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将一盆清水打了进来,拧好了帕巾,放到上官玥手中,笑道,“今日可不一样,今日是大日子,小姐先换一件便衣吃完饭,再让梳娘重新帮小姐梳妆,再换上华衣,这样才能保持妆容的剔透无暇,不被饭菜油渍玷污。”
上官玥看了看忙里忙外的小慧,原想拒绝的心忽的软了下来,洗了一把脸,缓缓道,“如此,那便开始吧。”
半个时辰后,上官玥吃完早饭,小慧立马朝门外招招手道,“进来吧。”
一个大约三十岁的妇人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翠绿色衣衫,看了上官玥一眼,曲了一个腰道,“拜见玥小姐,妇人这是端荷小姐那边介绍来的。”
“端荷?”上官玥看了看小慧。
小慧连忙走上前解释道,“小姐,这梳娘手艺精巧的很,是端荷小姐那边介绍的,端荷小姐说了,这梳娘善梳时下流行的发髻,更善画时下流行的妆容,特地让我带了给你的。”
“端荷如何知道今要去参加九殿下的生日宴的?”上官玥问小慧。
小慧憋青了脸道,“是,是小慧说的,那日大小姐几个奴婢在院子里耀武扬威,说九殿下这次生日宴,芙蕖大小姐一定可以艳压群雄,而那些庶出的人小姐,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上官玥冷声道,“所以你就说了。”
小慧一见上官玥脸开始冷了,心知自家小姐性子冷淡,一向不爱炫耀,此刻是有点生气了,心下生了几分慌道,“是阿绿太过刁蛮,她说便说罢了,还拦住了我和端荷小姐的贴身奴婢,小慧一下子没忍住,便说了三皇子殿下给小姐的请柬。”
小慧一边说着,一边咬唇,抬头打量上官玥表情,委屈极了,上官玥看了看小慧的表情,无奈一笑,“我怎么看你都要哭了。”
上官玥一笑,小慧也露出一个笑脸道,“小姐你发脾气的模样好可怕,眉目只是一冷,就看的小慧害怕,小慧总觉得,小姐和以前不太一样。”
破涕为笑的小慧絮絮叨叨的,上官玥存了逗弄小慧的心思,笑着问这小丫头道,“那你是喜欢那个不爱发脾气的小姐,还是喜欢现在这个小姐呢?”
没想过这个问题的小慧一下被问懵了,在她眼里,小姐就是小姐,哪有喜欢不喜欢之分,她老老实实回答道,“不管是哪个小姐,小慧都喜欢。”
古往今来,两个都喜欢真是一个中庸的回答,上官玥看了看小慧,也是难为这小丫头了,以前跟着一个受气包的主子,现在又跟了自己这么一个脾气彪悍的主子,冰火两重天,难得她还是一心为主,活的知福。
“行吧,让那梳娘给我换妆。”
上官玥放下碗筷,走到梳妆台前,对着小慧道。
“好嘞。”
眼见小姐终于松嘴,小慧开心的去推了推那梳娘。
错身而过,未经梳妆的上官玥,面色依旧皎洁如山间清雪,恍恍惚惚间,一句淡而缥缈的声音飘在小慧耳边,“人生种种,都是过往云烟,既不能来之安之,倒不如奋力争之,以求顺之。”
点唇画眉,上官玥闭眼,半刻钟后,梳娘在自己脸上鼓捣好一会,柔柔的声音响在上官玥耳畔道,“玥小姐,您看看,这可是鼎鼎有名,一时的桃花妆。”
上官玥睁眼,菱花镜前,只看见这样一张脸,一双欲语还休含情目,以红色妆底为眼影,微微上翘,构成一道眉目之间的魅惑眼线,脸庞用了鹅蛋鲜磨而成的粉底,将肤色润的雪白更甚冬日雪,两腮间弥漫开一条与眼影相呼应的大红色浪漫腮红,肤色娇艳滑嫩,整个人别样艳丽。
这还是她吗?
望着这张妖冶貌美的脸,上官玥脑海中回忆起千年以后那个世纪她的脸,一时之间,竟有些出神。
梳娘站在上官玥面前,赞叹道,“姑娘素日只画淡妆,却不知这浓妆一画,也是娇艳可人啊。”
上官玥眉目一闪,淡笑道,“梳娘可是第一次进府?”
