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顽也摸不准到底是真是假, 尴尬地对沐淳笑了笑, 带着她们赶紧去素园。
一路上青书和圆子都在自责, 不停地安慰沐淳。
青书:“姑娘怎么一直不说话?”
圆子:“姑娘不想说话就不说话, 只要脑子也别乱想就成。”
沐淳只是乱想了一会儿,见微知著,这慧心跟慧慈是一个辈份, 既然这里懂堪透面相之术, 那里或许也懂。懂就懂吧,无甚关系, 只要没看出她的“真身”就行。
素园名不副实, 一点也不素,海拔不低的地方居然有个天然的小湖,湖边围着建了一圈小亭子,亭间相隔不远, 最多两米,像是按八卦四象来布制的。湖中还立有一间亭子,不知作何用。
整个园子占地约有七八亩,珍贵花草随处可见,谁能想到光明庵后别有洞天犹如仙境。
戒顽刚把三人带至其中一处亭子,就有另两个小尼端来了暖炉。这时沐淳才发现亭子四周有用透明薄纱遮挡,亭中没有寒风,暖炉一来就更舒服了,竟不知薄薄一层纱也能起到保暖的效果。
“施主,巳时一到,主持便会开始在湖中讲经,约摸一个时辰。”说完,戒顽退了出去。
端炉子来的小尼也走了,只余沐淳三人。
没多久,戒顽再次返回,这次领着不知哪家的女眷去了另一处亭子。就在沐淳数着今天恐怕最多也就八家时,她们的亭子有人搭伙来了,带她们的人仍是戒顽。
来的是祖媳孙三代,孙女儿最多八岁,梳着双俏髻萌萌的,人没进踏进亭子就嚷道:“娇娇没有见过这个小姐姐,好漂亮啊。”
圆子和青书与有荣焉,这话她俩爱听。
孩子的母亲向沐淳笑了笑,看向青书和圆子,然后再看向戒顽。
戒顽道:“沐施主,马上要讲经了,二位婢女要随我离开。”
圆子和青书踌躇不定,见姑娘点了头,不情不愿三步一回头地走了。别人家都没有带婢女入亭,她们也只能依规矩来。
“不知当面是哪家的小娘子?”问话的是小姑娘母亲。
沐淳朝婆媳施礼,想了半天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说沐家吧,谁认识沐家,说曾家吧,都还没成亲呢。就算现在曾家在京中什么也不算,但好歹是慧慈的娘家。人家不是婆婆带儿媳来就是亲娘带女儿来,她那未来婆婆偏偏又不在。
笑了笑,道:“说了太太也不知,便就不说了。今日都是受慧慈师太应邀前来听经的信女,旁的俗事不理也无妨。”
婆媳俩对视一眼,眼中诧异都不带掩饰。瞧这不卑不亢的气度,怕是不简单,不好听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倒是落落大方。
婆婆抬抬眼,看着沐淳:“小娘子但说无妨,既然今日居坐一亭,在菩萨眼里即是有缘之人。老身观姑娘笑容真挚可爱,心情甚是舒畅,忍不住想结识。”
沐淳心下感叹,果真哪里都是看脸的世界。她本是想清清静静挨到听完经,故意说话不客气,岂料没得来人家的反感。顺着话头说道:“老夫人慈眉善目,一看就跟我们晚辈一样喜热闹,很高兴认识您。我姓沐,康西碧水县人士,进京刚好一月。”
老婆婆点头笑着,心下直琢磨,碧水她知道,碧水有个萧家她也知道,沐家是哪家,怎就一点印象也没有。点点头也报家门:“老身娘家姓冯,夫家姓张,刑部左侍郎张申是老身长子,这位就是我长媳。”
周氏一双美目赤果果地看着沐淳,被婆婆点了名忙转过头来,不好意思地笑道:“碧水出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哟!”老太太一拍大腿,总算想起忽略了什么,慧慈出家前的娘家不就在康西吗,问道:“慧慈师太是姑娘何人?
“我与师太本无关系,只不过与我定亲的夫家是师太的亲妹,以后我得唤师太一声姨母了。”
“啊?”老太太惊吓不小,“黄之泛门下的曾小郎是你未婚夫婿?”
“正是。”
“这是怎么一回事呀?”老太太脑子乱了。
她儿媳乍然道:“郎才女貌,咳咳……。”讲完情知失言,好一顿咳嗽。
她相公每月要去太学授三日课,对那位曾小郎颇为欣赏,早前就说过乡试后想让他到刑部来历练,是以相公倚重的学子她很多都见过。
“嗯?”沐淳疑惑,“老夫人,何来此问?”
