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冷哼,一副不吃十三公主这套的不耐架势。
“是是是,父皇教训的是,娉婷千不该万不该,说那些糊涂话伤了您的心,这不猪油蒙了心么,着实的该打,该罚!”十三公主还是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样儿,坐到了燕帝身边,挤着挨着往燕帝身上靠,小脑袋搭在燕帝的肩头上,小手拉着燕帝的衣袖不放,“父皇您要怎么罚怎么打,娉婷都二话不说,就求您别再气了,气坏了身子骨,那可真的不值当,别老说什么活不长活不长的,女儿都还没许人家呢,还没好好让您孙儿满堂承欢膝下呢。”
燕帝这人,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十三公主也就是拿捏到了老人家这一点,在老人家面前可劲儿的作,最后总是用这一招给自己摆平,也就是为什么,这么些年她这么刁蛮任性四处闯祸,却也没让老人家真的心生厌恶,反倒让燕帝和皇后愈发的寵爱她。
皇子皇孙们,哪个不是手心手背,同样都是肉,可真的疼爱哪个,却都是那样的泾渭分明。
说到底,也还是要看这些皇子皇孙们,谁最有那能耐,偏能在燕帝皇后面前讨得了好,卖的了乖。
果不其然的,十三公主这招着实是百试百灵,刚才还像整个人都要着火的燕帝,别看脸上还是板着,那周身散发的气势,那斜睨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小女儿的眼神,明显就大大的不同了。
不得不说,十三公主这话,可算是真的说到了燕帝的心坎上。
儿女就是父母的债,这债都还没还清呢,就要撒手人寰了,放哪个父母身上,都是一千个不甘心,一万个不愿意。
“怎么说话的,小小年纪尽是不学好,还没及笄就想嫁人了,莫说没个公主样儿,连个普通女孩子的正经心思都没有了,成何体统。”嘴上说着一本正经的训斥,可燕帝眼底流露的,是满满的不舍情愫。
父母大概都是这样儿,儿女没成家就可劲儿的催促,等儿女真要有了自己的家庭顾不上自己这把老骨头了,又舍不得了,不痛快了。
“是是是,父皇训斥的是,女儿保证把心思转正过来,保证没有及笄之前,绝对不会在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保证都留在及笄之后可劲儿想!”十三公主因为理亏,又想把老人家给哄高兴了,于是这老人家说什么,她都是顺着来,一点儿都没有造次的。
十三公主嘴甜,又古灵精怪,哄人最会往人心坎里塞蜜糖,偏又还带了几分风趣,这不三两句的工夫,就让燕帝老人家那全部的不愉快,全给拨云见日了,“还及笄之后可劲儿想,你这没羞没臊的混丫头!”
话语上呵斥着,可燕帝嘴角明显有了笑意。
别瞧十三公主把小脑袋靠在燕帝肩头上,一副娇娇女使劲儿撒娇的样儿,实际精着呢,一直悄悄瞧着自家父皇的脸色说话。
现下见自家父皇该是气儿已经顺下来了,她精光闪烁的大眼睛咕噜一转,嘿嘿笑着给自家父皇捏着手臂按摩,狗腿的不行,“父皇,您不气了吧?那女儿能不能瞅瞅九哥,就一眼,成不?”
怕燕帝不高兴不答应,十三公主把自己的要求拉的特别低。
燕帝一听,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明显是不高兴了,“哼,果然还是跟你哥最亲,三两句都离不开你哥!按理说,你们兄妹这么亲近,朕这个做父皇的应该省心,应该欣慰,可看看你们俩,只要凑一块儿就没一个好儿,一个个的都跟父皇对着干,依朕看,你们兄妹不如走远点儿,别再走的这么近,免得你哥带坏了你,你这丫头又影响了你哥!”
“哎呀父皇,我们大了肯定就有自己的思想了,又不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小孩子了,我们真要都像一个又一个任您摆布的木偶人,您估计又要骂我们没出息了,您缺听话的儿子么,那四哥二哥,哪个不是最听您话的,您又多少喜欢了?您说女儿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吧。”拽着燕帝的手臂摇了摇,十三公主又是撒娇,又是剖析利害。
“这话怎么乱讲的,可不许再胡说了,父皇哪个不喜欢了,都是自己的骨血!”一听十三公主这么剖白的说了出来,燕帝立马冷着脸呵斥,这话也就是在他面前说说,这丫头要是去外面讲,老二没了倒是无所谓了,可四儿子还在呢!
这要老四往后怎么想他这个当父亲的?
虽然他这父亲的侧重亲疏,可能外面人都心知肚明,老四自个儿也心里头明白,但从娉婷这嘴里说出去,那就是不一样的,那就是在耀武扬威,打老四的脸!
