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坐在那妇人身旁的人都吓了一跳,慌忙起身,推搡着离开了她的周围。
那美艳妇人也想要起身闪躲开那大刀,可已经迟了。那刀从肩膀处落下,直直的朝下,竟是把她的胳膊都削了下来,而后,刀刃滑落,划过心脏的位置,又朝下而去,最后,停落在她腰腹处的位子上,刀柄还使劲的抖了两下。
此刻,那美艳妇人的身子已经成了一大一小的两半,仿若一个大西瓜被人用刀劈开了似的,漫延的鲜红色刺激眼球。
沈嘉园惊得连忙捂着了唇,弯腰,她赶忙朝一旁别了目光。
玉柔也害怕的转过了目光,正好和沈嘉园的目光对上。她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担忧了起来。
大殿内一片死寂,参加宴会的大臣家眷都推搡在一旁,却谁也没有胆子再落座了。
皇帝心中也是惊骇不已。若是谷蠡那刀是朝着他扔过来的,那么,此刻,他怕是已经分尸了吧?
第二百七十三章赐婚沈嘉园为匈奴阏氏
皇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看着谷蠡的眸子中染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拍了拍腿,皇帝佯装做镇定的让人把那美艳妇人的尸身收拾了,才又望向了沈嘉园,道:“既是如此,平安县主,朕便赐你进郡王府吧。”
那谷蠡闻言,喜上眉梢,仿若先前那嗜血的一幕不是出自他手一般,他忙不迭的谢恩:“多谢吾皇万岁。”他朝着皇帝行了一礼,便抬步急急的朝着沈嘉园走了过来:“美人儿,走,跟我回府!”
沈嘉园看他那迸溅了一丝儿血迹的衣袍,身子微抖了两下,惊惧的跌坐在椅子上,她脸色霎那白的没有了一点儿血色。
还是身旁的沉香白着脸挡着在了谷蠡跟前,道:“皇上刚刚赐婚,还未举行婚礼,平安县主怎可就这般草率的跟你回府?”
“你是谁?”谷蠡不悦的挑了挑眉梢。
沉香心中害怕,身子也抖索个不停,但还是挺直了身子,回复道:“我是平安县主的贴身婢女。郡王爷,既是您入住郡王府,便该是遵循我大魏的迎亲习俗的。”
“呵呵!”谷蠡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两声,那随着笑声而抖动起来的两颊上的肥肉,让沉香的头皮只发麻,头发梢都快要竖起来似的,但她却依旧挡着在了沈嘉园的跟前。
“按你大魏的习俗?可我是匈奴人!”谷蠡使劲挥了一下胳膊,抬眼望向了最上头的皇帝:“皇上先前承诺于我,郡王府中一切可都按照匈奴的习俗来的,难不成是在欺骗我吗?”
皇帝面皮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还是刘丞相站出来打圆场道:“皇上只说郡王府中一切按照匈奴习俗,可没说伯府嫁女也要按照匈奴习俗的。郡王爷,平安县主是我大魏的女儿,更是建安伯府的四姑娘,还是崇武老将军的外孙女,这崇武老将军嫁外孙女,怕是也要好生准备一番的吧?”
“崇武将军?”谷蠡脸色变了一下,掠过沉香,望向沈嘉园的眸子中也带了一层胆颤。
定定的瞪着她好一会儿,他才大声的笑了起来:“哈哈,怪不得如此明眸皓齿却又凛然生威,一身浩然之气呢,却原来是崇武将军的外孙女,我还真是好眼色!”
他使劲的点了点头,道:“好,便依着你们这一回。”他转身往他的座位上走去,只不过刚走了两步,他却又是突地转了头,道:“不过,进了我郡王府,可就得按着我匈奴人的习俗来了。”
搭腔的依旧是刘丞相,“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见谷蠡竟然面不改色的重新坐到了他原本的位置上,刘丞相饶是再佯装了镇定,这会儿也忍不住身形瑟缩了一下,赶忙对皇帝行了一礼,诺诺的也坐了回去。
一场宴席,因着接二连三的事故,便提前散了开来。皇帝早早的便离了场。
沈嘉园则是在等着那谷蠡离开了之后才僵硬的起了身。手撑着在面前的桌子上,她却是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有风从大开着的门口吹进来,沈嘉园只觉得骨头缝都僵疼了起来。
沉香看着有点心疼,要哭不哭的伸手扶了沈嘉园起身:“姑娘。”
沈嘉园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搀扶着出了乾清宫,一步步朝着宫门口走了过去。
朱红色的宫墙从眼前缓缓而过,院子里的景色也在微暗的天色中焕发着生机,沈嘉园却觉得她的人生像是没了生机一般。她怎么就会被指给了那个大胡子的匈奴人了呢?
他那样残忍暴虐的一个人,连那样美丽的女子都能一言不合的说砍就砍了,她若是真的嫁给了他,那岂不是得日日的胆战心惊了?
