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然而玄极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失败了,花眠这样向来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就是能做到一边纠正他,一边继续紧张不安……此时只见她踮起脚看着不远处的人群像是自言自语道:“王哥不会吓出个好歹来真疯了吧?你刚才还对他做什么了,没用你那把大剑捅他吧?”
“无归剑不沾手无寸铁、身无武功寻常人血液。”玄极看着被扛上担架塞进车里、这会儿两眼望着天灵魂出窍状的王哥,微微蹙眉,“特别是这种……脏了剑。”
花眠:“……”
王哥在担架上被塞进救护车时,嘴巴里还在叨逼叨着“好大的一把剑”“他拎着我从二十八楼跳下去”“他逼我跳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是挺像中邪的。
花眠带着玄极往酒店里走时,还不太放心地一步三回头地回头看救护车方向——整个剧组的人都乱成一团了,还有蹲点记者……监制也在,只是在大发雷霆,质问谁造谣剧组撞邪还弄上了微博头条?
这时候导演穿着拖鞋走下来,乐观地操着港普说:“撞邪好哇,拍摄期间撞邪的片都会大发。”
监制:“……”
监制脸上的表情犹如日了狗般,而花眠也跟着心虚地动了动唇,心想这次真的给大家添大麻烦了——
她最怕给人添麻烦。
要不要去道歉?
然而还没等她来得及做出什么举动,这时候脑袋突然被一只大手摁住,一股力道强行将她“恋恋不舍”的脑袋拧了回来——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微微弯下腰,低沉声音就在她耳边近在咫尺道:“还看,看什么?生怕别人不知是你干的吗……做贼都不会。”
……对哦!!!
花眠慌慌张张收回目光。
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等等,怎么变成她干的了?
她就是个围观的吃瓜而已群众啊!!!!
花眠一脸茫然:“这事儿和我有关?”
玄极挑起眉,花眠秒怂:好吧,有就有。
……
两人抛下身后一片混乱前往前台开房,花眠住的酒店比之前带玄极去的那家条件好得多,所以一个月的房费八千五百块……尚在可接受范围内。
巧合得像偶像剧的是,玄极的就在花眠房间的隔壁。
两人肩并肩走进电梯,对于“大铁箱”这玩意儿这次玄极明显习惯了些……只是也没有太熟练,花眠是挺想问玄极后来她离开之后接下来二三日,男人是怎么顺利上下楼酒店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没敢问,生怕问出点她不敢听的回答。
两人瞪着电梯的数字往上跳——
从一到二十一,整个电梯里安静的得可怕,花眠总觉得这么不说话好像有点儿怪怪的,而且玄极看上去不太喜欢乘坐电梯索性没话找话的闲聊——
“……王哥不会就这么真的疯了吧?”小心翼翼的提问。
“你担心他?”
“……也不是。”踌躇的回答。
“‘王哥’叫得那么亲密。”
“……因为我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花眠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也觉得自己很不像话,“大家都这么叫,我也跟着叫。”
玄极倒是一脸习以为常:“应当是疯不成,最多以后不敢再来纠缠你。”
玄极话语落下,电梯门“叮”地便打开了,男人率先一步走出电梯——按照门牌号指引,长腿迈开稳稳走在前面,直到找到对应数字门牌号才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然后转过头一脸严肃地盯着花眠。
花眠:“……来了。”
就像是小丫鬟似的,迈开短腿花眠一溜小跑跑到男人跟前,刷房卡的时候终于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她妈要是知道她一个月之内两次“主动”带“男人”来酒店“开房”,大概会激动得昏过去。
胡思乱想中推开房门,房间里很暗,拉上了窗帘,花眠熟练地插上门卡打开廊灯:“你你先洗个澡,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正常人穿的衣服,很快回来,你别乱跑……”
没有得到回应让人不安,花眠越说越小声,抬起头看向男人,却发现他一脸茫然地看着走廊亮起来的灯。
玄极:“烛台镶嵌在墙壁里,不怕点燃烧了屋子?”
花眠:“……不是烛火,是灯;用电,不短路的话不会……呃算了——你在那个酒店房间里住了三天,没开过灯?”
玄极:“?”
真会给酒店省电。花眠抬起手“啪”地捂住自己的眼,不忍直视:“诸夏大陆日落而息?没有烛火时夜晚用什么照明?”
