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陈大老爷,苏微晴放下礼物就折身回去。
“我爹答应了?”陈七用手抓着刚从罐子里掏出来的酒槽鱼,吃的满口红曲,含糊的问。
“嗯,这个生的你少吃。喜欢的话,我给你蒸一盘。”
陈七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生的?”
“小辰没告诉你?不过这个生的也可以吃,就是别多吃。”苏微晴给陈七倒了杯热茶。
趁着苏婶婶不在,小辰还没下学堂。偷偷摸摸过来偷吃的陈七欲哭无泪。他要找谁说理去,找谁去!
“婶婶,你再给我多倒几杯吧,我吃了好多。”怎么办,他现在就觉得自己肚子有点儿疼了。
这么贪吃的孩子,苏微晴摇摇头,叹了口气。
陈七捂着肚子拉稀拉到脚下虚浮,两股颤颤的,扶墙而走,羞愤欲死。
“小七,你小小年纪,怎能让如此贪恋酒色?何至被掏空至此?”走了两步,胳膊就被人架了起来,小七回头一看,悲愤的嚎了一嗓子。
“二叔!你可回了。”
“还好回了,你爹舍不得罚你,我也得好好教育教育你。”
陈七腿肚子一软,直接跌到了地上。
“二叔,我没去逛窑子,我就是贪嘴了。”
贪嘴?贪嘴会满口酒味,还会体虚至此?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罪加一等。”
陈七这是真冤枉,哎哟不行了,肚子好痛又要拉了。推开二叔的手就要跑,结果二叔竟然敢以为他想畏罪潜逃,把他抓住不放。
“噗……”陈七使劲儿的夹紧屁股也没用,一声屁响,他拉了一裤子。
啊啊啊!他不要活了,让他去死,去死!
陈二爷闻到一股恶臭之后,愣了下,才瞧见陈七裤子上湿哒哒的一片。还真是,贪嘴吃坏肚子了?
等丫鬟伺候着陈七回房去躺着了,陈二爷才脸色略扭曲的去见了陈大老爷。
“老二回了?这些年辛苦你了。马帮的事儿,给都交代好了?”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大哥放心,马帮的都有马头儿,不会出什么岔子。”陈二爷个子魁梧,常年走在马道上,面皮晒成了古铜色,和白胖陈大老爷完全不像是兄弟。
“大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这些年把你都耽搁了。如今大人正在北营,你在家休息两天,就去北营报道吧。别给我们陈家丢脸!”
“大人真有起复之意?”
“这个我还骗你不成?再说了便是不起复也没办法了,咱们的祭簪的被人骗去过你知晓吧?对方已经开始怀疑了。唉,都是我不好,小七被养的太无知了。”
提起陈七,陈二爷想起先前在院子里,那一个屁蹦出的屎糊裤子。默默的在心里点了点头。
“你回来这么久,还么见过小七吧?他如今长高了许多,模样也张开了,看着俊俏。”
陈二老爷默默的再一次想起,在院子里,小七一个屁蹦出来的屎糊裤子……
陈七因为贪嘴,狠狠的拉了两天,整个人都拉的要虚脱了。眼看着实在是不行了,陈大老爷不得已,还是厚着脸皮的派人去把苏微晴给请了过来。
儿子太丢脸,他真是老脸都不要了。
“多给他补充水份就行,他就是吃坏了肚子。没事儿,那些酒槽鱼已经用酒杀过毒了,没什么病菌。拉的这么厉害,应该是吃的太多的缘故。”
苏微晴也着实惊了下,一罐酒槽鱼,陈七吃掉了一半。没看出来陈七白白嫩嫩瘦瘦小小的,原来这么能吃。
陈大老爷真心,不太想承认床上拉的小脸煞白的小七是他儿子。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劳烦苏夫人了。”
“不必客气,说起来,这也有我的错。”
有你什么错!我儿子上你家偷吃,饥不择食还偷吃生鱼!陈大老爷心好累,只能弓着腰的请苏微晴出去。
真是活宝,走得时候苏微晴摇头直笑。
“那位是?”陈二爷自始至终没有露面,只是在苏微晴离去后,问向陈大老爷。
“那位是苏夫人,是个医术极为高明的大夫。当初小七被人阴了,要不是苏大夫出手医治,小七早就没了。”
大夫,姓苏。
“她是苏院判的嫡长女?”
陈大老爷纳闷儿,老二早年就离京了,一直在马帮上,连这个都知道?
