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景高兴坏了,有了这二两银子,她哥哥成亲的事便是板上钉钉了,还能摆上几桌好酒席。
“姑娘,你快些沐浴吧,奴婢已经把水舀到木澡桶了。”春风催促木柔桑快些去洗澡,免得水凉冻坏了她。
沐浴更衣后,木柔桑便去睡了个午觉,晚上要守岁熬夜,她得先补个眠才有精神,等她醒来时已是下晌午,见里间没人她也就窝在被子里懒得起,只是愣愣出神,想起苏瑞睿与杨子轩来。
一时想到苏瑞睿心中一阵绞痛,又思及杨子轩待她从来是和颜悦色,每每送的东西都送到了心坎上,木槿之的话还在耳边时时回响,这一想心中便有些烦,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得安生。
春染在外头绣着东西,听到里头有动间,便挑了帘子走进来,轻声问道:“姑娘可是醒了?”
“嗯。”木柔桑的声音有些懒懒的。
“姑娘怎地不叫奴婢呢?奴婢就在外间候着,原是怕吵着姑娘才挪到外间绣花的。”
她一边说一边把木柔桑的新衣裳捧了过来:“姑娘,今儿过年穿这件玉蝶红云锦袍可好?”
木柔桑一看到红色的衣裳便想到了要说亲的事,心中一阵厌烦,有些恼道:“不穿,不穿,今儿不穿这颜色的。”
春染不知她为何突然就恼了,又问道:“姑娘,那咱们穿那件镶白狐皮的秋香色袍子可好?再配上折枝红梅雪锦斗篷。”
木柔桑也觉得先前太任性了,便应了。
“姑娘稍等,奴婢这就给您换那件新的。”
春染捧了新袍子出了内间,正好碰到春意从外头打了热水进来,看到她手上的衣裳便问道:“怎地了?”
春染扭头朝里间嘟嘟嘴,小声道:“今儿不待见这红色了。”
“往年过年,姑娘不是最喜穿红色吗?”春意十分惊讶,昨儿晚上问木柔桑时,还说得好好的要穿这件,这会子怎地又变卦了。
春染朝里头看了一眼,才压低了嗓门小声道:“姑娘如今大了,有心事了!”
春意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左右有我们几个照看着,她也只是能在心里思量出不了大事,姑娘可有说穿哪件?”
☆、第234章
第二百三十四章
“嗯,穿那件白狐秋香色袍子。”
春意笑道:“那件也极好看,五彩丝线绣的蝶恋花也是极好看,正好过年也适合着。”
又道:“还是交给我来吧,你去陪姑娘说会儿话,心里想开了便无事了。”
春染也不客气,把手上的衣裳交与她,又道:“你快去找那件新的来,等会子老夫人便要起了,若是没看到姑娘定是要打发人来催的。”
春意应了自去忙,春染走到碧纱橱内间门略停了一下,最后伸手挑起帘子走进去,轻喊:“姑娘?!”
“何事?”木柔桑闷闷地回应。
春染挨着她的床坐在床前的小木塌上,自言自语道:“姑娘,奴婢上次回家见了奴婢的娘。”
“嗯,你同我说过,你娘现在身子好许多了,怎地又来信说不好了吗?也是,这大冷天的,原该多叫人送些木碳过去,只是一忙就忘了。”
木柔桑听她提起她娘,便来了兴趣。
“不是呢,自姑娘帮忙请大夫问诊吃药后,现下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奴婢家小弟也已经能吃些米糊糊了。”
“我原还担心来着,只是年关一近就很多事要忙,到忘了问你一下了。”
木柔桑从被子里钻出来,侧着脑袋与她说话,春染暗笑自家姑娘到底还小,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姑娘,你可是奴婢的娘为何愿意嫁给奴婢的爹?”
木柔桑还真没问过这事,一时愣住了,随即笑道:“好啊,春染,你还故意调你姑娘的味口了,快些说来听听。”
春染仔细打量她,见她不似刚才那帮不快,心下便松快了许多,便接着说道:“奴婢外公是一名木匠,奴婢的外祖母当年在家,并不受外曾祖母待见,后来因家境贫寒,我小外叔公要娶妻,外曾祖母便要奴婢的外祖母把奴婢娘送去大户人家当妾。”
木柔桑想都不想,说道:“那怎么成,这不是把你娘往坑里推吗?”
