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王明日就要回京。”
田桐瞪看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话之后转身离开。“在他没有离开府里之前,你什么地方都不许去!”
“你拦不了我!”
田贵利在后面追上去,结果田桐已经手明眼快地合上了房间,落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就这样被自己的父亲反锁在了房间里面。他用力地拍打着房门,震得灰屑都“沙沙”地掉落,但田桐却没有心软,拿着唯一的钥匙扬长走远。
“开门!”
田贵利大声地谩骂,但都得不到田桐的回应。
他捂住了胸口的伤处,颓然地靠在门板上面,他不是没有努力过,但最后还是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漫漫的一夜终于过去,在“杯莫停”当中,又跟往常一样开始了忙碌。九武几乎是一夜不成眠,醒来之后走到前厅,迎面便碰上了刘知行。按照往常的习惯,他应该已经把早点做好,但这日他是起晚了。
“刘管事。”
九武歉疚地垂下了眼睛。
他的娘子才一夜没回,结果他便没有做好的份内的事情。刘知行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昨晚一夜没睡好?”
“嗯。”
九武老实地点了点头。
他的双眼浮肿,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睁大了眼睛,想着江柃羽直到天亮。
“到底是年轻人。”
刘知行随意地笑了笑,“我们先去集市,回来再吃早饭吧。”
“好。”
感激他如此宽容,九武应声去推车。
他心底里面其实是很希望留在“杯莫停”里面,或许他不离开就可以等到他的娘子回来,但是她托杨秀儿带话回来,就是想他安心地做事,他不想逆了她的意愿。
两个人相伴着离开“杯莫停”,走到侧门的时候,刘知行才发现侧门只是虚掩并没有锁上。他以为是昨夜堂倌阿福没有检查清楚,幸好没有发生什么入屋盗窃之类的事件,他摇了摇头打算回头提醒一下阿福,也就没有把这桩小意外往心里去,领着九武走出了门。
九武与刘知行走后,酒楼里面的其他人才陆续地起床。
堂倌阿福一直未见杨秀儿出现,于是热心地去敲她的房门,打算喊她起床一起用早饭。结果敲了半天都没有回应,他用力地推了一下门才发现,杨秀儿的被铺完整,她昨夜竟然是一夜都没有在房里。
“胡来!”
杨清凡闻声赶来,这时候才看到她留下的字条,气得脸色都发青。
阿福站在旁边,看着他他把杨秀儿写的字条揉成了纸团,一掌拍在了桌子之上,吓得根本就不敢插话进去。杨秀儿在夜色当中离开,竟然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这样做实在是太胆大妄为。
“舅舅,我去把她找回来吧。”
杨澈也已经被惊动,他蹙紧了眉心走了进来。
昨夜不单止九武没有睡着,他也是一夜的辗转。总是有一股不安定的感觉翻涌,他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自从江柃羽被田贵利带走,他的心情便一直是这样。
“她最好不要回来!”
听到杨澈说要去找杨秀儿,杨清凡气愤地拂袖离开。
杨澈苦笑着摇了摇头,很快就要过年但是烦心的事情却是一桩接着一桩,杨清凡心浮气躁是可以理解。堂倌阿福昨日曾经陪过杨秀儿出门,所以杨澈把他叫了过来,两个人一起上了马车,直奔田贵利住的地方而去。
御王乘坐的马车,早早就已经等候在田宅的门外。
侍卫得到了御王的吩咐,天明就要动身返京,所以早早就准好了一切。杨澈抵步的时候,车夫正把马车赶到门前,而御王抱着江柃羽从内宅之中走出来。
“大哥?”
杨澈认得御王身边的侍卫,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他心头的不安原来是先兆,一场意想不到的结果正在等待着他们!明明把江柃羽带走的人是田贵利,但现在她却在御王的手中!最不想见到的事情发生,他喝停了马车纵身跳下地,大步地往御王急奔了过去。
“你要带她去哪里?”
杨澈拦在了御王的身前,目光落在他怀中的江柃羽身上。
冬日的清晨天色才刚刚放亮,寒意一阵阵的扑上来,冻得人整颗心都要往绝望的边缘坠落。从来没有过一次,他们兄弟这样面对面地对峙。御王的怀中抱着江柃羽,迷香的药效还没有过,所以她还没有清醒,整个人都是无知无觉。
杨澈的心不断地往下沉。
屋外的寒意虽重但都不及御王的目光,他凌厉地盯视过来,仿佛要把他的身体也看透看穿。
☆、117-那个背影
“让开。”
御王盯视了杨澈许久,最后目光落回怀中的江柃羽身上,才重新变得柔和了下来。
“你不能带走她!”
