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在魏聪林处得了多少好处,沐淳就不知道了,那时沐春儿已死。死前的记忆格外深,恨意也格外重。自然,这个仇沐淳是会替沐春儿记下的,慢慢来,不急。
沐二郎处理完这件伤心寒心的大事,收拾起心情忙活开店的事情。兴许一忙起来,很多憋屈难受的心事会好少一些。
在开店的准备事宜办得差不多的时候,沐淳有一天问沐二郎。
“爹爹,你想怎么做?”
沐二郎一时都不知道女儿话里的意思,忙昏头了都,半晌才回过神来,目光继续复杂。
“那姓王的事情你别管,以后你得抽出空来带妹妹,跟禾郎念书的时间会少了。等店正式开起来,生意稳定你娘空下来,爹爹一定想办法找个贵人家的女学让你上。”
沐淳假装听话点头,孝顺地递汗巾子给他擦汗。
他与付氏在洛渡西码头谈话的情景还沐淳记着没忘,他曾恶狠狠地恐吓付氏说要杀了她。这样一个把杀人挂在嘴边的男人,绝不是循规蹈矩的泛泛之辈。
沐二郎还不放心,一脸郑重:“悄悄告诉你,那事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你好好带妹妹,别给我添乱就行。”
沐淳不满,她什么时候添过乱了。听到爹爹说有计较,她反而更担心。
“春儿,以咱们的身份,做事情要动脑子。首先得保护好自己,自己活着才能对付坏人,对付完坏人自己还能好好的活着,这才叫用脑子。懂吗?”
沐淳这才安下心,不能让仇恨霸据了亲人们的安生。若是外祖父在天有灵,定是不想他的后人出事,老人家没留下一句遗言,想必有好多话要嘱托……
不过,她也很好奇爹爹会怎么做。如今她们跟王赘婿斗,好比蜉蝣撼大树,至少现在沐淳是没抱希望。
两日后,紫源坊沐家店铺门前燃起炮仗,开业了!
紫源坊沐沈两家合伙卖香胰子的铺子,挂出的是沐家招牌,名字跟沐二郎夫妻给孩子取名一般随意。
毫无特色:沐家皂铺。
秋儿、冬才也好,皂铺也罢,沐淳完全没想过要不要给建议。她觉得名字只是符号而已,无关紧要,何必去左右。说好这辈子要闲散轻松过日子的,若是连这些事也管,习惯后会很累。
沐二郎还洋洋自得,悄悄说这样既可以误导那些眼红的同行,让他们心思使错方向;又能叫顾客用得安心。咱家用皂颊作的原料,可不是那些吓人的石浆啊灰浆碱湖里的东西做成的。本心里他觉得那些原料很可怕,纵然自己敢用且用后并没什么问题,也怕别人知道后不敢买。
说到后面跟做贼一样,声音越说越小,配方既是秘密又是不敢对外人言的禁忌。沐淳觉得爹若是生在某些时代,绝对是名合格的“奸商”。
“况且。”沐二郎的声音忽地大了:“况且咱的招牌和洋货不沾边,就是咱康朝的东西!”
看不出,他还是个国货推崇者。
开业后连续一旬日日爆满,定价一钱银子一小块的香皂日日一售而空。看得沐淳眼皮直跳,在她前世也只有一线城市房子开盘时,才能有这景象,当真是卖方市场。
一钱银子,六七斤猪肉的价啊,寻常人家怎么着一月也要使两三块,换得那些奴仆成群的大户,少说用两箱。一箱二十四块,有精美的木匣子刚刚好儿码放在一起,颜色各异赏心悦目,强迫症患者看了也神清气爽。
第37章 眼红
这一回沐淳没藏私,要做就做到最好,香胰子上馏花儿刻印记,各种寓意吉祥的铸形模子想到就造出来,盯死高端市场这条路。
生意红火,随之而来的就是辛苦,顾杏娘至从怀上后就没了奶,沐秋儿只好断奶。还没坐稳胎的顾杏娘日日早出晚归往返罗衣巷与梧桐巷,后院里尹家三口也忙得脚不沾地,尹子禾下学就来帮忙。沐二郎把做香皂的关键点藏在手里,别的并没有瞒着尹家人。
大功臣沐淳的责任就是带妹妹,身处这样的环境,给孩子换尿布喂饭洗澡等等妇女手艺几乎全部精通完毕。顾杏娘觉得很对不起她,比啥事也不用做的小女儿辛苦,将来一定要好好补偿她。
沐淳对娘的小心思一目了然,看着竹筐里的妹妹直愣神。
这可跟沐春儿的上辈子差别大了去,上辈子这时期两口子三天一吵五天一闹,哪有消停的时候。因为穷,还住在罗衣巷那两间旧房子中,给大房种的地也没收回来,准确地说,沐春儿死前二房的地都被大房种着,与尹家的关系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尹家也很倒霉,成天听邻居摔摔打打能不烦吗?
