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姣皱了皱眉:“王家四老爷贪污赈灾银两的事情,我好像也听过。晋王姨丈最近都在为王家的事情奔波,本来这次姨丈立功,皇上应该大赏的,就因为出了这件事,对晋王姨丈都不怎么上心了……”
“那郡主知道王家现在具体怎么样了吗?”
胡玉姣摇了摇头:“我并不关注这些……既然锦锦你着急,我就想办法把你带出将军府一次吧。但是你要答应我,出府探听到情况,就快些回来哦……不然萧大哥知道是我帮了你,他肯定就会讨厌我了。”
王锦锦欣喜若狂,忙不迭的点头:“好,当然好!郡主,我这里有个计划,后天你就按我说的办!”
她与胡玉姣在屋子里谈了许久,日暮天黑,胡玉姣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王锦锦想到后天就可以离开将军府,莫名紧张,一直都睡不着,夜里翻来覆去好几次。秀柳给她换了一炉安神的香料,她才渐渐的睡了过去。
一灯如豆。
夜里起凉风,吹的窗户纸哗啦啦的响。
秀柳被风声吵醒,她揉了揉眼,正要去关窗户,就见房门被轻轻推开,萧秋年一身玄衣,神容冷峻的立在门口。
秀柳一下就被吓个激灵,睡意全消。
她正要行礼,萧秋年却抬了抬手,示意不要吵醒王锦锦。
秀柳看了眼纱帐中沉睡的人影,压低声音道:“四公子,姑娘才睡下没一会儿,你有事的话我这就把她叫起来……”
“不必。”萧秋年沉声制止。
他的目光落在雕花床中被青色纱帐笼罩着朦朦胧胧人,淡淡道:“你出去吧。”
秀柳一惊。
如今天气虽然转凉,可还余热未消,王锦锦只穿了件单薄的纱衣,虽然萧秋年是姑娘的哥哥,可都这么大的人了,会不会不太好?
她正准备出言相告,可但看到萧秋年投射而来的冰凉眼神,顿时吓的一个字也不敢说,灰溜溜的走到门外。
屋中只剩他二人了。
萧秋年这才缓缓的走到床前,抬手,轻轻撩开纱帐,生怕吵醒熟睡的少女。
似乎回京之后,他很久都没有这样静静地凝视过她了。
萧秋年撩开衣袍,坐在床沿。
王锦锦侧身沉睡着,一手压着脑侧,一手放在胯间,雪白的薄纱袭衣里透出粉色的肚兜,胸前的丰腴若隐若现。她像一颗已经成熟的蜜桃,挂着清晨晶莹的露水,等着人采摘。
萧秋年突然就觉得很失落。
曾几何时,他也拥有过她,他是这辈子最亲近她的人。可往往有时候,太刻意的保护却成了隔阂,他们之间真的回不去了吗?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想再回到以前的那种关系,他是她的哥哥,她是他的妹妹。
看着王锦锦熟睡的容颜,萧秋年的眸光突然阴沉了下来。
若真的回不去了,倒不如用尽手段,就把她强留在身边。即便她一辈子恨他,但至少……他与她不再是若即若离,而是彻彻底底的在一起。
他萧秋年的性格不一直都是这样么?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什么仁慈宽容,沉默维护,那只是因为在王锦锦面前一点点的收敛。从始至终,他隐藏在心底的阴鸷冷酷,从来没有改变。
“锦锦……”
萧秋年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睡梦中的女子,抬起手背,轻轻划过她光嫩的脸颊。随即,低下头,在她的粉色樱唇上,浅尝辄止。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永远做你的四哥。”
不去捅破这层关系,不去用手段来互相折磨,只要……只要你听话。
门外的秀柳一直悄悄的从门缝观察着屋里的情况,她虽然听不清萧秋年说什么,但是萧秋年的动作却让她浑身血液倒流,如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四公子刚才吻了五姑娘!
待回过神,她差些一个趔趄,滚下台阶。
正文 第一次跑路
萧秋年从房中走出,秀柳几乎瑟瑟发抖,不敢抬眼去看他。
“今晚的事,你敢透露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秀柳脖子一缩,她忙不迭的跪在地上,说:“四公子饶命!奴婢万万不会对姑娘说的!”
萧秋年冷酷的不瞥她一眼,径直离开。
次日一早,王锦锦从睡梦中起来。
她发现秀柳眼底两道青痕,显然是没有睡好。趁着秀柳给她梳妆,便问:“你这是怎么了?昨晚上风太大没睡好吗?”
