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清帝面色微红,显然是憋笑快憋出了内伤,但是以他帝王的威严,还有太后在场,是断然不能笑的。
璇宇和宋才面无表情,互相对视了一眼。宋才分明感觉到璇宇的挑衅,那意思就是你看上的女人似乎真跟别人不一样。
璇宇分明在宋才眼中看到了得意。
“母后,母后你别听她瞎说,就是她将孩儿扔进湖里的。”璇凝不知道神母后和醒了,急匆匆地跑出来开始控诉。
“凝儿,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好,母后会给你做主。”太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宋才看的真切。
“母后,你不能听安平侯府的人一面之词,母后也该问问我身边的人。”
“母后知道,你先休息。”
打发走了璇凝,“安平侯,凝儿身边的人呢?哀家要见见。”太后没好气地道。
宋才又咳了两声,“太后别急,臣自然是招了大夫好生照顾那些人。不过在太后去看他们之前,还是先看看您赏赐的东西不迟。”
“孟叔,将东西抬上来。”宋才吩咐了一声转头拱手对璇清帝道,“皇上,您此行也带了太医,可否请他们帮臣验一验哪些对臣的身体恢复有好处?”
璇清帝大手一挥,“这有何难,王太医,交给你了。”
孟久将东西一次排开,足足占了半个屋子。
太后此时怕是已经猜到了宋才在这上面动了手脚,但是她现在不能阻拦,如果阻拦,势必显得自己心虚,可是不阻拦,那么一切都会按照宋才预想的走。
大约两刻钟的时间,王太医大致将所有赏赐品看了一遍,转身拱手回道,“皇上、太后,王爷、侯爷。这些药材短时间看不出什么来,即便有问题也要详细验一验才能得出结论,臣不敢妄言。但是,这几个摆件儿却有些不妥。”
太后本来听王太医前面的话松了口气,只要有时间,她就能有办法顺利解决此事。但是还没等她高兴,王太医又搬出来一个但是。
“摆件儿朕看都是寻常的,有何不妥?”璇清帝问道。
“皇上请看,这件儿白玉观音像内部中空,却被塞了东西,如果臣没看错,里面是噬魂草。摆放短时日无碍,但是如果时间一长,慢慢渗透出来,与其常伴之人便能入内火中烧,浑身无力,简单的说,便与春.药没什么差别。”
太后听到这里一把抢过那座白玉观音,“安平侯,你为何要陷害哀家,说,你是什么时候将这草药扔进去的?堂堂安平侯府,哀家本以为是什么清贵之地,未成想竟然如此腌臜不堪!”
“母后,您稍安勿躁,听王太医说完,朕知道母后心善,一定会秉公处理。”璇清帝出来打圆场,“王太医,接着说。”
“是,皇上。还有这座木雕,看似唯美简单,并无异样,但是皇上请摸上一摸。”王太医拿起木雕递到璇清帝跟前,璇清帝触手很快收回。
“这是什么木,为何如此冰手?”璇清帝不解。
“皇上,恕臣浅薄,不知道这木出自何处,但是臣能断定的是,此木长久摆放,定会寒邪入体,尤其如安平侯如今的身体,说不定会引发旧疾,后果不堪设想。”
璇宇坐在一旁,看到白玉观音的时候,自然而然认为那是宋才为了找借口自己命人放进去的噬魂草。可是这座木雕如何解释?
璇宇起身,走上前,接过王太医手里的木雕,确实如璇清帝所说,触手冰寒入骨,再观王太医,虽然仅仅拿了这木雕解说片刻就已经面色苍白,嘴唇发青。
“母后可否解释一下这木雕的由来?”璇宇凤眉一挑,不怒自威。
太后有那么片刻的惊慌失措,然后很快恢复自如。宋才靠在椅背上,那噬魂草确实是他让云世忧放进去的,也不对,确切的说,他让云世忧放些有毒的东西即可,谁知道她竟然弄了个什么春.药?看来得整治整治。
但是这木雕他确实不知情,看云世忧对他暗自摇头的模样,看来她也不知道。只是这东西甚是可怕,而眼前这几位贵人明显都不知道出处,查无实据,又能如何?