杨澈极力地想要阻止,但是却说不出正当的理由。
九武跟江柃羽曾经拜过堂,假若在场的人是他,他就可以有理由向御王要回自己的娘子,但他却什么都不是。他的唇边漾起一丝自嘲的苦笑,他与江柃羽之间剩下的,就只有雇主这个身份。
“杨澈,你骗了我!”
御王笃定地开口,“当日在京城的大街之上,我看到的那个背影是她,但你却让我相信了是你的表妹杨秀儿!”
“我——”
杨澈的谎言被拆穿,难堪地避开了御王的目光。
“你可知她是什么身份?”
“我不知道。”
杨澈最初认定江柃羽,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有关连,凭的只是个人的直觉,直到后来在京城才得到了确认。江柃羽对他说忘记了过往的所有事情,因此他对她原来的身份是一无所知。
“她是徐王府的郡主。”
御王目光深情地看着怀中的江柃羽,“她是你的大嫂,昨夜我们已经行了夫妻之礼,我带她回京之后就会成亲。”
昨夜江柃羽睡着之后,他让侍卫打了热水进房间,亲自动手替她清理身体,然后才发现床单上面的那滩落红。她一直都还是处子之身,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个发现让他整颗心都变得柔软了下来。
没有任何人碰过他的王妃。
她离开京城将近一年,但她一直都是清白的。
他开始的时候,是认定了杨澈已经早他一步染指了她,所以才会失去理智,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他大错特错。
“郡主?”
杨澈震惊地看向了江柃羽。
他猜到了她的来历不凡,但是却没有猜到她竟然,会是出身高贵的郡主。
“紫映,不要乱动。”
迷香的药效渐渐过去,江柃羽在御王的怀中,轻微地动了一下。御王动作温柔地按住了她,江柃羽无意识地又再动了一下,被厚实的狐裘包裹住,接着便继续在他的怀中安睡。
“她的名字原来叫做紫映。”
杨澈的眼中都是苦涩,他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动了心的女人,真实的名字叫作什么。御王一定是已经帮她唤醒了全部的记忆,既然她有如此高贵的身份,当然没有必要再留在“杯莫停”当中做事。
而让他心头更不是滋味的是,重逢的当夜他们便有了夫妻之实。
御王带着江柃羽回京,她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大嫂。
从前是九武,如今是他的兄长,她的身边有不同的男人,但她从来就不属于他。
“杨澈——”
御王的目光沉暗了下去,他怀中的这个女子,最初遇到的人动心的人是杨澈,但随着她失掉了以往的记忆,这件事将会成为永远的秘密。虽然他们曾经朝夕相对,但杨澈仍然不知道徐王府的郡主,曾经对他怦然地心动过。“过往发生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但是请你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她。”
“大哥!”
杨澈想要开口但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
“我们该动身了。”
御王把江柃羽抱上了马车,细心地替她掖好了狐裘,然后才吩咐车夫起行。侍卫把御王的白马牵了过来,他动作利落地翻身上去,然后一夹马腹跟随在马车的左右。
冬日的寒意阵阵扑面,但马上的御王却是英姿勃发。
杨澈一直站在原地,直到所有的车马声去远。
与江柃羽相遇相识的这一场,像是轻风掠过水面般没有留下痕迹,一下子便成为了过去,他甚至在最后连跟她道别的说话,也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半句。
“少爷?”
直到御王去远,堂倌阿福才有胆量走下马车。
他快步走到杨澈的身边,提醒着他此行的目的。他们本来是过来接杨秀儿的,但现在连她的影子都还没有见到。
“我们进去要人吧。”
杨澈带头举步走向了田宅。
御王终于离开,而田贵利也被父亲田桐放了出来。他拖着杨秀儿的手,大步从内宅里面走出来,一下子便把人推给了杨澈。
“杨澈——”
他用了很大的力度,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杨秀儿弄出了门,“把你的这个蠢得像猪一样的表妹领回去!她简直是浪费米饭,如果我蠢成她这样,立即就一头撞死算了。”
“表哥!”
杨秀儿被他推得整个人几乎是扑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