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贤这才稍微释怀点。
陈氏那边派人来回话,态度倒是和气,只说胡妈妈抵死不认,又没有确凿证据,念着胡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打发出去过活吧,再也不是方府的仆从。
何家贤思来想去,阿胶固元膏的确是除了胡妈妈的手,别人都没经过的,但是的确也没从胡妈妈房里搜出蛇枯草等可疑物。
此事不了了之。
何家贤趁机将袁婆子等人都打发了,留下跑腿快的红果作通报丫鬟。
又将汀兰院上下整肃一番,春杏和春蝉管浆洗,纹桃为总管丫鬟,雪梨和吉祥贴身伺候,只负责她的起居饮食,外务一概不管,其余人仍旧按原来的职责。
如是方才轻松一些。
雪梨原本就听纹桃指令习惯了的,春杏等人又听雪梨的话,纹桃掌管汀兰院,倒是上下一心,雪梨偶有异议,不过她如今不在院子里做事,只伺候何家贤,倒也是相安无事一派和谐。
方其瑞对这样的安排没说什么,大部分时间还是留在书房看看书,然后,故技重施吊儿郎当找借口开溜出去玩。
方老爷只高兴了一阵子,就后悔不该把铺子给他,让他手上有多的余钱,却又管教不住,打骂无用,关又关不起来,成日里唉声叹气。
陈氏笑意盈盈:“妾身有法子替老爷分忧。”
何家贤便被叫道鹤寿堂:“那铺子生意不错,是好事一桩,如此,既然有了进项,那你们汀兰院的开支,就自己算账吧,就不从公中出了。”
嘎?什么情况?何家贤蓦地听了这么一出,有些惊讶,只是陈氏说的合情合理,据说那铺子一年的进项有2千两那么多,管一个汀兰院还是够的。
只是答应了才发觉,陈氏说的开支,居然是连她和方其瑞的月例银子都不算在内了。
算起来,光是他二人的月例,一年也过了两千两。那其实花费的,岂不是算起来全是用他二人月例进行支配?
还想问个清楚,陈氏笑眯眯的:“我已经跟老爷说过,老大媳妇要照顾老大的身体,总是不得空给我搭把手,这家啊,等我老了,自然还得着落在你身上,你先管着自己的院子,若是管得好,再帮我分担一些家事,老爷说这样的安排很好。”
☆、107、经济制裁我
连方老爷都说话了,她还能怎么办,只能点点头表示答允。耳边又听陈氏提到:“明日初一,你大嫂不得空,你随我去上香,也顺带求一求子嗣罢。”
何家贤大脑不由自主的一直在算汀兰院一个月要用多少钱?听见陈氏的吩咐点点头,回到房里唉声叹气。
方其瑞推门进来吃晚饭,发觉根本没传饭,推推在矮榻上已经累得睡着的媳妇,对方嘟嘟哝哝:“银子……缺银子啊。”
方其瑞兀自觉得好笑,刮刮她的鼻尖将她叫醒:“缺银子也不能不吃饭啊。”
何家贤蓦地惊吓,就对上一张帅气的大笑脸,嘴巴都要咧到耳边边上了,没好气的怒道:“笑什么?笑你有了铺子?以后是老板了?”气方其瑞不主动跟她提及。
方其瑞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怒火,忙解释:“我这不是忙嘛。”
何家贤摇头:“忙是你的事,关我屁事。”
方其瑞听出来她在赌气,只是以她的性子,现在许多事还不能明着说,只能安抚道:“你到底不高兴什么?有了铺子至少日后大可不用再写文章叫我去换银子了。”
何家贤听他说这话,愈发郁闷:“只怕以后得写的更多呀。”便将陈氏的安排说了,哭丧着脸:“我算过了,光是咱们的月例都去了,还有这么些个下人,一年四季的衣裳鞋帽……”
方其瑞听她一算就头大如斗,忙拦住了不让说:“先吃饭。”
很快照着以往份例的菜就端上来,六菜一汤。王大娘手拿纸笔,躬身上前:“这顿饭的食材成本是十五两,人工费都不算,每月结一次,二奶奶请画个押。”
何家贤一愣,连吃饭都要算进去?那一天三餐四十五两,一个月一百多两,一年岂不是一千多两?霎时吓得连饭都吃不起了,只能含糊着舌头。
方其瑞见她发愣,根本没把此事放在心上,抓住她的手就按上去一个手印:“好了,下去吧。”
王大娘这才下去。何家贤看着满桌佳肴,完全没有了胃口,方其瑞却开始大块朵颖,享受起美味来了。
“恩,今天这笋子炖的不错,汤熬的久笋却还是脆的。”
“这小炒肉好香啊……”
“哎,我说你真不吃吗?不吃银子可就白花了!”方其瑞唧唧歪歪,一边吃一边啰嗦。
何家贤却蓦地抓起筷子,拨了一半的菜出来,拿空盘装了,唤吉祥:“你去跟雪梨,纹桃吃了。”
能省一点是一点,反正他们两个也吃不完这么多。
方其瑞瞧得哑然失笑,终于按耐不住摸摸她的头发:“没发现你还是个铁公鸡啊……”
“我都紧张死了你还笑。”何家贤没好气的冲他嘴巴里塞一块肘子:“我亚历山大。”
方其瑞:???
