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贤顿感大事不妙,轻声叫了“梦梨”!外间突然熙熙攘攘吵闹起来,只听见梦梨一声尖叫,又没了声响。
门被一脚踢开。
两个蒙着脸的黑衣人冲进来,一把钢刀架在何家贤脖子上,梗着脖子红着眼睛:“出来!”
何家贤吓得要死,却只能强作镇定,看了一眼混乱的被褥里面,尚未被发觉的方宝玉,他兀自睡得正香呢。
何家贤不假思索的出了门。
这才发觉汀兰院里面,丫鬟婆子跪了一地,二十多人,除了回家休息的,还有十来个当值的,全在。
匪徒一伙人不多,不过六个。方其瑞走时带了几个护院走,然然带了两个,剩下的除了睡觉的,只怕都被放倒了。
值夜的护院有五人,不知道此刻在何处。
他们是一个院子一个院子搜的。
最后搜到汀兰院。
全院子都关了灯,这些匪徒,是如何能精准的抓了方其凯和梅小姐,还有院子里服侍的人,将他们绑了,一路拎着。
又到方宝乾和方宝坤的院子,将他哥儿两绑了,再跟方其凯他们的绳子捆到一处。
最后是方其云。
再摸到汀兰院来。
何家贤想的时候,双手被捆住,扔在了人堆里。
其中一人为首,另外一个对他说:“老大,清点过了,除了有位小姐不在,都到齐了。”
到齐?何家贤环顾一圈,并未看到梅姨娘。
他们怎么知道清点人数,谁在谁不在,谁住在哪个院子,先抓谁慢抓谁?
何家贤没有一刻像此时这样,恨不能将梅姨娘抓过来吃其肉啃其骨。
“你女儿呢?”为首的人生怕有漏网之鱼,对着何家贤问道。
“我不允她的婚事,前两天离家出走了。”何家贤不假思索,暗自幸庆然然跑了。
“有这种事?”为首的匪徒头子啧摸一下嘴:“你们两个去各院子里搜搜。”
他们人少,若是有人去报官,可就大发了。
何家贤见又走了两个人,剩下的不过四个,正在想办法怎么逃脱时,匪徒头子已然开口:“行了,别想主意了。若是我见你们谁挣脱,立时就是一刀,看是你的手快,还是老子的刀快!”
何家贤跟所有人一样,被那月光下,寒光闪闪的刀,吓得一哆嗦。
“放心吧,老子只求财,不害命。”他走到何家贤面前:“我现在给你松绑,你去把值钱的东西都给老子拿出来。最好是银票,别的什么的,先算了。”
“我们院子里没啥值钱的。您既然对方家如此熟悉,自然也知道,我这院子开销大,收入少,早就靠当东西为生。前几日还当了个紫檀木的屏风呢。”何家贤不想进屋,怕吵着孩子。
“别骗我!”那个老女人可是说,汀兰院是最有钱的,否则他不会把最后的据点放在这里。
“我没骗你。你大概也听说了,方家的产业全都握在嫡长孙方宝乾的手中。他屋里有一个箱子……”何家贤面不改色,强迫自己镇定。
方宝乾到底年纪轻,听见何家贤这样就倒戈出卖自己,气得青筋爆出,怒喝:“二婶!”
一旁早有个匪徒刀架在脖子上,吊儿郎当:“嫡长孙呢?给我出来!”
“不用叫他,那箱子只有我知道在哪里。而且也在我手里。这钥匙与众不同,也只有我知道怎么开。”何家贤慢悠悠的道。
“走吧。”那匪徒将刀从自己脖子上拿下来,架在何家贤脖子上,同时牵着她手上的绳子:“你去取来,我就信你的话。”
方宝乾立时明白何家贤的意思,一改方才的愤怒,带着一丝悲壮:“二婶!”
何家贤起身,冲方其凯使了个眼色。
方其凯即将为人父,知道何家贤是让他先忍耐,将直起的身子委顿下去。
何家贤慢悠悠的朝方宝乾的院子里走去,希望遇到巡逻的护院队,五个人对一个,还是有些胜算的。
只可惜,院子里静悄悄,并没有看到护院们的身影。
那匪徒想来对方家不太熟悉,经过梅姨娘院子的时候,脚步停滞了一下。
何家贤发觉梅姨娘的院子,的确从大门口就比别的院子都要奢华,只怕那匪徒以为嫡长孙住的最好的院子才是,忙笑着道:“到了。”
☆、264、设法自救
匪徒弯弯绕绕的,也早已经不知道哪里是哪里,抬脚就跟着何家贤进了梅姨娘的院子。
一脚将门撞开,那匪徒似乎没料到里面居然有人,阿秀和梅姨娘缩在床上,眼露惊恐的看着进来的匪徒和五花大绑的何家贤。
不等梅姨娘说话,何家贤大声叫道:“大姐,快跑,去报官救我们!”