沐二郎跟付氏藕断丝连,顾杏娘抓着点珠丝马迹就动手撕扯,完了沐二郎继续心情阴郁地上付氏处寻求安慰,恶性循环。
男人感受不到家庭温暖,付氏于他,更多的是排解与发泄,慢慢的便渐生情爱了。渐生情爱,就愈发觉得当初爱上的娘子一无是处,浑身都是毛病,眼瞎才忍让了她这么些年,越忍让,她还越得寸进尺,全然不知夫纲为何物。
而女人更恨当初瞎了眼,有眼无珠才嫁给这样的畜生!花了肠子的,人家就一钩就扑上去,下贱!你不让我好过,我偏也不让你好过,老娘就是不和离不挪位,看谁弄得过谁……
夫妻俩皆不检讨自己,纵然同床也是异梦。
大人吵,沐秋儿连吃米粥都是时断时续的,瘦成个小老太般,顾杏娘一静下心来就哭,哭沐秋儿没投个好胎,苦着她了。相反认为大女儿过了几天好日子,所以孩子年纪大后,才要大女儿早早的赚钱去。
沐春儿不知道私奔的爹过得如何,只知他跟付氏逃到北边某个城做起了小买卖,每月寄回来的钱比在家时多了三四倍,想来是生意好。可这钱好像只寄到她出嫁前一个月,忽然就断了音迅,连沐老爹和沐老娘过逝都没出现过,二老死不瞑目,或许心里除了恨还有担心。沐春儿亦是,到死都不知道她爹到底如何了。
具体情况沐淳现在也理不清晰,毕竟对于沐春儿来,那事些已经有些模糊了。或许哪天被触动后会记起,如同那日在梧桐巷打魏聪林,现在她真记不起来。
沐淳来到这个家,其实并没有做太多事,但生活的轨迹就是变了。就像尹家伯娘说的,“猪吵猪卖,人吵人败”,家庭和睦才能兴旺发达。沐二郎和顾杏娘放在后世也不过是大一大三的学生,年轻气盛,都不愿退一步都没有包容心,小事也成了天大的事,莫说并不是小问题。
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吧,不穷了,也就不哀了……
沐淳哼着歌儿哄沐秋儿睡觉,她没觉得带娃有多委屈辛苦,前世就喜欢小孩子,可惜没能生一个。这辈子,或许什么都能经历到。
“今日收到州城大姐的来信了。”晚上用完膳,沐二郎把信摆到桌上对顾杏娘说道。
“送到紫源坊的?”顾杏娘诧异,这表示大姐一家都知晓了他们开铺子的事。
“那是自然。”沐二郎心说这不废话么,若不为这事,何顾以前从不曾来信。
“是谁告诉大姐的?”老爹葬下没几月,家里兄弟们一要清寡守孝不好进城,二要计议今后如何奉养老娘的大事,谁有工夫去关注小姑爷家的生意。
听见娘子问,沐二郎冷笑:“三舅兄吧。”看来顾叔勋过得太舒服,得了空给他在衙役面前上点眼药。
顾杏娘一皱眉:“快看看大姐说的些什么。”
沐二郎早已看过,再次抽出来念给娘子听,大意就是询问香胰子生意如何,是从哪个渠道拿的货,认识的海商能否引见。最重要一点,想打听沐二郎是如何与州城的沈副军监搭上的关系。
“杏娘,姨姐不相信是我们自个儿用‘皂角’制出来啊。”
“那就回他们,是相公和咱女儿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呗!”
沐二郎看着娘子笑,乜了下眼睛亮晶晶的女儿,道:“春儿,你说说看,怎么回才好?”
“嗯……这个,女儿觉得越解释越麻烦,大姨母的革靴生意不是忙不过来也没让我们搭把手吗?我们这生意虽说也忙,总不好去麻烦人家。不如这样回,就说来货渠道我们不知道,是沈家见爹爹行事稳妥又忠厚,才提携你做的掌柜。至于为什么叫沐家皂铺而不是沈家皂铺,咱就回不知道。”
顾杏娘听到大姐家的革靴生意时,神色一下子就不对了,活像才想起:咦?大姐也忒不仗义……暗底里早就同意了女儿的推脱之词,等听完后又一愣:“回咱也不知道?”
沐淳点头:“嗯,不知道,让大姨母和大姨父自己猜去吧。”
沐二郎本是随口问女儿的,哪晓得再次给了他惊喜,这明里暗里的来一套,比他原本的办法还好,这女儿,长大了还了得呀,忒坏了,哈哈哈。“对,让他们猜去。官家人的事,我们小买卖人哪里晓得。”
顾杏娘撇撇嘴,笑道:“以你大姨父那一件小事都要往深了想的脑子,兴许就不敢再打听了,也省得咱再编话头儿。”
“对,眼下咱沐家皂铺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多少人盯着。杏娘你也不想再像头花儿那样,早早的就被人学了去吧。过几年春儿要说亲,万一肚子里是个儿子,总得把嫁妆聘礼提前预备着,再不趁这几年运气好多挣些家财,薄了聘礼还好,薄了嫁妆春儿在夫家可就不好过了,还有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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