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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书与弦琴,一道去了前院,给寒王复命。
寒王前来薄家,探望云朵这个薄家的四小姐,纵然云朵现在,已经是众所周知的挂名薄小姐,可该有的礼数规矩,该走的礼仪程序,都一样是不能少的。
于是,寒王这样一个男子,就不能是直接的去后院探望云朵了,总要经过前院,与薄家当家的主事人说道几句,再由薄家的主事人领着前往后院,这才合乎世家大宅的规矩礼教。
而再说到寒王的身份,一个晋国来的一等亲王,而来拜访薄家的小姐,那么于情于理,放眼薄家能接待他这种尊贵身份的,还真是除了薄家当家的一把手,就再也没别人了。
所以说,这不是薄家的一家之主薄久夜,正在前院的客厅里,招呼着这位晋国的亲王么?
弦琴时不时的,往身边走在一道儿上的言书,看上两眼。
现下,仍见言书有些魂不守舍的,眼睛泛着迷离,嘴角带着浅笑,脸蛋染着薄红,活像一个,喝醉了的醉鬼。
但她与醉鬼不同的是,她走路并没有一步三晃。
可这仍让弦琴觉得奇怪,眼瞧着就要到前院的客厅了,她觉得言书这个样子,实在有些不好。
于是,弦琴伸出手,张开着五指,到了言书的眼前一阵的摆动,“喂喂,该醒醒了!”
弦琴倒是没被弦琴的手给晃到,但被弦琴这一嗓子喊的,却是一个激灵,立即就刹住了脚。
她一张清秀的鹅蛋小脸,刚好就给撞到了弦琴那只,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还未及时收回去的手掌上。
惹得弦琴一声惊呼,“我的乖乖,这就是传说中的巴掌小脸吗?”
有些夸张了,但言书年纪还小,十五岁都还不到,没有长开,脸蛋比成人女子的脸还要小了三分,加上脸型也是属于瘦脸的鹅蛋型,就愈发的小了。
不过绝对还没有小到,弦琴这么一个小姑娘,那么小小一只手的小度。
言书这下是彻底的醒神了过来,抬手捏住了弦琴的腕子,给用力的甩到了一边,眼睛气鼓鼓的瞪着弦琴,“死丫头,你胡闹什么!”
“嗳哟,真是好心没好报哦~”弦琴揉了揉自己的腕子,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也不知道是谁,一路走过来就跟魂都丢了似地,好姐妹我要是不提醒啊,没准备就得掉沟里去了,啧啧,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小鬼,敢把我们大姐的魂儿都给勾了去,这要是逮着了,非得给他一顿胖揍不可!”
这夹棍带棒的,也不知道这神经向来较粗的妮子是故意说的,还是无意说的,反正言书听的,是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听到最后,一跺脚,伸手在弦琴胳膊上一扭,一句我不跟你说了,就愤愤的疾步走了。
☆、第490章 寒王来了云珂去倒贴
弦琴揉着自己被扭的胳膊肉,疼得直吸气,“诶,那你也得等等我啊!”
两个丫头你追我赶的小打小闹着,很快就到了前院了。
还算她们知道什么时候该闹,什么时候该收敛,到了前院这块地儿,两人就立马老实了。
摆出世家大宅里头丫鬟的姿态,踩着整齐有序的莲步,微低头,微弯腰,她们一路,朝前院款待来客的客厅迈进。
没曾想,刚到了门口,还没进去,就让人横臂一挡,拦了下来醢。
两人及时的刹住脚,下意识的抬头抬眸一看,就见一个趾高气昂,正用一副轻蔑样子,鄙夷她们两人的妍丽女子。
两人立刻就认了出来这女子是谁。
弦琴真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光是就凭那女子的那副嘴脸,就把她给惹毛了缇。
好家伙,她上前一步,就是一脸要揍人的凶狠样子。
但是,却被言书一手拦了下来。
“巧惠姐姐,妹妹是来给寒王殿下回话的,还望姐姐,高抬贵手。”拦下弦琴的同时,言书还好脾气的对拦在门前的女子微笑。
那名叫巧惠的女子,也对着言书笑了,却是皮笑肉不笑,眼里尽是蔑然,口气也更不是好的,“言书妹妹,真不是姐姐非要拦着你,实在是相爷吩咐了,我们九小姐正在好生的招待寒王殿下,不好别人打扰,尤其,是最惹人讨厌的苍蝇,就更不能放进去了。”
“喂!说谁苍蝇呢你!”只怕就是个聋子,也能听出巧惠这毫不掩饰的讥讽对象是谁,弦琴自然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天儿热了,苍蝇自然是多,不过,弦琴妹妹要是喜欢对号入座,那姐姐我,也真是没辙呀。”摊了摊手,巧惠一脸无辜,却又带着嘲讽的笑。
弦琴差点喷火了,不顾言书的阻拦,就要冲上去,“你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八婆,看我今天不……”
“弦琴,不得胡闹!”言书呵斥弦琴,拽住弦琴的手,一把扯回到自己的身边,而她脸上,仍对巧惠笑眯眯的,“既然九小姐不辞辛苦,这么晚了还远从后院到了这儿来,亲自招待寒王,我们做奴才的,怎么能妨碍了小姐的一番心意呢,不是太讨打了么?”