“正是,老二你和她认识?”
陈二爷沉思了起来,说认识也谈不上。顶多算是他认识她,而她不认识他。
“早年不是说她没了吗?”
“何时有过这种传言,不过早年她因为未婚有孕,被逐出了苏家。辛亏被逐出了苏家,不然苏院判和太后的丑事,就要殃及无辜了……”陈大老爷十分感慨,真是误打误撞,反而躲过一劫。
而陈二爷明显一惊,他哑着嗓子,瞪圆了眼睛。
“有孕?”
“你不知道?那孩子长得可好了,又聪明又懂事,要是小七能有他一半儿的懂事儿,我都要笑掉大牙了。”
陈二爷已经吃惊的丧失了语言能力了。
正文 第147章 带刀侍卫
错了搓手,陈二爷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位苏夫人是住在哪儿?”
陈大老爷诧异的看了眼自家二弟,没事找苏夫人做什么?
“我这肩膀这块儿,早年不是受过伤吗?有时候使不上劲儿,这不要去追随大人了,自然得把这些陈年旧疾给捯饬捯饬。”
二弟还有旧伤在身?那确实要找苏夫人看看。陈大老爷一听,热情的就给二弟指路。
隔得不远,教程快就一刻钟的路程。
陈二爷一路心情忐忑的过去,时辰刚好,遇上族学放学。走着走着,这条路上就剩下他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了。
等到了地儿,他才发现那孩子在门口等着。
“你是何人?来我做作甚?”小辰一早就发现有人一直跟着他,他疑心是豫亲王府的人。一路狂奔,竟然没能把人甩掉。
像,真像。不是说长相而是的说气势仪态。这孩子,活脱脱的少年时期的大人。
“我是陈家的二老爷,身上不大爽利。我大哥给我推荐了苏大夫,说苏大夫医术高明。”
陈二爷?他今日在族学似乎听人说过。这位陈二爷常年在外面跑马帮,是个顶顶厉害的人物。
“那你等着,我去和我娘说一声。”不过他还是谨慎的没有请人进去。
既然是病人,自然没有不治的道理。况且跑马帮的,自己的虾苗还指望着这些人运过来呢。苏微晴把人叫进来后,给他看了看那隐隐作痛的旧伤。
“这是刀伤,当时应该直接砍进了骨缝里。伤口清理包扎的时候,没有收拾干净。骨缝里有异物,所以在愈合多年之后还会疼痛。”
苏微晴检查完之后,就收了手。没提要怎么根治的事儿。这种骨裂伤,愈合之后缝着阴天湿雨,都会隐隐作痛。这是常识,这位陈二爷不可能不知道,他身上的旧伤可不止这么一处。
所以,此人不是过来看病的。至于意图,静观其变。
“苏夫人,你看我是不是有点眼熟?”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一大把年纪了,竟然有人用这么老土的方式和她搭讪?
“我曾经是大人第一带刀侍卫,当年大人受人暗算,我背着大人连夜逃至护国寺——”
“抱歉,你的伤我没有办法。这病我治不了,平时多注意饮食吧。”
陈二爷被打断后,并不罢休,反而提高了音调。
“要害你的人,我杀了,尸体扔进了护国寺西角荒院的枯井里。你难道不想知道——”
“我不想,陈二爷请回吧。”
“你不想知道,你不问问你儿子想不知道知道吗?”
“啪!”苏微晴拍桌而起,冷言如箭。
“知道什么?他应该知道什么?我们母子相依为命十年,过得很好。不需要一个缺席了十年的不知寅卯,上门来就认亲的男人。”
她对陈二爷感官差极,将他面前的茶水也扫了出去,不是送客是赶人了。
陈二爷黝黑风霜的脸暗红了起来。
“大人他也是有苦衷的,这件事都是我暗中操作。当时大人可能已经意识模糊。”
“你怎么不干脆说,你们家大人失忆了呢?”
陈二爷燥的抬不起头来,刚刚好不容易提起的一点点儿气势散了个干净。
“当时京中传言你染恶疾去世了。”
“所以当年你就认得我。”
好像说错话了,陈二爷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缩在椅子上恨不得缩成个球。
“只,只是偷听过几句暗算你的人说的话。你要知道暗算你的人是谁吗?”
还用得着听吗?她身败名裂,最大的获利者是谁?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请吧。”
陈二爷不得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唉,这事儿闹得。他后来怎么就没有多打听打听呢?这马上就要去北营了,见着大人了,他可得怎么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