“这木雕是之前西辰使臣送来的,哀家看着甚是精致,就赠与安平侯,宇儿,你这是在质问哀家吗?”太后开始端着架子。
宋才眯了眯双眼,西辰么?在平城的时候就查出西辰参与了战乱,如今又是西辰,呵呵,够热闹的。
太后毕竟是长辈,璇宇不好发作,躬身垂手,“儿臣不敢。”
太后冷哼一声,“不敢最好,别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就行。”
璇清帝看着垂手在侧的兄长,心中不满,但是向来以孝治国的他即便再不满也得暂时哄着太后来,况且,一个木雕确实说明不了什么。即便木质有问题,太后一摊手表示不知情,顶多拉出来西辰做垫背,国与国之间还真不好看。
璇清帝站起身躬身道,“母后息怒,皇兄只是担心安平侯身体,并没有不敬之意,母后恕罪。”
太后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两兄弟,面色铁青,一甩宽大的袖子,“哀家今日就是来找晦气的,你们兄弟二人没一个让哀家省心的。来人,将凝儿抬走,哀家可不敢再在安平侯府上继续待下去,哀家高攀不起。”
宋才在卓远的帮衬下站起身,躬身道,“太后,不管怎么说,今儿的事儿发生在安平侯府,臣断然没有推卸责任的道理,臣愿自请削去安平侯的爵位,以儆效尤。”
一句话落地,众人都惊的不轻,只有璇宇明白,宋才是多么不愿意与皇室有瓜葛,更何况册封为侯,少不了应酬,人人都看着,添了不少麻烦。
太后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哦?安平侯竟然愿意为了几个婢女舍弃侯爷的头衔,本宫真是刮目相看。既然如此,皇上,还不下旨?”
璇清帝左右为难,恐怕只有璇宇能明白这个安平侯的名号安在宋才头上有多么难。可是太后盛怒,璇凝又是那个样子。
“皇上,臣自知愧对皇上厚爱,璇凝公主乃金枝玉叶,如今在侯府受伤,请皇上削去臣的爵位。”
“皇上?”太后不耐烦了,只要这次撤销了安平侯的名头,看这宋才以后怎么嚣张!
“罢了,传旨,削去安平侯宋才的爵位,贬为庶民,即日起执行。”璇清帝一锤定音,然后转身对宋才说道,“虽然没了侯爵,但这宅子是朕赐予你的,就先住着吧。”
“草民谢皇上。谢太后不罪之恩。”
太后满意了,很满意,带着璇凝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侯府。但是璇清帝却没走,他对那木雕很感兴趣。
璇清帝叹了口气,“宋才,朕知你不愿为官,所以并不曾召你早朝或明着安排差事,没想到,哎……不说了。”
“谢皇上厚爱,宋才虽没了安平侯的头衔,但是皇上交代的事情一定会尽心竭力办好。”
璇清帝拍了拍宋才肩膀,“朕知道,朕一直知道。这木雕的材质你们谁见过?”
宋才对小青和丝竹摆了摆手,“你俩先下去吧,有伤赶紧上药,孟叔,去叫府里的大夫看看。其他人也都出去吧,云世忧留下。”
“王爷,你可见过?”宋才端详了半天没什么头绪,转头问璇宇。
璇宇同样摇头,“未曾。”
“云世忧。”宋才喊了一声,示意她去看看。
云世忧会意,走上前,躬身对璇清帝行了个礼,拿起木雕端详片刻,又走到窗户跟前,在阳光下看了半天。
“皇上,我能不能敲下来一点?”
璇清帝点头,对她自称我也没有表示不满。毕竟璇宇之前跟他打过招呼,这云世忧在宋才心中是与别人不同的,至于怎么个不同法儿,璇宇倒没说。
☆、第92章 先皇后
云世忧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个小锤子,又弄了一堆瓶瓶罐罐, 敲下来的木屑放进小碗儿里, 撒上她特质的药粉,不多时竟然变成了黑色。
云世忧嘴角勾了勾, 啧啧……这可是好东西啊。
“皇上,王爷, 公子, 这木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冰珀。这冰珀嘛, 长在西辰特有的极寒之地,数量甚少, 想做成这么大的木雕,看来此人是下了血本了。”
“此木入药可做极寒之毒, 是世间奇毒, 估计最开始做此毒的人比较懒,连名字都懒得想,直接就叫冰珀。此毒无色无味, 寒邪入体, 夏日不会有什么反应, 只觉着清凉舒爽,到了冬日才会并发, 一般熬不过两月便会丧命。而且会被寒毒折磨的形如枯槁,五脏具损才会断气。“
“此木如摆在公子卧房,按照公子现在身体情况, 内力不能凝聚,不出三月,便会寒邪入体,终身受寒毒困扰。如果阿念小公子也在的话,怕是更严重。”
璇宇面露怒容,看向宋才。只见他依旧面无表情,不由有些憋闷。
云世忧说完,看着面前三人的表情,有些微妙啊,璇清帝如同行尸一般,似乎没了知觉呢!
“皇上!”云世忧喊了一声。
璇清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听见。
璇宇和宋才也察觉出不对,也跟着喊了两声。
等璇清帝缓过神来,眼角竟然滴下了一滴清泪,云世忧连忙低下头,看见皇帝哭了不会被灭口吧,她可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