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的情真意切的,皇帝把手中的信纸轻放在了桌子上,怅叹一声,他缓缓起身:“既是如此,容朕先想想吧。”他抬脚朝殿外走去。
陆演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
田林见陆演掩饰不住的失望,笑着跟在了皇帝身后,大声道:“皇上,这会儿已经到午膳时候了,咸福宫里已经备好了皇上爱吃的饭菜,皇上您要过去吗?”
陆演眼神蓦地一亮,抬眼朝咸福宫方向望了一眼,他心中蓦地又升起了一线希望。他的战功再加上皇后娘娘,玉柔公主的从旁劝说,沈嘉园定能摆脱了匈奴人的!
想着,陆演不觉抬脚,大步朝着宫门口走了过去。
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过沈嘉园了,这一次,他定要好好的看她个够!
从皇宫门口牵了他的战马,他一跃而上,策马便朝着郡王府的方向冲了过去。
朱红色的大门大开着,院墙内的景色恍然和他离开前一般无二。陆演翻身下马,把手中的缰绳递到走过来的侍卫手中,他则脚步急急的就冲进了郡王府内。
沈嘉园正坐在正屋面前的石凳上。风吹过,扬起她的发丝飞扬,也扬起了她素白色绣着青翠竹子的裙裾。她端坐在那儿,双手托着了腮,抬眼望着廊檐上头的湛蓝天空,却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空中传来一阵鸟叫声,沈嘉园似是想到了什么,不觉展颜一笑,那笑容似是春风拂面一般,霎那间芳华尽显,院子里早已经干枯的花儿都似乎有了生机一般,陆演只觉得沈嘉园周遭一片温暖扑面。
那剧烈的思念在看到她的人之时,却带了丝丝请怯,想要不顾一切的上前拥抱着她,告诉她,他回来了,可却又怕惊着了佳人,无端的倒是恼了她的一腔泪意。
月桂正撩帘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汤婆子,见陆演一身白色铠甲的站在那儿,一时竟有些恍惚起来。
那相似的轮廓似是熟悉,可那已然改变许多的气质却让她有些不敢相认。踯躅的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那望向沈嘉园眸中不变的情意,月桂才恍然惊喜喊道:“陆演,陆公子!”
沈嘉园听得月桂这一声喊,仓皇间转头。正好对上陆演痴痴相望过的眸光。
沈嘉园不觉激动难耐,快速起身,她疾步朝着陆演走了过去。
陆演也慌忙抬脚,朝她走了过来。两人彼此走向对方,一步,两步……陆演伸手,猛地把沈嘉园抱在了怀中。闻着她鬓发间的馨香,感受着她熟悉的气息,陆演心里的思念再也掩藏不住。闭着眼睛轻轻的在沈嘉园鬓发间亲了一下,陆演低声道:“嘉园,我回来了。”
“这次,我说到做到,我把那些妄想要得到你的人都杀了,你不用怕了,再也不用怕了。”
沈嘉园眸中泪光乍现,双手捧着陆演的脸,她嘴唇翕动,想要有千言万语诉说,却又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无法表达她此刻的心情。只得狠狠的点了头,双眸含情的望着陆演:“我不怕,陆演,有你,我永远也不会怕。”是的,只要陆演活着,只要他好好的,她沈嘉园便不会害怕。有他,她的一生便有了追求,有他,她的一生便有了未来。
陆演把沈嘉园紧紧抱在怀中,坐在了刚刚沈嘉园坐过的凳子上,双手的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陆演依旧温柔着嗓音,道:“我和皇上说过了,嘉园,皇上说会考虑还你一个自由身的。到时候,我们之间便不会有任何的阻碍了。我会带着你去见你的家人,让他们答应把你嫁给我的。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十里红妆,许你一生相知相许,相互陪伴。”
陆演说的画面太美,沈嘉园痴痴的望向他,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涟漪泛滥:“会吗?皇上真会答应了吗?”
“呼和邪已经死了,木纳塔也死了,左贤王,右贤王已经被关进了大魏天牢,他们想要活命,便只能装作无知。嘉园,我们会在一起的,一定会在一起的。走,我们现在就去伯府,我要和你父母说清楚了这件事情。”陆演拉起沈嘉园的手,朝着外头便跑了出去。
伸手牵过马匹,他抱着沈嘉园跃身其上,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带着沈嘉园回了伯府。
沈从彼时正从伯府内走了出来,看着两人十指相握走过来,他眉心狠狠蹙了一下,轻声斥责道:“成何体统!”
