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这样坚定又执着很有男子汉气概，不过在苏微晴眼里，就是小哭包离不开娘的撒娇模样。
一路上小辰都机警的左顾右盼，并没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途中苏微晴还枉顾小辰的反对，抱着他走了后半段路。
小家伙儿僵硬着的趴在她怀里，别扭的厉害，嚷嚷着要下去，但又紧紧的搂着她的肩膀，发出愉悦的哼哼声。
莲花镇只有一条街，离江岸很近。呈钩子状，路上有两家药店，三家杂货店，酒楼倒是不少挤挤攘攘的遍布街道四周。
苏微晴首先在包子铺给小辰买了个大肉包，再到最大的一家酒楼里卖掉了四只肥兔得了一百二十文。
她问了问糙米的价钱，八文一斤，又问了药店里艾叶，醋，治疗发热呕吐柴胡等药材的价钱，结果让她沉吟。
米价太贵，药材更贵，她还想买盐。
苏微晴把目光投向江对岸，石冶城高大雄壮，不论是白天黑色的城墙还是夜里灯火辉煌都彰显着它大都城的繁华盛茂。
下定决心，苏微晴带着还在啃包子的小辰去了码头。
过江得坐船，船资一个人五文，小孩也收了一文。对此小辰愤愤不平。
“我是大人了，应该收五文的。”
汛期已过江水冰冷而平缓，苏微晴给小辰擦了擦油乎乎的手。
“可是我没有钱。”
于是，小辰纠结了。他很想当一个大人的，但是如果娘没钱的话，那他勉为其难的暂时当一会儿小孩好了。
过江船上坐了十几船客，有男有女，带着孩子的唯独苏微晴一个。大家多瞟了他们母子几眼后，就开始聊起来了。
“钱铺村昨儿个也丢了个女儿，咱们莲花镇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拍花子？”
“翠湖那边不是丢了个小媳妇儿吗？先前还说是受不了苦跑了。怕是被拍花子给拐去喽。”
“怪得很，拍花子都拐的娃子，怎么连姑子小媳妇儿都拐？”
“是啊，好些个村子都丢了人。县里头都有捕快下来了，说是要严查呢。”
“……”
看来不仅仅是桃树村出现了这些麻风病人，整个莲花镇都有麻风病人的踪迹。这个消息让苏微晴脸色愈发的难看了起来。
苏慕辰原本是第一次坐船很兴奋的这船离江水这么近，伸手就能摸到沉沉的江面一般。可听到船上人的对话，他忽地想起昨晚那模模糊糊的一瞥。
睡一觉忘却的差不多了的恐惧回忆全都记了起来。苏慕辰紧张的拽住了娘的胸襟，漂亮的眼睛里难得的有了害怕的神色。
“别怕。”苏微晴摸摸他的头。
“娘会保护你，你也要勇敢。”
麻风病人不足为惧，真正恐怖的是他们带来的瘟疫。所以她才非要走一趟石冶城。
苏慕辰用力的点头，努力把那满是脓疮恐怖腥臭的人影从脑海里赶出去，反复告诉他自己。他是个男子汉，他要保护娘，他必须要保护娘！
入城费又花了一文，苏微晴踏进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后，没有急着买东西，而是慢慢的在石冶城里转悠。
和莲花镇相比，石冶城处处都彰显着它的富贵繁华。路上行人穿着的裹带了丝绸。酒馆茶楼都是用刷了漆的木板搭建而成。药铺更是占地面积颇大，往来的病人络绎不绝。
这地方她都只是站在外面看了几眼没有进去。
一路往前走去，苏微晴最终停在了一处看上去半新不旧的米店门口。
瞟了一眼门口的牌子，苏微晴迈步走了进去。
陈粮有售。
讨价还价了一番之后，苏微晴以五文一斤的价格从这家米店里用五百文买到了一百二十斤的发黑糙米，稳稳的抗在肩上，满足的离去。
“娘，我帮你扛。”苏慕辰一路跟来十分懂事，不乱跑不乱看不乱要。
苏微晴摇摇头，一百二十斤对小辰来说有点儿重了。她摸出一文钱递给小辰，然后指了指前面的卖冰糖葫芦的人那儿。
“你先去买一根糖葫芦。”
苏慕辰看了一眼那小贩，再看一眼娘，纠结了。糖葫芦他很少有机会吃的，可是他已经吃了个包子，娘还什么都没吃呢。
“不，我要给娘买包子。”
“乖，娘也想尝尝糖葫芦的味道。”一文钱在石冶城已经买不起包子了，她刚路过的时候已经注意到，这里肉包子要两文，一文只能买个大白馒头。
苏慕辰这才将信将疑的跑过去买糖葫芦了。而苏微晴把陈粮放下来靠在脚边，伸手拦住了一个恰好路过她身前的行色匆匆满头大汗的俏丽小姑娘。