何家贤:“很紧张,压力很大……”
方其瑞终于觉得她这个媳妇是认真的在持家,正色道:“自古没见过女人为银子发愁的,挣钱是老爷们儿的事情,你可着劲儿花就是了,前些日子我不是给你……”
“那些可不能动!”何家贤何尝不知道手中有压箱底的。可那是方其瑞的银子,是他投诚的礼物,若是有一天他不真诚了,自己还是会还给他。
夫妻一体,那银子才是一体的,若劳燕分飞,她也不愿意占他一分一毫。
只是这话说出来,难免存了“不打算好好过日子,随时准备离婚”的意思,因此只笑着说:“留着以防万一,咱们两个有手有脚有脑子的,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方其瑞愈发诧异的望着他,何家贤才发觉在一城首富家里说“坐吃山空”这种话,的确是有点可笑,急忙打个圆场:“快吃饭吧,都凉了。”
方其瑞突然一本正经的瞧着她:“放心,我不会让你受穷的,这个铺子是方家最小的一个铺子而已,日后肯定还能有更多。”
何家贤有时候也想过,现在这样抠抠搜搜的,无非是方老爷和方夫人都还在,轮不到分家产,若是有一天分家,说不定财产多的能令她咋舌。只是这也不知道是多远的事情,那时候她都老了,不知道等不等得到,因此偶尔过一下就算,并没有太认真的放在心上。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何况那水还远的无边无际。
方其瑞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说话,只嘟哝几句:“抠门……”
何家贤也不理会,认真拿着纸笔算账,到底一个月的开支是多少银子。算来算去,也只有等这个月花掉了才知道,便又扔了纸笔,叫吉祥进来,问问去庙里上香有什么讲究。
陈氏每月初一十五必去城东的品相寺,与那里的太玄住持很是熟悉。平素都是周氏陪同去,只是天气渐凉,方其宗的身子又不大好,成日里听说咳嗽个没完,周氏伺候得脚不沾地。
陈氏此行不仅带上了何家贤,还破天荒带上了方玉静,方玉烟和方玉露。
方玉烟和方玉露年纪相差不大,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陈氏自打她们及笄起,就每次都替她们过来求求姻缘,这次让她们自己来求。
何家贤顿时想到方玉婷,大婚之后连三朝回门都只打了一个照面就回去了,不知道陈氏以前有没有替她求过姻缘。
一行人坐着3辆马车浩浩荡荡往寺里去,路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绫罗绸缎与粗衣陋布混在一起,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何家贤单独坐一辆车,忍不住不断撩帘子往外看。
待车停下时,便又有家丁抬着软轿过来接,从山脚下到山上有一段台阶,自然是不会下车自己走的。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到了寺门,便有小沙弥在门口等候,径直带去大雄宝殿。
何家贤是第一次来上香,很是虔诚的恭恭敬敬跪拜,接着陈氏去与太玄住持学佛理,留下方玉烟陪伴自己,她们几个就在外间逛逛。
珊瑚是经常来的,熟门熟路的教她们绕过一间又一间的大殿,直到后山,只见漫山遍野的秋菊在悬崖边上,随着风轻轻摆动,摇曳生姿,黄灿灿的一大片,漂亮极了,方玉静忍不住就探身去瞧。
何家贤见她越挪越远,有些危险,正准备去拉她回身,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在地,袖子便被人一牵,方才站稳身形,回头一看,却是侯府二爷肖金安。
她有些赧然,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他救下了,忙连声道谢。后面的方玉婷款款走过来:“二嫂好。”又瞧见方玉露与方玉静,很是亲热的挨过去跟她们打招呼。
何家贤见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子,头戴金冠,器宇轩昂,身形高大,衣冠楚楚,一身的绫罗绸缎比肖金安身上穿的还要好,不由得一愣,忙对珊瑚道:“还不快带几位小姐去别处。”
这里她最大,方玉露与方玉静又未出阁,特别是方玉露正值妙龄,岂能与其他男子长时间在一处闲待。
珊瑚却有些为难:“夫人吩咐过,等一下会到此处与二奶奶会和,她很喜欢这里的秋菊……若是我们去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