陆演松开沈嘉园的手,缓缓对他见了一礼:“陆演见过伯爷。”
沈从瞪一眼沈嘉园,转头,双手背后却是快步朝着墨轩斋走了过去。
建安伯府内的风景有了很大的改变,沈嘉园脚轻踩在地面上,却仿若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这里,曾经是她的家啊,然而,她却有一年多不曾踏足了。
两人跟着沈从走进墨轩斋。墨轩斋的风景倒是依旧,清脆的竹子越发旺盛浓密,便是寒风凛冽依旧没有吹弯了它的气节。簌簌的竹叶响动着,沈嘉园抿了抿唇,抬脚和陆演并肩进了书房。
沈从已经坐在了凳子上,看着两人进来,他直接道:“你们两个不合适,陆演,我知你现如今威风赫赫,名声震震,可嘉园是已经嫁过人的。她如今还是在郡王府呆着呢,皇上虽然刚刚解了她的禁足,可是……”沈从手指轻敲着桌子看了沈嘉园,见她一身素色衣衫,不施粉黛却又别样动人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道:“她的未来到底不是我们能够做主的,陆演,你便是和我磨破了嘴皮子,本伯爷也无法应允了你的。”
他对着沈嘉园挥了挥手,声音听不出喜怒的道:“既是回来了便过去向你祖母和母亲请个安吧,我在这里和陆演说话,你一介女子也不适合听的太多。”
沈嘉园无奈的看一眼陆演,只得行了一礼,缓步退出了墨轩斋。
陆演目送着沈嘉园远去,才转眸回望向了沈从:“那如果嘉园能够得到皇上恩准可以自由婚嫁,伯爷是不是就可以答应了陆演?”
“皇上恩准?”沈从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便是皇上恩准了又能如何,陆演,嘉园到底是和谷蠡拜过天地的,我知晓你现如今对嘉园还是满腹真心,可若是日后有了些许矛盾,你能保证,你就会对她之前的事情心无一点芥蒂?”
“我自是站在这儿,向你求娶嘉园,自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伯爷,我爱嘉园,深爱,所以,我决计是不可能会有任何芥蒂之心的。”
沈从笑了一下,摆摆手道:“陆演,你到底还年轻,现如今又是大名赫赫的安宁侯,想要与你结为姻亲的怕是不再少数。嘉园如今已经没有了和她们相争的资格,若是和你在一块,本伯爷还怕人暗中对付嘉园呢。”
顿了顿,见陆演紧皱了一双眉头的模样,沈从又道:“嘉园一个人的生活我看着挺好,没有宅院内的明争暗斗,也没有那么多的阴谋算计,诡谲风云,倒是潇洒自在的很。”
“可那也是她一个人。伯爷,她一介女子,便是再大的傲骨,再大的勇气,也会有脆弱的一面。她会泪流,也会受伤。伯爷,如果你真是为了嘉园好,陆演请求,你把她交到我手中,我向你保证,我陆演的安宁侯府中绝对只会有她一个女主人。你所担忧的后宅之争我不会让它出现。”陆演望向沈从,推心置腹的道:“你是他的父亲,我相信你也是为了她好,而我陆演,也更希望她会有一个更加幸福的未来。伯爷,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为何,你就不能答应了陆演呢?”
沈从却是一个劲的摇头:“不成,陆演,你如今的身份并不是嘉园所能够高攀的起的,还是算了吧。”京都内明面上看着一派安然,可谁知内地里的波涛汹涌?
第三百三十六章沈从拒婚,庆功宴上逼婚
皇帝年迈,诸位皇子野心勃勃,六皇子玉铭现如今虽在宫中独领风骚,可谁知,江南行宫,景阳宫内,还曾经沧海遗珠?更甚者,三皇子的伴读,七王爷的小公子,竟然也是皇帝亲生?
想起最近一些时日查探到的各路消息,沈从便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陆演是当今定北侯府的次子,如今又隆得圣恩,赐封安宁侯,另辟府邸生活,可到底,他们陆家也是功勋世家,是和宫中皇后同出一脉之家!
皇后现如今虽然没有皇子傍身,可端从玉柔公主和六皇子玉铭的关系密切中便可窥知一斑,皇后娘娘想要扶持的皇子也定然会是六皇子无疑!
然,六皇子与三皇子虽然一母同胞,三皇子却更离刘贵妃亲近一些,且近日里,他也连番受到秦妃的挑拨。日后,未尝不会和六皇子一较高下?
想起秦妃来,沈从脑子里便又恍然浮现大皇子的身影。大皇子人虽身在秋苑,可却也因此逃脱了皇帝与诸皇子的眼线。谁曾想到,他一个皇子,竟会忍得住那些苦楚,还亲手训练了许多苍鹰?这些消息,若不是他从广恩候袁佩余身上追踪其他事情的时候发现端倪,他还不会发现,大皇子,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暗中培养了他的势力!
古人说,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大皇子经历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磨砺,未尝不会一朝翻身成为天下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