梅姨娘正要呵斥她,阿秀却是被吓着了,起身从床上冲下来,拔脚就跑,那匪徒转过身去,一刀朝她后背劈去。
阿秀哀嚎一声,倒在血泊中,起不来身。
匪徒本意也不想杀人,见她不能动,在屋里找了一条布,将梅姨娘绑住。
梅姨娘本待说人就是她引来的,当着何家贤的面,却怎么也不敢说,只任由那匪徒绑了,只想着待会儿去跟匪徒头子解释清楚便好,对于躺在血泊中的阿秀,看也没看她一眼,抬脚从她身上跨过去。
何家贤早就被那匪徒发觉耍了他,左右开弓将她扇了好几个耳光才出了气。
又推她两个人:“快些走!别磨磨蹭蹭的耽搁时间。”
何家贤恨恨的看了梅姨娘一眼,走在了前头。
方宝乾的院子不远。
何家贤示意那匪徒将箱子从床底下抬出来,又让他给自己松绑。
匪徒道:“你把钥匙给我!”
“这锁有门道,你开不了。这可是方家所有的身家性命,自然不是一般的锁。否则,你们头头也不会叫我来了。”
匪徒将信将疑。
何家贤道:“其实钥匙就在我身上。只是里面的东西太多,光是房契铺子就有二十多本,你一个人搬不动。还是去叫人来抬过去,让你大哥分吧分吧。”
“有多少?”匪徒难以置信。
“你不知道方家是燕州城首富么?”何家贤笑笑:“里面的东西若是都算起来,二十万两是有的。”
“多少?”那匪徒说话都哆嗦了。
“二十万两!”何家贤重复一遍。
又道:“不知道是你们六个人分,还是又更多的兄弟?若是一个人的话,只怕三辈子都吃穿不愁。六个人的话,就是一辈子了。若是还有其他的弟兄,几十年也就挥霍完了。”
那匪徒动了心思,耳畔听见何家贤跟梅姨娘压低声音耳语:“大姐,宝乾的院子挨着二门,你待会儿一出去,我拖住他,你就先跑,一闪身后面就是长街,跑三里路就到了城门……”
匪徒怒喝:“不许说话!”
何家贤闭嘴。
可刚才的话,早已经飘进匪徒的耳朵。
三辈子!他坐在箱子上面,陷入沉思。
何家贤又趁机跟梅姨娘说道:“大姐,待会儿记得奋不顾身的跑。活的一个是一个。我看那个头头目露凶光,只怕不会留活口了。只是不知道是杀光我们,还是杀光所有的人……反正保一条命是一条命……”
梅姨娘听得翻个白眼,闭嘴不言,不搭理她。
她怎么不知道何家贤的意思,是要这匪徒带着钱私吞。
反正她的目的是要何家贤不好过,方家不好过,管最后谁得了钱,出气就好。
那群匪徒,除了为首的有些胆量,其余的人都是小混混,没有害命的胆子。
方宝乾手中的产业,从她当当家人开始,就筹谋起来。
眼看着他一天一天大了,离十六岁不远了,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不想产业交到他手中。
到那时候,她的儿子,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除了明抢,何家贤是不会把钥匙拿出来的。更遑论这个箱子,她也是从来不知道,居然藏在方宝乾的床底下。
床底下挖了一个坑,有两块青石板是活动的。
好一个何家贤,瞒得她好苦。
那面匪徒已经考虑好了,命何家贤把钥匙交出来。
何家贤朝方宝乾桌上一个抽屉努努嘴:“钥匙在盒子里,你开不了。”
匪徒拿了钥匙,果然能插进去,但是的确左右扭动,怎么都开不了。
“你来!”耽搁的时间太久了,难免大哥不派人来寻他。匪徒如此想着,给何家贤松了绑,刀架在梅姨娘脖子上:“你若是敢耍花样,我就杀了你大姐!”
梅姨娘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招数,顿时欲哭无泪。
何家贤怎么会顾及她的性命。
只能低声对那匪徒道:“是我叫你们来的……我认识你们大哥……”
匪徒哪里肯听,哪里肯信,将刀往脖子那边一靠,梅姨娘顿时觉得皮肤上冰凉凉的,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冲着何家贤:“你快些呀,别磨磨蹭蹭的。”
何家贤哪里会听她的话,故意慢悠悠试了几下,打不开,见梅姨娘急得脸色都白了,匪徒也一脸不耐烦,这才从腰间掏出真正的钥匙,换了之后,开了锁。
匪徒压着梅姨娘过来,低头朝箱子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