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那时会出现的后果,涂曼珍不寒而栗。“就像这次,若不是赶巧了,婉真表妹差人送绢花过去,银屏又是个忠心的。恐怕到了姐姐落胎,我们才知晓此事。”
李氏听了,也越想越害怕。自己捧在手心的养大的女儿,嫁出去被这样作践,她整颗心都是痛的。出了嫁,就是夫家的人,娘家轻易不得过问。
程景皓做这样的事,一定也是瞒着侯夫人。此时被揭露出来,按照他之前的行径,先认了错再报复的可能性是极大的。这次他吃了亏,下次就没那么疏忽了。到时候将曼芬身边的丫鬟看管起来,女儿想要求救都没有办法,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行,不能这么干!不如趁此机会,等曼芬养好了胎就接回来,不能再回那安平侯府,给程景皓报复她的机会。
但是,李氏转念又想,女儿才出嫁几年,就这么和离了。这样的丑事又不能宣扬出去,涂家顶多讨了公道,但这苦果也只能由涂曼芬自己咽下。她的名声不好了,这后半生可怎么办呢?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李氏一时间竟然拿不定主意。怎样做,都害怕最后受伤的,是自己女儿。李氏性情温婉,本就不是决断的人,遇到这样的抉择,难免优柔寡断起来。
见母亲面上神色变幻,知她定然也如同自己一般拿不定主意。涂曼珍道:“母亲,不如请父亲商议一二?或者,看了安平侯府的态度,再来决断。”
李氏点头,忙让画堂去书院将涂博文请回来。此时尚早,学子们刚早读完毕,涂博文的课还未正式开讲。
涂博文回了文翰居,问道:“何事,这么急的找我回来?”
李氏将缘由说了一遍,道:“程景皓做出谋害嫡妻子嗣的事,定要让安平侯府拿个公道出来。只是曼芬以后的日子该怎样过,要不要和离,却要请夫君来决断。”
涂博文眉头紧锁,怒道:“这不用想,是一定要和离的。否则,两家既然撕破了脸,我们女儿捏在人家手头,岂不是成了人质?她往后的日子,能好吗?”
李氏一惊,她怎地没想到这一层?
“只是,曼芬若是和离了,她再嫁恐怕就难了。”
涂曼珍忍不住插嘴:“母亲不必担心,怎么也比如今受苦的好。您看宁先生,缺乏娘家扶持,还拉扯着一个幼子,如今不也过得不错?”昨夜徐婉真的话,还是对她产生了不少影响。
“对!”涂博文猛然一拍桌子:“女儿这番话,深得我心!就这么办,只要曼芬往后日子过得好,不嫁人就不嫁了,我涂博文还养不起一个女儿吗?”
有丈夫做主,李氏的心也安定了许多。既然是打着和离的主要,这件事就不怕闹大了。
涂博文道:“跟母亲那边讲一声。这门亲事是母亲一力做主定下的,讨说法也需母亲一道才好。”
其实在当初,李氏就不赞同这门婚事。只是婆婆既然定了,她又找不出什么实质性反对的理由,也只得听了婆婆的。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极力反对才是。
“你回去吧,这种后宅的事,还是我们女人家自己来。”
“嗯,”涂博文点点头:“有什么事,你知会我一声。”
李氏带着涂曼芬到了长弘院,林氏正带了人,要去花厅处理家务。迎面撞上,林氏一愣,问道:“不是逢双日请安吗?这会你怎么得闲过来了。”
和她做了多年婆媳,李氏早就想好了如何跟她说,才能取得她的支持。当前将帕子一甩,悲悲戚戚的往地上一跪,哭道:“母亲!求您替我做主啊!”
母亲都跪下了,涂曼珍岂能例外?顿时双膝跪地,抱住林氏的小腿,放声哭了起来。
被她们母女二人一哭,林氏有些发蒙,看了跪在地上的一眼涂曼珍,她不好好做她的世子妃,怎么回娘家来了?难道,是跟世子吵架了?
“快起来。”林氏道:“这一大清早的,都是在做什么?有什么事,随我回房再说。”
李氏正是知道她爱面子,才在这外面跪地求她,怎会放她轻易离去?
“母亲,这件事您若不替媳妇做主,媳妇当真是没了别的法子!求母亲答应了媳妇,媳妇才肯起来。”李氏哽咽道。
涂曼珍哭得更加伤心,将方才在李氏那里没哭完的委屈,通通都宣泄出来,一边哭一边道:“祖母,求您替姐姐做主!您要是不答应,珍儿也不起来!”
