到个绵软如棉花的东西,他下意识地蹭了一下,这才发现那绵软的东西是小豆芽菜的嘴唇……
没等他把手拿开,就被颜小婉扯开,耳边是她的控诉:“大胡子,你闲着没事做,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拜托你,不要再给我捣乱了。”
大胡子没防备,猛地被她用力一推,身形不稳跌落在地,目光有些呆滞地看向她飞奔而去的背影。
他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后就拔腿追了上去,他倒要看看这小豆芽菜搞什么名堂。
颜小婉猫着身子摸进了刘栓子的院子,她按着桃花村人的习惯,找到了刘栓子家的地窖。
大胡子紧跟其后,发现她钻入地窖,浓密的剑眉不由一蹙。这小豆芽菜该不会是打算把刘家的粮食给偷走吧?
据他所知,刘栓子家有好几个兄弟,除了最小的刘栓子不成器,成天偷鸡摸狗不学好之外,他们家的几个兄弟都是很勤劳肯干,还娶了媳妇。
和李二狗只有一间破草屋的情况比起来,他们刘家并不算特别贫困的,就是这刘栓子好逸恶劳的臭名远扬,所以才没有人愿意将姑娘嫁给他。
颜小婉能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等大胡子走近了一些,她听着脚步就能分辨是他。
大胡子跟着她下来,看她左翻翻右捡捡,拧着眉问她:“你进人家地窖来做什么?该不会是想做那等偷鸡摸狗之事?”
这小豆芽菜小小年纪不学好,万一把她的名声给毁了,以后没人娶她怎么办?
颜小婉并不知道大胡子想得这么远,她低声回答:“我没你想的那么坏,没打算把人家辛苦种出的粮食给偷走。”
她知道这刘家的粮食,全都是刘栓子的兄长等人辛苦种出来的,跟刘栓子一文钱关系没有。
冤有头债有主,刘栓子干的坏事,后果就该他自己承担,所以她没动过把人家粮食偷走的念头。
大胡子看她也不像是要把人家粮食偷走,主动对她说道:“那你想做什么?你跟我说说,我帮你,两个人一起找,找得快些。”
颜小婉眼睛一亮,但紧接着她想到了什么,只得拒绝了大胡子的好意:“额,不用了不用了。我找的那些东西,不是你这个大老爷们能碰的。”
大胡子听她这话,眼中的狐疑更甚,试探着问她:“你到底要找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碰的?”
颜小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飘忽,耳根子微红:“咳咳,那个,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大胡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一句话也不说,摆出一副不把她的心思看穿就不罢休的架势。
颜小婉被他灼热的视线看得有些如芒在背,无奈地说道:“当然如果你真心想帮我的话,能不能给我再找一根火把来?这根火把不够亮。”
大胡子想起她先前搞的那些小动作,以为她是想打发他离开,好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更加不肯走了。
颜小婉受不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承认自己被大胡子给打败了,她只得跟他说清楚:“你放心,我没打算把人家的地窖的烧了。我知道这里的粮食是刘家一大家子的口粮,我真的是想请你再帮我找根火把来。”
大胡子勉强信了她的话,转身就爬出地窖,去帮她弄火把。等他一出地窖,发现外头狂风大作,黑云一团团的,被大风吹着走。
除了狂风和黑云之外,天空中还有几道闪电,闪电过后是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隆隆的作响。大胡子看着那些闪电,听着轰隆隆的雷声,脑子里闪过了什么,但他没有能及时抓住。
他担心地窖里的颜小婉冲动之下做出毁人口粮的事情,按照她的吩咐弄来了一根火把,再一次回到地窖里。
他小心地举着火把,生怕火星把地窖里的粮食给烧了,等他看到撅起屁股,背对着他的颜小婉,快速地收回视线。
他在心里默默念了几次: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不好再去看颜小婉,低头看着地面问道:“小豆芽菜,你蹲在那里做什么?”
颜小婉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挖东西!你别过来!这些东西你不能看!会长针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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