莫说,现如今,她心里还装着一个陆演……
风瑟瑟吹起,扬起粉红色的裙裾,沈嘉园却是猛地停下了脚步。
玉柔正捏着帕子焦急的在不远处转圈,这会儿,她是背靠了沈嘉园的。一旁的喜儿见沈嘉园远远的站定,连忙开口唤了一声“公主,平安县主过来了。”
玉柔连忙回转了身,一双眸子带着焦躁,她远远的望了沈嘉园。好一会儿,见沈嘉园轻轻抬脚,她却是撩起裙子,快步朝她跑了过去。
“嘉园,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玉柔轻轻执起沈嘉园冰凉的手,拿在手心中使劲的搓了搓,道:“你心里憋闷,就哭出来吧,哭一场会好受点的。”
沈嘉园失魂的望向玉柔蒙了一层水雾的眼睛,轻叹了一声,却是悠悠的望向了远方。
黑暗渐渐来临,远处起伏绵延的廊檐都有些不甚清晰起来,天地之间似乎缓缓的被一张黑纱笼罩了下来,身侧的景色变得模糊了起来。
沈嘉园缓缓从玉柔手中抽出她的手,摇了摇头,眼角有一滴泪滑下,滴落在了手背上:“公主,时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她微微带了一分的哽咽。
玉柔却是瞪着一双水蒙蒙的眼睛望向她,身子向后倒退两步,她扶着在了喜儿递过来的胳膊上:“嘉园,你到底还是怪我的,对不对?”若不是她带了她来参加这个国宴,若不是她在父皇面前说了那么一番话,父皇说不定还会找借口推了那谷蠡的求婚的!
沈嘉园虽然心伤不已,然而,事情却看的十分明朗,缓缓摇了摇头,她道:“不怨你,也没怪你的意思。”皇上要安抚谷蠡的心,袁佩余却没有相护的心,她一个小小的女子,还能如何?只能成为他们手中笼络人心的棋子了呗。
沈嘉园有些不甘心,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圣旨已经下了,皇上还能收回成命不成?
抬脚,沈嘉园轻轻擦过玉柔的身子,双眸无神的目视着前方,缓缓的朝前走去。
风瑟瑟,心情前所未有的惆怅,稍微喝了点酒的原因,沈嘉园的脑子晕乎乎的疼了起来。抬手轻抚一下额头,她微微闭了一下眼睛,而后又继续朝前走去。
那背影,在朦胧的天色中,显得异常伤感沉重。玉柔看的一阵心疼,抬手轻捂了唇,她朝着沈嘉园喊道:“沈嘉园,你等着我,我去给你想一个完全的法子来!”
玉柔扭头,朝着咸福宫的方向就跑了过去。
沈嘉园转头,看着她极速飞奔的背影,心里蓦地一软,手指微微轻颤了一下,偏头,她对着一旁的沉香道:“你快些去拦着玉柔,别让她真的就这样跑去了咸福宫。”她现在心情也不美妙,这样过去,若是不小心说错了话,触怒了今晚上陪着皇后的皇上,那就更不好了。
沉香有些犹豫的轻蹙了一下眉头:“可天色这么晚,你一个人在这儿能行吗?”
“没事儿,去吧。阖宫中的人怕是都已经知道我要成为匈奴的阏氏了的,谁还会为难我?”沈嘉园自嘲的一笑,催促着沉香赶紧去追玉柔去了。
而她,则抬脚又走了两步,缓缓走到了一个亭子上,坐下,托腮望向了眼前越发黑暗的天际。
有月色从树梢间射了下来,柔和淡然的光让她的心头也轻荡了一下。沈嘉园抬手,想要握着那柔和的光,却只感觉到入夜的沁凉,丝丝缕缕的似是要透过指尖凉透了心脾一般。
远处的树影中,有一道明亮的光束缓缓照过来,一身紫红色朝服的袁佩余手提着一盏灯笼走了过来。
沈嘉园掀了掀眼皮,嘴角却是无尽的讽刺:“你这会儿过来做什么?”
袁佩余的脚步顿下,站在亭子下头,他仰头看了沈嘉园一眼:“路上碰到了玉柔公主,她说你在这儿,我过来看看你。”
“呵。”沈嘉园发出凉凉的一个音节,起身,她缓步走到亭子边上,伸手扶着了冰凉的大红柱子,“看看又能如何?你都已经放手了不是吗?”所有人中,只有袁佩余是最有资格阻拦住谷蠡的求婚的,可是,他没有!他反倒说谷蠡有眼色,坐看着皇帝把她赐给了谷蠡!
沈嘉园此刻的心是痛苦的,虽然她不想嫁给袁佩余,可是,现如今,两人还是未婚夫妻的不是吗?各自都交换了庚帖的,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