“是呢,当时奴婢的舅舅便拖出一把砍柴刀横在门口,不准任何人卖奴婢的娘,只说那大户人家不干净的事多了去,小妾又有几个能长命的。”
“是啊,凤娥姐当年若是不嫁与知州做小姨娘,也许她还能快快活活的活着。”木柔桑想起了如娇花般的木凤娥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殁了,只有亲近的几个当时为她落过几滴泪,现下还有几人曾记得她?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春染笑道:“是呢,奴婢娘就说了,奴婢往后一定要嫁与人为妻,不得嫁与人为妾,说奴婢伺候姑娘一场,说句不钟听的,将来奴婢出门子,少不得要向姑娘讨两幅头面当嫁妆,就算比上不足,却是比一般的农家要好太多了。”
木柔桑笑骂她:“好个不害臊的丫头,这就急着从我手里哄了嫁妆好去嫁人了,快快道来,看上了哪个小子。”
“姑娘!奴婢说的是正经事。”春染被她羞红了脸。
“嗯,你家姑娘问的也是正经事,你今年已及笄了,你娘说得没错,你是该要嫁人了,不过春染,你舍得离开我么,当然嫁妆什么的,姑娘我还是会为你备齐的。”
木柔桑何等聪明,自是明白春染所指,只是她还需要细细想想,初恋一场没个结果她还是有些不死心。
“姑娘!奴婢几时说过要离开姑娘了,奴婢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姑娘的。”
签了死契的丫头,只要主子乐意还是可以恢复自由身的,不过,这种情况很少,春染自是不可能离开木柔桑。
“逗你呢,你自己也留心一下,瞧上谁了只管告诉我,我定会为你拿主意的。”
木柔桑想着也许过不了多久便要改口了,她笑着打趣春染:“往后我是叫你春染妈妈呢,还是叫你某家媳妇呢?”
“姑娘!奴婢说不过你,越说越没个正劲样儿了。”
说完羞得跑了出去,春意正捧了新衣袍进来,见春染捂着发红的脸跑出去,又见木柔桑趴在被子上笑个不停。
忙拿了衣服上前道:“奴婢的好姑娘,你这样仔细着了凉,快些进被子暖一暖,奴婢这就把袍子放在熏笼上去去寒气。”
木柔桑这才又钻回被子里,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又笑问春意,她到是个脸皮子厚的:“姑娘,即然说起嫁妆,那奴婢可不可以问问姑娘,打算给奴婢几人每人准备多少,价值多少?”
木柔桑惊奇的看向她:“怪了,难道你还怕我亏了你等?这可不像你的性子啊?”
她平时多有打赏这几个丫头,春意手头应该不紧才对。
春意笑道:“姑娘莫误会,奴婢与春染她们几个平日把月例分了一半寄回家中,平日的胭脂水粉及穿戴都有定例,姑娘又多有打赏,剩下的银钱便收了起来。”
木柔桑细细想了一下:“你可是有何要求?”春意所言每一句皆是实情。
春意脸上浮现一丝娇羞,说道:“姑娘今日提起此事,奴婢便想心中有个底,姑娘若是给得多了,再加上奴婢自个儿手上的,奴婢就想请姑娘做主,帮奴婢置上几亩田地做嫁妆。”
木柔桑想了一下,这四个丫头一出嫁,便要提四个大丫头了,一时半会儿提的肯定不行,还得先留意着慢慢教导。
“你到是个主意正的,回头我再好好细思量一下,怎么着也巴不得你们嫁人了也能过好日子,说来,也是近两年的事了,你与春染再看看二等丫头中有哪几个得用,带在手边多教教。”
春意一边笑一边把熏热了的兔皮袍子拿来伺候木柔桑穿上,又笑道:“奴婢不急,奴婢与春染商量好了,可是要陪着姑娘一起嫁出去的。”
“好你俩岂不是要当老姑娘了。”木柔桑笑问她。
春意笑道:“有姑娘在呢,当老姑娘又如何,姑娘总不会少了奴婢的这口饭吃。”
“说得有理,我也不会亏待了你。”
春意刚帮木柔桑穿好袍子又唤来春风给木柔桑梳头,一个小丫头挑了帘子进来问道:“姑娘可是起来了,老夫人打发奴婢来看看。”
“起了,起了,你先去回外祖母,说我等会子就过去。”木柔桑一边翻珠钗一边嘴上应道。
挑了一枝金钗比了比,说道:“春意,快些把我那些珍珠首饰拿些过来,这金钗配这秋香色袍子真不起眼。”
她如今也算半个官家小姐,在家穿穿这秋香色却是不会僭越,春意从那堆首饰盒子最底下抽出一个来,笑说:“这上面的首饰原是为先前那套准备的,珍珠首饰便放在这下面了。”
春意边说边打开这珍珠首饰盒子,木柔桑一眼相中了那对珍珠点翠金蝶钗,指着那个说道:“就用这个,索性再配两朵粉色兔毛宫花。”
春风与春意忙给她戴上,又另挑了几个单个珍珠小钗别在双丫髻上,再配上这秋香色的袍子,多了一份娇俏少了一份重稳,及是适合她的年纪。
“原还想着这秋香色到底还是适合年岁稍长的,这样一配戴,姑娘这年纪也能压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