巧惠笑的得意,“还是言书妹妹识大体,知道……”
话说到一半,巧惠突然觉出了言书话里的不对,仔细一想,这才听出味儿来了。
言书这是在拐着弯儿的,说她家的九小姐不要脸,这么晚了还亲自跑到男人最该待的前院里,来倒贴寒王,真不知道是如饥似渴,还是想男人想疯了?
巧惠的脸红一阵青一阵,指着言书言笑晏晏的脸,“好大的狗胆,居然敢讽刺我们九小姐,我看你是活……”
“闹什么,不嫌丢人现眼么!”巧惠的气话还没说完,从客厅内堂走出来的九小姐薄云珂,黑着一张脸,瞪着巧惠。
巧惠被自家主子瞪得浑身哆嗦,可心里很是不服,仍指着言书,“可是她居然敢对小姐你……”
“人家主子而今是越发的得意了,自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纤纤素指拨弄着发髻簪着的步摇上,垂下的两摞璎珞坠子,薄云珂走姿扭腰款步的,继续踱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你一个不成器的二等丫鬟,去辩什么,也不怕被咬着。”
巧惠便跟着连声附和,“小姐教训的是,往后奴婢再遇着这被狗咬的事儿,再不会想着,要咬回去了。”
这么被含沙射影的说是狗,弦琴真是气的头发都快炸起来了,但言书使劲儿的掐着她的胳膊,明显示意着,让她不要在这闹。
弦琴也只要硬生生的,把这口恶气,梗在喉咙里。
可言书还要拉着她给九小姐一起屈膝行礼,真是把她快给气炸了肺。
“九小姐。”言书拉着弦琴,盈盈给薄云珂一福,“九小姐莫恼,若奴婢早知道九小姐亲自来招待寒王,定不会来扰了九小姐的兴致,往后,奴婢定当仔细着,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这潜台词是,以后出门不管会见谁,都得先仔细的去探听一下会不会她九小姐在场,如果又遇到这样的情况,她言书定不会,阻挡她九小姐的好事儿。
这什么意思?暗讽她薄云珂是作陪的花-楼姑娘,还是曲意逢迎攀龙附凤而来的下-贱女人?
“好一张利嘴呐。”听出弦外之音的薄云珂,脸色难堪到了极点,眯缝着眼睛,冷凝着看起来那么卑躬屈膝温顺乖巧的言书,扯唇冷笑,“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言书微微抬眸,笑看了对面站着的巧惠一眼,“九小姐,说的是。”
薄云珂如何能没有看见她这个小动作?
这分明是拿巧惠这种愚蠢的奴才,来衡量她薄云珂这个主子的蠢钝。
“很好。”薄云珂勾唇一笑,回身就反手给了巧惠一巴掌,“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紧回去了!”
斥完,薄云珂风风火火的就走了,可见是气得不轻。
巧惠完全被打懵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她捂着自己被打的脸,噙着眼泪,狠瞪了言书与弦琴一眼,一跺脚,去追薄云珂这个主子去了。
言书与弦琴,慢悠悠的起了身。
言书浅笑盈盈的看着那两主仆离去的背影,既没有得胜的骄纵,也没有露出得罪了薄云珂的不安,很从容不迫。
弦琴却瞧着言书,只觉得她现在,越来越有方莹的影子。
只是……
“言书,在午时的时候,你不是还对莹姐姐说,你被九小姐的丫鬟给威胁了么,我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像呢?”弦琴特别的不解。
真要是如此,那要是遇到九小姐这主仆,还不得赶紧避开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哪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怼她们?
言书目光闪了闪,笑了笑,“莹姐姐都那么说了,我要是再表现的太畏惧九小姐她们,岂不是给我们四小姐丢人么?”
弦琴想了想,觉得也是,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便有些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言书扯了她一下,“好了,四小姐的回话要紧,还是赶紧办正事吧。”
“说的也是。”弦琴回神,边跟着言书进到了客厅,边眼睛四处往里面乱转,在言书耳朵边压低了声音问:“你说,九小姐刚才那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出来,是跟寒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