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嘴角妖冶的笑容加深,“至于外面的,既然有那个胆子窥视,就得有那个胆子,给爷少一对招子。”
小青蛇似听懂了主子的话,吐着舌头嘶嘶两声,旋即,便一溜烟的从主子的手上爬了下去,速度奇怪。
老伯望着已经往玉笙寒的睡榻上爬的小青蛇,微微摇了摇头。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主子其实极其讨厌在‘干活’的时候,会有旁人在,一则是怕自己会控兽的秘密泄露出去,今后会招来许多不必要的祸端。
二则,每次这种时候,是主子与这些动物和毒物们最好增加沟通‘情感’的时候,任何旁人的在场,很可能就会旁生枝节,甚至可能会毁掉主子好不容易和它们建立起来的‘情感桥梁’。
这些小动物毕竟不比人类,而且已经有无数同胞遭受了人类的不少残害,所以它们比人类想象的,要脆弱和胆怯的多得多。
是以,但凡不管是有意窥视,还是无意撞见,胆敢破坏主子‘干活’的人,最终的结果,都不会讨得了好去——
眼见那条小青蛇爬上玉笙寒的头顶上后,嘶嘶叫了两声后,那匍匐在玉笙寒苍白身体上下张口吸咬的各类花蛇,就开始昂起了头,收回了沾满了鲜血的獠牙,以一种极其诚服的姿态,都朝着小青蛇匍匐趴下。
仿佛那小小青蛇,是它们的主,它们的王。
窗外,竹青是看的无比惊恐,薄凤眠却看的津津有味,眼放异彩。
小孩子其实对新奇的事物都有特别的猎奇心,这确实很正常不过。
然,似薄凤眠这般心智比同龄孩子更早熟的孩子,是应该拎得清什么该感兴趣,什么能感兴趣,什么不能去感兴趣。
偏偏,他对屋子里那些极其危险的小家伙们,似着了魔般的透出喜爱之情。
“小……小少爷,我们……我们还是走……走吧……”竹青觉得自己真的要支撑不住了,全身都在发颤发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会惊到了屋里面的那些花花绿绿的毒物,总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昏死了过去。
“真没用。”薄凤眠兴致被扰,没好气的头也不回的低斥竹青。
竹青垂下头,神色没有半分的愧疚,只是很着急,很害怕,“奴婢……奴婢是为小少爷您好……奴婢真的担心万一这些蛇突然……啊——”
话还没说完,竹青就见屋子里起码上百条的花花毒蛇,都用一种看敌人一样凶狠冰冷的眼神朝这边看了过来,并且还吐着舌头,无声无息的游弋了过来,于是再也忍不住,放声尖叫起来。
然,她这一叫,登时惊醒了随云院里的不少人。
尤其,是就在屋子前徘徊的薄云朵。
云朵离的最近,这一听到尖叫声之后,便想也不想,就朝屋子后头拐了过去。
一到屋后,当看到晕死在地的竹青,和被蛇群渐渐围拢的薄凤眠时,惊愕的不行。
而随后,再看玉笙寒屋子后窗上的两个窟窿,什么都明白了过来的云朵,就只剩下怒,“薄凤眠,你想干什么!”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真是太心软,每回给的教训实在是太轻了,这死孩子竟然一点记性都没长!
“别吵,四姑姑你会吓到它们的。”薄凤眠蹲下身,大眼睛不满的看了一眼已经朝自己走过来的薄云朵,忙挥手制止。
薄云朵嘴角抽搐,放眼望去,但见这死孩子都快让涌上去的蛇群包了饺子了,居然还说这样的话,他到底,“薄凤眠,你脑子该不会让门给夹了吧?”
说着,她腔调一变,一脸严肃正色,“赶紧躺地上装死,听见没?不然这些蛇会吃的你骨头都不剩!”
她现在倒是想过去救,还反而不是那么容易,这些一看就很毒的花蛇实在数量太多了。
就这过去还差五米的距离中间,也已经被蛇堵满了,除非她双肋生翅飞过去,不然也就只剩下踩着这些蛇过去了。
显然,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她一招之内,就能把这些毒蛇就地解决,不给与任何毒蛇反击的机会,否则,只怕薄凤眠这熊孩子没救出来,她就要白白的先搭上一条小命!