☆、第639章 证据?(万更求月票)
母女两人这一哭,若得院中的下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她们的表情虽然克制,但心头已经有了诸多猜测。
林氏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底,心头大急,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平日李氏看上去挺娴雅的一个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撒泼?
涂曼珍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孙女,她天真活泼,一向最得自己喜欢。究竟遇到什么事,能哭得这样伤心?
林氏忙道:“好,好!珍儿快起来,什么事情,祖母都答应你。可别再哭了!仔细伤了眼睛。”伸手便欲拉涂曼珍。
涂曼珍原本就是逼着她先应了而已,母亲一哭,她突然也福至心灵。依林氏和她嫡姐的关系,还说不清楚她会不会同意姐姐和离。此时见她应下,就着她的手,便起了身。
“博文媳妇,你也起来吧!有什么事,我们回房再说。”对媳妇,林氏就没了对孙女的那般耐心。想着她带头闹事,心头颇有些厌烦。
林氏转头吩咐巧兰:“到花厅让管事媳妇们都散了,有什么事午后来找我。”带着李氏、涂曼珍朝房内走去,随口吩咐:“香桃、荷香,把门给我守好了。”
丫鬟们应了,各司其职。
“说吧,什么事?值得闹这么大的动静。”林氏在上首坐了,面色不愉。
“母亲,媳妇也是刚刚听曼珍说了才知道。”李氏泣声道:“曼芬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但是,女婿竟然在安胎药里动手脚,还每日行房,这是要谋害我女儿啊!”
“什么?!”林氏身形一震,大惊问道:“竟然有这样的事?珍儿,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该不会听岔了?”
涂曼珍抹了抹眼泪,眼中尽是倔强的光芒:“祖母,您不信我?”当下将徐婉真送绢花的事情说起,一直说到今日晨间,“姐姐说,听凭长辈做主。”
听她说完,林氏握着椅子扶手的手紧了又紧,她实在是不能相信,方才所听见的。
程景皓也算她看着长大的晚辈,是纨绔了些,也没什么大出息。但京中这些权贵子弟,个个不都这样?在里面,他也不算很特别吧。每次见着自己,他的礼仪都丝毫不差,他会做出这样事?林氏心头狐疑。
“曼芬的胎儿即将不保,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能程景皓做的,你们有什么证据?”林氏问道。
还真被母亲给料中了。涂曼珍眼中射出怒火,腾的一声站起来,语气有些生硬:“祖母!那安胎药方,药渣,都不能算证据?还有,明知姐姐有孕,还逼她行房。祖母您还想要怎样的证据?”
“珍儿!”李氏斥道:“怎么对祖母这等无礼!快坐下。”涂曼珍气呼呼的坐回原位,将头扭在一旁。
“安胎药方是大夫开的,芦荟伤胎,但也不能证明是程景皓所为。”说到这里,林氏语气有些迟疑:“至于行房,他年轻不懂得轻重,也是有的。”
“母亲,您觉得这么多巧合在一起,这可能吗?”李氏缓缓问道。
“祖母,您方才明明答应了真儿,要替姐姐主持公道的!”涂曼珍转过头,两眼灼灼的看着林氏。
被她这么一看,林氏也有些心虚。不过想到这桩婚事是她一力促成,若是上门去讨说法,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想到这里,她坚持道:“曼芬在忠国公府住着也好。这件事,只要有了证据,我们就去安平侯府讨公道。曼珍,不是祖母食言,实在是贸然行动,只会破坏两家关系。我们拿不出真凭实据,到时两家岂不是要撕破脸?”
“和姐姐的性命比起来,撕破脸有什么打紧!”涂曼珍不满的嘀咕,还要再说,却被李氏用眼神制止。
“好,媳妇去找证据。母亲你可要答应我,一旦找到了证据,立即上门要求和离。”
林氏松了一口气,这种后宅之事,早已时过境迁哪里还找得到什么证据?当下满口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
出了长弘院,涂曼珍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不满道:“母亲你干嘛不让我继续说?祖母她不疼自己孙女,反倒帮着外人。”
林氏若是不出面,光凭她们母女两个,去安平侯府根本得不到重视。程景皓虽然是李氏的女婿,但李氏的身份地位差了些。涂曼珍是世子妃,但又是同辈,若是对上侯夫人,辈分上就矮了一头。
李氏看得通透,叹息道:“她不是帮着外人,她是顾着自己的颜面。若当真和离了,她和她嫡姐的关系,就会生了间隙。”
原来是这样!涂曼珍心头更加生气,一脚将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踢飞,恨恨道:“姐姐在那里受苦,祖母还想着这些不相干的。证据?我回去就让刘祺然将程景皓抓来,拷问一份口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