老夫人尴尬地摆手,“无事,不用理会,年纪大了就爱胡乱感叹。”
周氏看了眼婆婆,二人一肚子的官司。
戒顽一直瞅着这边,瞧见沐淳跟张家人处得还不错,就放心走了。今日来听经的贵人少有性格软和的,就张家婆媳还不错。
人越来越多,渐渐的八个亭子陆续坐满,今日来的不是朝中的皇后派就是中立派,放眼看去,势力着实不弱。
沐淳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萌孩子逗趣,等着正主上场。
突然听到周氏道:“沐娘子,你可以坐中间来,暖和一些。”
沐淳眼露不解,周氏笑道:“如果沐娘子喜欢被她们目视,也可当我没说。”
这周氏倒是个妙人,沐淳回以感激的笑,果然就没动。看就看吧,不能白瞎这身行头。亭间相隔两米不到,就算最远处的亭子离她也不过二十米,坐中间一样躲不了,反倒显得她扭捏作态害怕人家看似的。
“哗哗嚓嚓”湖中声音大作,湖心楼阁与湖岸之间浮起两条铁链,铁链上人为铺上了木板,慧慈师太就踩着这木板进到湖心亭。气势果真很强,得道高僧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仙风道骨四字,尼姑能配这个成语的不多,慧慈是堪配的。眼大眉浓,闪着智慧光芒,健康的肤色极有光泽,唇形棱角分明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威言。
沐淳神微动,慧慈的五官生得很大气,想来年轻时定是一个极有韵味的姑娘。不过,眼下搞的这排场她总觉得太费事,在大堂里点着香敲着木鱼看着金菩萨听经不好吗?何必弄到露天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在喝花酒……
不过搞搞这些形式主义,还是挺能唬住人。
慧慈一入坐就看见了沐淳,除她相貌最出众外,还要感谢她这身衣裳,大红大白想忽略也难。
“小丫头有些胆子。”
沐淳回视她的目光,不闪不避,不怒不喜,比她还像戒了七情六欲的出家人,什么也看不出,又好像什么都能看出。听到她说了这句话后,沐淳忍不住牵了牵唇。
慧慈当然不会以为说的话被沐淳听到了,只是觉得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挑衅自己。极为意外!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众人全数站起双手合十,慧慈盘腿坐下后,大家亦尽数坐下,讲经开始了。
沐淳这一起一坐煞是张扬,与她只隔一座亭子的佟氏忍了许久,此时再也忍不住了,跟婆婆夏老太君嘀咕道:“母亲,非安份之人。”
夏老夫人目不斜视,装着用心听经的样子,嘴里轻吐几个字:“怕是心也不小。”
夏婉茹眼观鼻鼻观心,似是全然置之度外,藏中袖中的手却是早已捏得紧紧的。
一个时辰,夏家人不好熬,沐淳这边呢,她却是听得津津有味,佛教传承千年一定是有隽永魅力所在的。前世她在失眠时就爱听佛歌,特别在神经衰弱严重到常常怀疑被鬼压床的时候,全靠大悲咒金刚经心咒来帮忙了。换成听讲经也是差不多,令人心静,眼宽,觉得充实。
听完经,就是斋饭。
皇家寺院的斋饭规格自是不同,满眼看去大鱼大肉样样不缺。沐淳猜测应该全是素菜所做,且味道极美,跟后世的一样。生在这个时代的小老百姓,别说见识,估计听都没听说过这“低调的奢华啊……”
沐淳直到现在都未再见到曾氏,这个慧慈,说是无贴不能入真就不让妹妹入。好在沐淳并不觉得这种场合有什么可怕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该去哪就跟着人家去哪。
上桌前,大家聚在大饭厅里,贵女们对她笑,她便回以笑,眼神不礼貌,她装着不知道。实在是装不了就回视过去,再不济询问对方:“您(老)有事?”
挑刺的:佛门清净地,沐娘子这身打扮怕是大不敬吧。
沐淳: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听闻佛光有十色灿烂缤纷,弥勒佛坦胸露乳笑看众生,不知为何您身在佛光笼罩下,却仍以皮囊辩人?
少女噎住,然后走人。
第123章 沐青梅
挑衅的:姑娘姓沐,不知是哪个沐?父亲任何官职?
沐淳:姑娘认为是哪个就是哪个, 无甚要紧, 只要不读错就成, 横竖你我并无通信的可能。
再问:不知沐父作何官职?
沐淳:家父就一成天傻乐呵的小财主,有田有地吃喝不愁,官可不小, 管着我娘我妹还有我弟, 无人敢逆呢;出门不用看人脸色, 一堆小商人成日巴结,官府还得照顾他, 没办法, 他们的俸禄都是我爹这样的财主供的。对了, 据说康西的税银会抽成入皇库, 或许姑娘父亲的俸禄就有我家交的税款。
少女俏脸变青,想鄙夷她没见过世面几两银子就敢自称财主吧,偏她眼界好似就这点大, 心中坚信得很。想反驳自己父亲的俸禄与她家无关吧, 好像理又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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