正文 第9章 妇科圣手
“我是大夫，会接生。诊金二十两，药钱另算。”苏微晴板着脸对小姑娘说道。
小姑娘原本想要怒斥，可听到后半句后，她顿住了。上下打量了几眼苏微晴，明显不太相信。
“你身上有迷香的气味，这种药一般用作男女房事助兴之用。你是勾栏院的人，你沿途问了四家药铺，找的都是妇科大夫，但是无人愿意出诊。”
她顺着这条路慢吞吞的走当然不是为了欣赏古代的街景，这条路上有五家药铺，她在寻找赚钱的机会。
“我家姑娘很危险。”小姑娘柳眉竖起来一副凶狠的姿态。
“你找不到别的大夫。”苏微晴不为所惧。
“你要价太高。”
“你家姑娘的命不值二十两？”
小姑娘擦擦额头上的汗，她已经跑遍了城里大半的医馆药铺，全被打了招呼拒诊，那位爷心真狠，连亲儿子都不要，就等着姑娘一尸两命。
“要是治不好半文钱没有我还要报官告你谋财害命。”
苏微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这时候苏慕辰拿着糖葫芦迅速的冲了过来，神色戒备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姑子。
从口袋里掏出一百文，苏微晴在旁边的茶馆里订了个雅间。叫了两盘点心，让小辰坐着吃茶。
“娘现在要去给人看病赚钱，你就在这里坐着等娘。不要乱跑，能不能做到？”
苏慕辰扔了糖葫芦抱住娘的大腿。
“你去哪儿？”
“我去赚点儿零花钱，你要听话，不然娘下次就不带你来城里了。”苏微晴拍拍小辰的肩膀。
“不，我要跟着你。”苏慕辰拒绝。
那个地方，小孩子还是少去的为妙。但是当着许多陌生人的面，苏微晴并不想呵斥儿子。
“小辰如果听话，以后娘进城都会带小辰来玩儿。”
苏慕辰还不肯答应，但见娘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只能委委屈屈的应了。末了还十分伤心的搂着那袋子陈米。
“娘，我和米一道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
苏微晴笑笑点头，应了儿子的话这才跟着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小姑娘走了。
到地方了，苏微晴才发现这里其实是条很幽静的小巷子，没有衣着暴露花枝招展的站街揽客的卖身女招摇。
小姑娘路上告诉苏微晴她叫小绿，姑娘是群芳阁的银姬姑娘。怀孕已经九个月了，今儿不小心动了胎气，接生的稳婆说胎位不正，怕是要一尸两命。
九个月，胎儿已经成形问题不大。古代卫生条件差药物见效慢，不建议剖腹产。
苏微晴进去之后，连银姬姑娘的脸都没有细看，洗手甄别了胎位之后，唤来小绿。
“我要剪刀，热水，蜡烛，针线。”
然后低头凑到孕妇的耳边询问。
“胎位还好，但是我要侧切，然后缝合，不能拆线，以后你夫妻生活可能会受影响。”
咬着绢子的银姬瞪大着眼睛，眼白泛红。她用力的盯着苏微晴看了几眼，然后点头。
手术前征求患者的意见是她的习惯，也避免术后纠纷。
侧切过后，一直开不到十指的产道彻底被打开了，苏微晴没费多大力气就拽着孩子的头，把婴儿扯了出来。
然后动作麻利剪脐带扔胎盘，开始缝合。
侧切产道会有三层开口，缝合的话要缝三次。苏微晴尽力缝合的愈后不影响夫妻生活。但是这种线还不能拆，只能看天意了。
小绿在一边儿看着苏微晴的动作彻底呆住了，抱住孩子都不知道挪脚。
她从不知道一个大夫可以这样面不改色的剪开女人的下面，然后把手伸进孕妇肚子里把孩子掏出来再用针线缝合。
这，这，这是什么样的大夫？
出了产房，苏微晴呼出浊气，收拾下自己后等人出来。
“苏，苏大夫——”小绿伺候着银姬姑娘睡了，磕磕绊绊的追了出来。
“她刚刚缝合，上药的时候注意点儿。其他的，就是产后护理了，和普通产妇一样。”苏微晴想了想，实在是没什么好交代的，现代生孩子基本上都会侧切。
她不是要说这个，小绿脸上挤出个笑来，想套套近乎，这样的好大夫，弥补之前的无礼。
“二十两诊金。”苏微晴洗干净了手，伸到小绿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