于此,脑子里几秒的过滤,她便只想到了先让薄凤眠装死这一条。
然,对于云朵色厉荏然的恐吓,薄凤眠根本置若罔闻,非但不躲着点,还反倒朝涌动过来的蛇群,去伸出了双手,配上一张洋溢着天真笑容的脸蛋,就好像要去化解万恶的小天使。
薄云朵捂额,简直要被气晕了,“怎么就生出你这样是非不分,丑恶不分的傻缺——”
嘴上骂着,可她手上已经拿出了武器,是那些原本对付魇的青铜飞镖,镖身泛着幽蓝的光,显然被涂抹了剧毒。
这些飞镖也不是从别处来的,还是上回在某太子的不夜城,一道给顺手牵羊过来的。
这种武器比枪有一个好处和一个坏处。
好处是,飞镖不会像枪一样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可以远攻杀人于无形,而且方便携带。
坏处是,远攻的范围实在有限,连子弹射程的一半都没有。
就现在对付靠薄凤眠最近的那些头蛇,距离射程大概是在五六米,恰好是在飞镖这等暗器最好的黄金距离上。
也不管会不会待会儿自己要被蛇群反扑报复,骨子里的那股热血劲儿,根本就容不得她多想,容不得她有丝毫的犹豫,十指一张,夹在指间的飞镖就瞄准了那些头蛇射去——
可没想到手刚一动,突然横生出一只大手来,用力的扼制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根本无从发力,夹在指间的飞镖便乒乒乓乓的脱落到了地上。
“魇先生?”云朵偏过头,看到身侧伸手制止自己的男人,脸色几度变幻。
她本来想赶紧追问笙寒病况的话,在看到被蛇群已经包圆的薄凤眠时,全都咽进了肚子里。
她用力将自己的手腕赶紧从魇冰凉的大手中挣脱,“还请魇先生让开,我的侄子现在小命垂危,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省省吧。”瞥了自己已经空无一物的大手,默默收回袖中,魇冷淡的瞥了心急火燎的云朵一眼。
遂,他的目光便转向了蛇群中央的薄凤眠身上,细长的狐狸眼儿,微微的眯缝了起来。
带着审视,带着锋芒。
云朵不明所以,下意识的随他目光望去。
就见明明刚才还情形迫切危险的薄凤眠,现在双手上已经缠满了一条条花花绿绿的毒蛇,而令人惊奇的是,这些毒蛇却并没有咬他或者伤害他,只是懒惰的缠绕在他的肢体上趴着,或是活泼好动的在他身上的衣服里钻进钻出。
这样的画面,哪里像是即将发生人命的血腥现场?
这分明就是小孩儿同小动物,正在天真无邪嬉戏玩闹的有爱画面好不好!
“……”薄云朵懵逼了。
谁能过来甩她两个耳光,让她清醒点?
“赶紧收起那副痴相,难看死了。”斜睨过去,见到云朵那副样子,魇就露出了嫌弃的眼神。
但仔细看,却见他嘴角微微翘着,大手还忍不住去捏了薄云朵的鼻子一把。
害的
薄云朵差点上不来气,一脸凶相的拍开了他的爪子,“烦人!”
魇的脸立刻就黑了,下巴一扬,“嫌爷烦人是吧,那是不想知道你弟弟的情况了?”
已经放心薄凤眠那熊孩子没什么危险了,薄云朵这会子自然可以全心关切玉笙寒的状况。
情急之下,反倒她自己主动去抓住了魇的手臂,“我弟弟他怎么样了?毒解了,连瘟疫也治好了?”
魇掀了掀眼皮,长睫垂下,视线冷冷的盯在薄云朵拽着自己手臂的一双纤纤素手上。
不高兴便罢,他反倒神色还有凝冰的趋势,“常听说薄家的四小姐,最喜欢做交易是不是。”
言及此,长睫微抬,他的视线再度回到五米开外在蛇群中玩闹的薄凤眠身上,眼底一抹妖异的青色划过,“爷现在就同四小姐做个交易,只要四小姐说说那个孩子的事情,爷就事无巨细一字不落的,告诉四小姐,舍弟现在身体的所有状况。”
*
时至正午,薄久夜这个早该下朝的宰相大人,现在却一脸倦意,神形狼狈的下了马车,一口气还没喘匀,就急切的往前院里的书房赶。
一推开书房的门,早就在书房里聚集多时的布衣青年们,还有还没脱下官袍的几个大臣,便立刻先拱手迎了上去。
“薄相辛苦了。”
“相爷为国为民如此操劳,实在是我等大燕臣民之幸事也。”
“诶是啊是啊,闵大人说的是啊——”
见到这些人都开始吹捧起哄起来,薄久夜半点没有高兴,不耐烦的抬手就打断,“比起这些吹嘘之词,本相倒是更希望你们能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提议,一个计策也好。”
书房里,除了满屋子书架的书本和档案册子惹眼之外,也就剩下屋子正中的那张红木长桌,最是显眼。
这类桌子很是气派,倒是颇有几分现代开举国大会时,用到的那种会议长桌。
撂下这不悦不满的言词,薄久夜就径直上了长桌顶端唯一的那席主位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