秀柳神色一紧,随即打着哈哈干笑道:“姑娘真是观察入微,昨夜风大,吹的树叶子哗啦啦的响,奴婢睡的浅,今晨天不亮就醒了。”
王锦锦从妆奁中拿出一副紫青石宝珠耳环,对着菱镜一边戴一边微笑:“我可记得你以前睡的最死,蓝烟半夜叫你几次,你都没反应。”
“人总是会变的嘛……”
秀柳答道。
王锦锦也深有感触的附和道:“是啊,人总是会变的。”
或许想到明日便要离开将军府,王锦锦心情却并不愉快。她在将军府漫无目的走来走去,心底却盘算着明天胡玉姣的计划会不会成功。
快要入秋,府中的树木除了松柏,其他的都已叶片泛黄。再过不久,它们的叶子就会逐渐离开枝丫,飘散到将军府的墙里墙外。不大的人工湖中,残荷已快凋敝,一只褐色的蜻蜓沾了下水面,随即振翅飞走,只留湖心荡起一圈圈縠纹。
王锦锦呆呆的看着回廊外的景色,身后的秀柳却突然弯腰行礼:“奴婢参见四公子。”
她下意识看过去,便见萧秋年站在不远处。
他今日穿着一身褚褐色衣袍,和早秋的景融为一体。嘴角带着冷硬,俊朗的脸透着棱角分明的严峻,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总给人沉闷阴郁的感觉。
王锦锦不知道萧秋年在那里站了多久,她在看风景,而他一定是在看她。
如此一想,她便低下头来,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秀柳看了眼萧秋年,又看了眼王锦锦,到底是自觉的退到一旁,低眉敛目,不敢出声。
王锦锦凭栏低头,看着湖面。
她听到皂靴一步步走近的声音,莫名其妙的,心跳声也随着那脚步的频率一颤一颤。直到——萧秋年的气息出现在她身边。
湖中的鲤鱼,悄悄的浮起,吐了个泡泡。
王锦锦也暗暗深吸口气,侧身,仰头看向萧秋年。
“四哥。”
她如此大大方方的与萧秋年对视,反倒是让萧秋年率先移开视线。萧秋年也看着湖面,问:“你在想什么?”
王锦锦微微一笑:“没想什么,就是走到这里,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乏了,便站上一站。”
“冷么?”
“还好,这天还会热几日吧。”
“下了雨,天气就会一天比一天冷。我已经请了裁缝,等晚些时候他就入府来给你丈量尺寸,做些衣服给你准备着。”
“记得四哥以前痼疾缠身,我最害怕就是下雨。如今四哥身子骨已经大好了,我也不必再为你忧心。”
他们两个的聊天,表面和以往没有区别,客套不失亲热,可两人都知道,其中有什么已经变了。
就像吃一盘菜,以前是有滋有味,而今却如同嚼蜡。
王锦锦也不知道是怎么和萧秋年一言一语的闲聊下来,待想到明日便要离开,她还是软了心肠,抬眸,凝视着面前这个已经和她记忆中完全不同的人。
萧秋年垂眼看着她:“怎么?”
“四哥,我……”
王锦锦语气一塞,她重新组织了下语言,才郑重的开口:“我知道,你对我从来都没有变过。从小到大,你只对我一个人好,我很感激,也很高兴。在我心底,你也一直是我最喜欢最尊敬的四哥。娘亲死后,我最亲的人只有你……不管……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还是有什么误会,我都知道四哥你所作所为都有你的道理。这次你让我不许出府,我想你也一定有苦衷。我理解你……但我希望你也理解我。”
她说到此处,顿了顿,“王家人虽然大都与我不太亲近,但父亲始终是父亲,老祖宗也始终是老祖宗,不管再怎样,他们都对我很好。而且若娘亲在世,她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我只是想知道家里人到底怎样了,我想去探望他们,想跟他们说话,想当年的不辞而别说声对不起……仅此而已。”
王锦锦一口气说完,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她抬眼看向萧秋年,眼巴巴的看向他。
只要萧秋年答应她去打听王家的消息,让她见王家人一面,让她想办法将王家救出水深火热,她就不会偷偷离开,继续留在将军府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只要萧秋年答应。
然而,王锦锦还是失望了。
萧秋年与她对视了好一会儿,才侧过头,轻轻开口:“不行。”
隔了半晌,萧秋年继续道:“锦锦,我留你在府里,的确有苦衷,但这苦衷我不能告诉你。有朝一日,你就会明白我现在的作为。你想法没错,不管我做什么,我永远都是为你好,我永远也不会害你。”他深呼吸一口,“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你想我永远当你的四哥,好,我就当你的四哥。但是,你一定要听我的话,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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