玄极平静道:“无量殿有东海夜明珠,千百颗镶嵌于大殿廊壁,光亮自然不如白昼,夜间照明尚可凑合。”
花眠:“……”
花眠又问:“淋浴会用了?”
玄极:“姑娘教过。”
花眠:“那你收拾一下,等我给你买衣服去?”
玄极点点头。
花眠逃也似的离开。
……
花眠并不知道的是,她前脚一走,后脚男人便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古镜。
修长指尖在古镜上稍一点,古镜之中原本倒映着他那冷漠面容的镜面便产生了波纹,犹如湖水般荡漾开来……直至另外一张稍显严肃的中年男子脸出现在镜中。
“青玄。”玄极道。
“公子,”镜中那中年男子声音如雷,中气十足,“公子在现世可还安好,今日有何见闻?”
玄极稍一犹豫。
握着古镜的手也稍稍握紧。
男人顶着张无情绪的脸,同镜中中年男人缓缓道:“你可曾记得,我七岁那年为练御剑术,徒手攀爬无量殿前千丈悬崖,因技术不精,失足摔落……”
名唤“青玄”的中年男人一愣,似乎没想到他家公子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于是点点头道:“确有此事。”
玄极蹙眉:“当时你在哪,做了什么?”
“……属下当时立刻派人顺着悬崖峭壁仔细搜索公子下落,所幸在悬崖一棵伸出来的古青苍上寻到公子,真是吉人自有天相。”青玄努力回想着,老老实实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青玄,今日发生一件怪事。”玄极那深邃的目光变得有些飘忽,他背着手,走到落地窗边低头向下看了眼,这才困惑道,“我不过从二十余丈高楼跃下,却有个人因此受惊,她趴在楼边,望着楼底唤我名字,歇斯底里,声嘶力竭,仿佛极为担忧恐惧。”
青玄:“……”
玄极:“为何?”
青玄抬起手擦了擦额间的汗:“公子,这并不能说明你七岁那年属下便不关心你死活,只是明知公子武功高人一等,又怎会就这样活活摔死在无量殿前悬崖峭壁之下……”
“无碍,只是不经意间想起这件事,并非问责,无需担忧。”
男人又恢复了刚开始的平静与淡漠。
青玄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颇为不安道:“属下斗胆一问,那……因为公子高空一跃而受到惊吓之人,可是女子?”
“是吧。”
“秋水为神,玉作骨——世间女子多都是这般满怀柔情,小兔子似的软绵绵受不得一点惊吓,大声说话仿佛也能将她们震碎般,”青玄笑了起来,“公子怕是遇见了这样的女子罢了。”
小兔子?
脑海之中闪过她仿佛浑身脱力靠在栏杆下,坐在白雪中,双眼泛红瞅着他的模样。
……是有些像。
玄极严肃地点点头。
然后直接扣了古镜。
只留下古镜那边,人在诸夏大陆无量殿中一脸懵逼的执事青玄——
啥玩意?
闹了半天,无归剑剑鞘是否找到一字未提,使用两仪玄晶唤他出来,就为了问,七岁那年他摔下悬崖时青玄有没有撅着屁股趴在悬崖边哭喊他的名字?
不好吧?
而此时此刻的青玄自然不知道,十七岁前除了去打架未曾踏出浮屠岛半步的玄极这辈子从未见过女人的眼泪,那要掉不掉挂在眼边,在转身看见他时因为放松而兜不住流下的模样……
闭上眼。
脑海之中,全是不受控制的各种强制回放。
秋水为神,玉作骨啊……
啧。
女人。
第20章 【现世】
花眠这边, 稍微被耽搁了一下。
主要是长这么大,唯一一次帮雄性生物买衣服,还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 她管妈妈要了钱去买上体育课要穿的白网鞋,然后她妈让她顺便给爸爸带一双拖鞋回家。
……所以对于男生衣服应该穿什么样的,怎么穿,她一概不知道。
花眠被逼无奈, 只能机智地打开手机翻一翻微博搜下白颐的照片,然后照着照片里差不多的款式比照着买——没一会儿花眠的手里就多了些大包小包的,牛仔裤,靴子, 毛衣和保暖内衣什么的……
最后花眠站在秋裤的柜台前面犯了难,纠结半天还是给苏宴发了个短信——
【花眠:……你说现在的年轻小男生爱不爱穿秋裤?】
【苏宴:多年轻?】
【花眠:二十一、二岁?】
【苏宴:这不是和工作室小杰一样正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装逼年纪, 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