那梳娘没想到上官玥这么问她,一下子手中的红木梳跌落在地,又赶忙捡了起来道,“以往也来过几次的,来过几次。”
上官玥一笑,芊芊素手伸了出来,将梳娘手中的梳子一抽而出,笑着往自己乌黑的发髻上一下一下慢条斯理梳着,望着镜里的自己道,“梳娘还真是好手艺,有赏。”
那梳娘垂首,垂眉,全身紧崩的身体因为上官玥这一句话终于松开,笑着领了赏银,轻手轻脚走出了西院,往大门外快步走去。
梳娘走后,小慧也将东西全部收拾好,笑意嫣嫣的走到坐在菱花镜前的上官玥身后,望着上官玥映在古铜镜内的面容,笑道,“这梳娘手艺真好,小姐这会去赴九殿下的生日宴,看那大小姐还笑不笑我们西院。”
上官玥轻轻回头,冷笑道,“小慧,你当着觉得这手艺好吗?我怎么左看右看,都觉得还缺了一些东西呢。”
小慧一愣,不明所以看着自家小姐。
四十五、徐夫人到来
快到正午时分,三皇子岑渠府内迎来前所未有的热闹,张灯结彩的,作为帝君最小最受宠的那个儿子,众人可谓都是给足了岑掖这个小活宝的面子,岑渠府内的官家正站在门口,收礼收到手软。
“琉璃八马盏一对。”
“白玉玉佩一双。”
……
熙熙攘攘的人群堵在三皇子府外,遥遥的,三辆马车并肩而来,眼尖的管家立即去报,三皇子岑渠伙同今日的小寿星岑掖立即从府内出来,站在门口恭迎。
“太子殿下。”
第一个下来的太子殿下岑西,岑渠岑掖一眼看见,立马弓身做了一个揖。
“乾木坤小王爷。”
第二个下来的男子未扎庆京统一的男子发髻,而是将满头黑发扎成了五六根小辫,穿着一件黑色外衫,外衫却也不穿的规整,在胸口处露出了一片麦色的肌肤,粗狂野性。
“六哥。”
第三台马车下的那人一下来,岑掖喊了一声。
老六岑墨一身月白色衣下来,岑渠的眉色便深上两深,扯扯自己衣襟道,“老六,看来今我是又逃不掉双胞的皇子称谓了。”
太子岑西和北疆小王爷乾木坤同时回头,看了看正款款而来的岑墨,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岑渠,忍不住哈哈大笑。
单论样貌的话,在帝君这一辈的皇子中,样貌最出众的无非是岑渠和岑墨,帝君膝下九个儿子,除却老九岑掖是最小的皇子,和大家差着岁数,其他几个皇子,说来分老三老六什么的,其实无非是前一天后一天出生,岑渠便占便宜落了个三哥的身份,岑墨什么的,就被排到了后面。
岑渠岑墨二人年纪皆为十七,府中又都没有一个正妃,相貌又足够出众,同在民间有一个“皇子”的称号,今日二人还好死不死的选了同样月白色的外衫,更是添上几分相似。
岑墨也扯了扯自己衣襟道,“对,是逃不掉了,老三实在不行的话,你我便同在这老九的寿宴上,讨个媳妇得了。”
太子和乾木坤互视了一眼,又哈哈大笑起来,乾木坤更是不羁道,“对的,都言庆京女子多秀丽,两位皇子大可以顺道一起挑几个直接送府填个房,也算是喜上加喜。”
“这可不行。”
还没等岑渠岑墨反对,今日的小寿星岑掖一脸严肃道。
乾木坤好奇道,“这有什么不行的,难不成你还想你这两位长的如此俊美的皇哥,直接打了一辈子光棍,损了一揽子庆京姑娘的心。”
岑掖转了转脑袋,一本正经道,“六哥可以去挑一个,但三哥不行,三哥已经有三嫂了。”
这会可不止是乾木坤吃惊,岑墨也露出几分吃惊的表情道,“我竟不知三哥竟已经有三嫂了。”
太子也是一愣,随机想到了上官家的那个庶出女儿上官玥,对着岑墨道,“若真要说的话,倒的确有一位。”
眼看又要扯出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出来,岑渠手向屋内一伸,忙道,“太子殿下讨论我的婚事也不能站在我府邸门口聊吧,太子殿下,乾木坤小王爷、老六,往屋内进,屋内主位我可是已经为你三人设好了。”
三人因为是皇族,未免后来太过劳师动众,在筵席风波,因此都早早落了座,此刻主位坐的是太子,岑掖因为是今日的寿星,坐了离太子最近的左位,岑渠是这府邸的主人,坐了离太子近的右位。岑墨乾木坤又各坐了岑掖岑渠下方,凑成了一个皇族小分队。
太子落座,赞叹的看了看这四周环境布局,笑道,“岑渠,你这布局倒巧妙,直接将生日宴设在了外边,既能赏春日之景,又在头顶搭起了一块小篷,防止受外在天气的滋扰。”
乾木坤单脚竖起,手拿一杯清酒,玉色半透明的酒樽内酒水半满,他斜斜一摇,看了看头顶红色蓬顶,笑的不羁道,“春日无边美景,渠兄如此安排,即可赏这无边春景,又可畅饮,总比闷在屋内过劳什子寿宴好,此等安排,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