往后这是要结怨的!
十三公主也知道自己舌头太大,说的有些过了,心里头更知道父皇训斥都是为自己好,不敢继续说了,讪讪吐着舌头,“这不也就在您这儿说说么……”
话是说的过了,但那个理儿,燕帝也是转念一想,听明白了,倒也不觉得女儿说的没理,于是揉着眉心,不耐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去看你九哥吧,别闹腾他,还没醒呢,朕也乏了,别在这儿吵得朕脑仁疼!”
这都是被赶着走的,十三公主反倒一脸欣喜的谢恩,老老实实端端正正到了一边儿屈膝,给燕帝行了一个倒是挺标准的礼仪,“儿臣,告退。”
燕帝真是被这活宝小公主弄得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了,“还不赶紧走!碍眼的东西。”
十三公主被骂被嫌弃,还乐颠儿乐颠儿的,离了正厅,拐进了正厅右手进去的一条长廊,尽头就是凤栖宫正殿连带的偏殿,都是皇后皇帝闲暇观景怡情的寝殿。
☆、第四百五十七章 燕帝下令杀了云朵
太子昨儿就在正厅里出的事儿,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好,所以不敢太过移动,虽然现在太子大了还屑在皇后这儿很不符合规矩,可事到临头了,还是涉及性命的大事,自然规矩之类的就要押后了撄。
于是,便就把太子安排在了这儿。
燕帝眼见掌上明珠是真走了,脸上哭笑不得的无奈表情,还有眼底的那些寵溺纵容,瞬息间,都被寒冰覆盖。
“元烈!”
连老人家这声调,都阴沉了不止一两分。
原一直候在门外的元烈听到燕帝这声儿不对,立即打了个寒颤,头上都有冷汗沁了出来,“不是小公主又冒犯了陛下吧……偿”
这些担忧,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从嘴里自发的低喃了出来。
旁边虽然还有别的奴才候着,可都不像元烈跟皇上这么亲近的,自然都是站得远远的,避嫌有之,不能冒犯有之。
自然元烈这么一声低喃,没人听得见。
元烈也就怔愣了那么一下子,转而就推门进去了,头虽是勾着的,可眼睛却悄悄的注意着厅内的动向。
见厅内除了燕帝没别人了,元烈心里就猜测出,小公主这是去了偏殿看望太子去了,当下,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他往燕帝走过去的步履,都立即平缓了不知多少。
到了燕帝跟前,他恭敬的微微躬着身,“陛下,您是有什么吩咐?”
既然不是冲着小公主的,却还让燕帝表情这么可怕的,以元烈对燕帝的了解程度也知道,这都是为了谁。
“动用一下外面的力量,今晚找机会,把薄家那四女,给朕处理了。”燕帝端坐在龙椅上,气势逼人,脸上除了冰冷,就是肃杀,这般样子,才真有了一个帝王该有的样子,掌人生死的样子,“干净点,明白吗。”
“陛下。”元烈有些骇然,燕帝突然来这么狠的一手,他大概始料未及,毕竟薄家四女身份在薄家尴尬,也不能说不重要,且在太子那儿看来,更是护在了心头上的。
以他这么多年对燕帝的了解,不论是对薄家的权衡,还是对太子的权衡,再怎么不喜那薄家的四女,现在这关头,还不可能,会走到这一步。
“你以为,他们不说,朕就真的老糊涂了,会不知道修儿身上的伤是哪来的了?”燕帝冷笑,徐徐眯起的眼里,都是睿智与冷利的锋芒,“朕要的,不过就是个肯定。”
元烈当即恍然,这才发觉,孟非离与十三公主越是可劲儿的瞒着,实际上,就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是肯定了燕帝心里的疑问,更认定了,太子的伤,都是薄家四女做的。
他早说过,燕帝精明着呢,万事逃不脱他老人家的掌控,可这些小辈还偏不信,对此,他元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何况他一个奴才,再怎么在燕帝这里有说话的位置,但这种事,是触及到了燕帝的底线,他根本就劝不了,也不可能去劝,所以,他什么都不说,只有应了一句是。
但应完,他还是忍不住抬眼悄悄看了燕帝一眼,“陛下,那太子殿下那儿……”
“朕的儿子朕清楚,现在也就是图个新鲜,猎奇,越是反对,越是跟朕对着来,遇到他喜欢的,骨子里那股倔劲儿就上来了,等人没了,时间久了,他也就会索然无味了,该忘的自然会忘。他自个儿是个什么狼子野心的人,他自个儿心里头明白,不会真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毁了自己布置多年的宏图大业。”燕帝神色薄凉的垂着眼睛,转了转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只要你处理的好,太子也不会知道,也就不存在什么顾虑了,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