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他或许还有另外一点和丧尸不同，他不再痴迷于本能地吞食人类的肉体，足够的鲜血便能够补充他的全部体能。
滚动的鲜血带着人体的滚烫，阿五下意识吞咽地其咽入喉中，自从记忆复原后，他身体的感官也逐渐恢复。他能品尝出血液中的腥浊气，能感应到紧贴的脖颈处脉搏一点点变缓，最终在血液全部流失前彻底停止跳动。
在男人彻底失去生息的一瞬间，他的脑中骤地迸出了许多画面。
哀嚎的恸哭、四溅的鲜血、零碎的肢体血肉……阿五咽下口中最后一口温热的血，咽下欲呕的生理反应，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朝门口的白妍走去。
“妍妍，你去楼下等我吧。”
阿五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只是饮了鲜血的缘故，灰白的瞳孔中多了几分血色，乍看还有些渗人。
阿五早就不愿意让白妍看自己吃人的模样，他自己那模样太过残忍狠虐。
“阿五，我想和你一起去。”白妍安静了一小会儿，还是忍不住提议。
“妍妍乖，很快我就来找你了。”
见阿五执意，白妍选择了妥协，她将另外一个人的具体位置告诉他后，便听话地步行朝楼下走。
看到白妍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阿五才咽下喉中涌上来的腥味，朝楼上跑去。
躲藏在房间里面的男人好像知道厄运将要来临，阿五将紧缩的房门撞开后，就看到清瘦的男人蜷缩在沙发一角，满脸惊恐地看着他。
孱弱的皮肤被齐整的牙齿咬开，已经昏迷的男人神经跳动间手脚兀自做着挣扎，阿五控制住男人的动弹，睁开的双眼中一片晦暗。
对不起。但他只能这么做。
他在心底默默地说着。
人类和丧尸之间的战争总有一天会结束，当中央基地的丧尸解毒剂发布后，阿五已隐隐觉出这个结果将不会太远。
他不知道自己能以丧尸的状态维持多久，但他想要陪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安稳，就只能这么活着。
*
原来的阿五是什么样的？
白妍站在大楼下，沐浴着阳光踱步，脑中绕过这个问题。
虽然她想起的画面不多，但那种对他崇拜瞻仰爱慕的情愫已经刻入骨血里。
那时的他应该生活在上流圈子，称得上是年轻有为，每一个神态间都透露着睿智谨慎，每一个微笑里都散发着令人着迷的魔力……曾经的他的全身都闪着光点，可现在呢？
过往的浮华没末日毁灭，他成了掩藏在沙砾中再也看不清的破败岩石。是谁毁了他？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就像一块绑着长线的岩石被深深扔到黑幽幽的洞窟里面。她只能拽着线头，却怎么也看不到岩石被抛到了洞窟的何处。
白妍的心不安地躁动着，她的脚下踩着被吹到柏油马路上的细小的碎石，没意识到距离住宅楼的距离已经远了。
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幻，等她意识到不对倏地抬头，却发现她所站的地方处处透着股诡异。
之前荒废的楼宇住宅商铺居然统统不见了，四周只剩下环绕了一圈并不紧凑的荒树。没有遮挡的环境中，有夹杂着灰尘的风迎面吹来。
干枯的枝桠上半点叶根根都没冒，如今的时间虽然春意不盛，却万物生机重现，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绿意。
她迅速将精神力展开，不暇精神力刚要延伸，就被不知何时潜进的壁垒挡住。
白妍的脑子一疼，眉头紧皱的同时已经猜到作乱的是什么人。
流年不利。她的脑中冒出斗大的四个字。
精神力没探察到晋飏等人后，白妍就以为预言不会发生在今天，偏不想这才进出了一个楼的功夫，事情就发生了。
在车上看到的预言只有一副画面，那里面她会被几人抓住……
“秋雨姐姐，是不是你们？”白妍抚平脸上的负面情绪，尽量用温和中带了中惊恐的表象朝不知名处喊着。
如果按照预言，那几个人之中有黎秋雨，更重要的一点，她预言的地方并不是在这种荒芜的幻境里。
周遭的变化并没有改变，正当白妍怀疑自己猜错对象时，突然犀利感觉出身后的风产生了变化。
她刚才转了半圈，风向便和她站立的位置相同，身后吹来的风突然消失，那一定是有人出现！
“是谁？”
白妍倏地转身，却发现眼中除了空气还是那一片荒树。
发觉荒芜一人，白妍谨慎的神情蓦地放松下来，瓷白的脸孔上露出一个弯弯的笑容来。
她提着音，不急不缓地说道：“齐飞哥哥，是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阿五：吃肉喝血的人生好忧郁。
妍妍拉出自己细白的胳膊，羞嗒嗒：知道别人的血不好喝，今天给你大补一下好不好？
阿五盯着小胳膊口中津液横飚，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好……
第45章
齐飞没想到白妍这么轻易能把他认了出来, 虽然明知场景不同，他还是难忍地胸前一痛，他又想起曾经经受的惨痛一脚了。
“齐飞哥哥，我都发现你了。”
如今风速还是不小，白妍随便走上几步就基本能感觉出齐飞的大体位置。
还处于隐形状态的齐飞额角的汗都要滴下一大滴了, 他十分怀疑晋飏是不是真的把她的精神力控制住？
终是在白妍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齐飞委屈地四望了下周围的环境，在白妍的面前收回了异能。
“妍妍妹妹, 嘿嘿。”齐飞抓了抓脑袋, 颇为不好意思地现身。
见真的是齐飞，白妍脸上的笑顷刻收了回去。
她后退两步, 问道：“这里是哪里, 你们为什么把我困在这里？”
被白妍板着脸质问，齐飞的压力不小。从认识白妍到现在, 虽然白妍的很多想法他确实无法认同，但不妨碍他对她抱着明显的好感。
当队员郑弘予利用幻术异能将白妍困住后，他就主动向队长晋飏请缨捉拿白妍。
他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出风头, 自半年前得知晋飏支志远几人外出和白妍那一方的人干起架来，齐飞便一直耿耿于怀。
他娇美天真的白妍妹妹，怎么能经受住他人的伤害呢？
在白妍面前的齐飞，无丝毫攻击性，反倒是哈腰怀笑的模样没想到，正像被白妍欺负了。
齐飞还是一脸憨笑，好声好气地回答白妍的问话：“既然遇到了，妍妍就和我们一切走吧, 我们目前受命于中央基地，现在衣食可以称得上是无忧。”
齐飞欲采取怀柔的政策让白妍归队，不想对方完全不领情。
白妍僵着一张脸道：“上一次我就说过，我已经有了新的队伍，不可能和你们组队。”
齐飞嬉笑的脸一僵：“晋哥回来后说，你一直和丧尸在一起。妍妍……你应该和正常的人类生活在一起。这个世道里，我们和丧尸没办法共存。”
虽然明知道齐飞说得有理，但白妍联想到阿五以及阿五如今的状态，这个答案放在现在完全让她无法接受。
“不、才不是。我不要和你们在一起生活，放我出去！”白妍摇着头，脚步朝后退着的同时，口中大声喊到。
周遭的风突然停了，白妍觉察出有异刚想将脚步停下，后背已经撞到一幅身躯。还不待她逃开，左腿的膝弯处便是一麻。在她忍不住降下身体的同时，双手已经被从后剪住，绑了起来。
齐飞见状，带了份不满怨闷地朝白妍的方向喊道：“晋哥。”
晋飏朝他凉凉望了一眼，齐飞便闭了口。
幻境撤离，周围的场景再次恢复到高楼大厦。
晋飏用得是巧劲儿，等那股麻意散去，白妍身上只剩下双手被束在身后，被制服的不适。
她故作不经意地朝四周望了一眼，待看到右手边那块突出的花白色装饰用大岩石时，内心已是一咯噔。
预言，再一次和现实重叠。
……
郑弘予和晋飏组队的时间不长，他是第一次见到白妍。对于一见面就想方设法把这个看上去颇为单纯善良的小姑娘抓住的勾当，他干起来也挺不好意思。
钟宏宇摸摸鼻子说：“晋哥，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不会就这么抓着这小姑娘吧。
“她没你想象中那般无害，我们今天的计划先暂停下。”晋飏带着白妍走到高耸立起来的石头另一端，将前路挡住后，说着。
白妍站在大石头的阴影里，眼巴巴地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晋飏，黎秋雨、齐飞、郑弘予、支志远依次排开站在他的身后。
她的脑中一黑，两幅画面彻底重合。
“白妍，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晋飏比她高出一个头，下巴压低的时候可以在光线中看到他微皱的眉心。
白妍被绑在身后的手小幅度地挣扎了两下，捆绑的绳子非但没松，反倒更紧了。
她迟疑片刻，小心地朝后退了一点距离，还是坚持原话：“我已经加入队伍，不会和你们走。”
“我现在同样和人类一起居住，并没有刻意伤害人类。你……能不能放过我。”白妍犹豫的猛咽下一口唾沫，和晋飏交谈的声音中有轻微的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