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经行驶到了宫门口,楚励下了马车,陆蔓蔓撩起车帘,她也下了马车,她看着威武的宫墙,上次来的时候偷偷摸摸,倒是没有好生瞧一瞧这宫墙的威武雄壮,此时定眼一看,真是让她叫绝。
五皇子身患天花,在古代患了天花就如同被宣判死刑。这或许就是她最后一次看看这西楚皇宫,是她最后一次,以一个自由人的姿态看这座宫殿了。
她原本觉着这是一场阴谋,她不能进宫,但此时她觉着,若五皇子患了天花,若他们真的在五皇子身上搜到了那块帕子,那么她不该让他一个人面对,她应该在此时此刻和他站在一起。在她决定以那样的方式嫁给她的时候,她便已经想好了,从此无论将要面对怎样的暴风雨,她都绝对不会退缩,绝对不会让他一个人去面对。
她的肩膀很单薄,她的力量很弱小,但她的心很坚定,她一定会和他站在同一。
陆蔓蔓说道:“四皇子还真是见识广,我们还未见过几次面,您竟然就知道那块帕子是我所有。”
他也习惯了她说话带刺的样子,他说道:“并不是我见识广,而是有人亲眼看见你使用过这块帕子。太多的事情,我无法给你透露了,待会儿你见了太子殿下,自己和他解释。五弟是太子殿下的嫡亲弟弟,而且父皇对太子殿下和五弟甚是宠爱,你若说服了太子殿下,说不定事情还有一定的转机。”
她的眼睛淡淡扫了一眼楚励,她不信他会这么好心,他将她带来皇宫的目的,只是让她去太子殿下面前将此事说清楚。
她昂首朝着皇宫内走去,守宫门的御林军见了楚励在此,并没有对陆蔓蔓施加阻拦,他们只是问了一下他们为何这么晚入宫的原因,楚励说了去见太子殿下,御林军便放行了。
走在皇宫内朱红的宫墙内,她觉着心里非常压抑。
按理来说,上次她受了伤,而且病得那么严重都能挺过来,楚邺也应该能挺过来。为何张太医和刘太医竟然都束手无策,还需要表哥下军令状?莫不成她上次能够痊愈,里面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而且这隐情还与他有关?
陆蔓蔓道:“四皇子没有那般见识广就好,不然蔓蔓还以为四皇子早就安排了人监视陆府,陆府每日里,都有什么人进出,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四皇子都是知道的。”
楚励的脸色暗了暗,他道:“这怎么可能。”
“没这个可能就好,不过是蔓蔓觉着奇怪,所以瞎猜罢了。”
“你们姐妹二人,着实一个比一个有趣。”
“我能将四皇子的话当作是夸奖吗?”
“当作夸奖也行,你着实当得了这个夸奖。”
两人走到了太子殿下居住的东宫,东宫之内各种陈设倒是古朴,与楚然的性子倒是很像。恐是早就知道他们会过来,一个宫女没有多言,直接对着陆蔓蔓和楚励行礼后,便带着他们往楚然的书房而去。
楚然坐在书房内,正在审阅一批奏折,楚励的淡然看了一眼放在他书桌之上的奏章,他将自己的情感隐藏地极好,并没有太多异样的表情。
圣上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这奏折会先送到东宫,由楚然分类,着急的奏折便快速送往龙吟殿,不着急且不太重要的奏折,他便帮着批了。
陆蔓蔓心里想着,外界都在传太子殿下的腿废了,也无法生育后代,圣上仍然保留他的太子之位,不过是因为对他愧疚,只要圣上快,就会将太子殿下换下来,另立储君。不过从现在看来,圣上不但没有将他换下来的意思,而且还在尽自己所能在培养他。圣上已经将奏折都送到东宫,可见对楚然多么信任认可。
陆蔓蔓对着楚然盈盈一拜,道:“臣女陆蔓蔓拜见太子殿下。”
楚励也道:“臣弟拜见太子殿下。”
“都起身吧!”
“谢太子殿下。”
他一袭白衣,暂且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抬起头,一张脸长得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他道:“陆蔓蔓,我们见过。”
“太子殿下好记性,我们的确有过一面之缘。”
楚然看了一眼楚励,楚励道:“太子殿下,臣弟已经将陆大小姐带到,这就先告退了。”
“也好,辛苦你了,四弟。”
“举手之劳而已。”
楚励退下之后,门口的宫女便将书房的门关上,她盯着地面,只听见轮椅滚动的咕噜噜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他的声音从她身边响起,他道:“陆姑娘,请坐。”
他已经让她坐了,她若是不坐,倒是不给他面子。坐下之后,竟又是如坐针毡。
她原本以为楚然将她找来,是来兴师问罪的,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平静,也没有为难她。
“陆姑娘,此时是夜里,你我二人同处一室虽说有些不便,但这件事情太过重大,不得已将陆姑娘请来,就是想问陆姑娘几个问题。”
她很疑惑,这真是太子楚然?他不但没有一点本该属于太子殿下的架子,就连说话也是这般平易近人。她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在缓慢落地。
现在她算是知道了,她觉得自己也并没有对晴紫和翠青太好,但她们觉得她对她们太好,她是她们遇到了最好的主子,甚至可以为了她心甘情愿受罚。她现在和她们是一样的,她也觉得楚然很好,也觉得楚然是她遇到的最好的皇室中人。
在这个不平等的社会,人是被分为三六九等的,他是君,她是臣,她天生就比他低一等。但他非但没有觉着她比他低一等,而且还对她彬彬有礼,甚至还在照顾她的情感。
他这是在尊重她,他的这份尊重,让她对他肃然起敬。
“太子殿下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蔓蔓一定知无不言。”
“那好,那我便直接问了,陆姑娘之前患过天花?”
“是。”
“你可知自己是为何会患了天花?据我所知,这天花早就在都城绝迹了,而且陆姑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怎会莫名其妙患了天花?”
他没有直接问她帕子的事情,而是从她为何会患天花开始问,看来他也并不相信是她故意陷害楚邺,那么她便没有必要向他撒谎。
她说道:“其实……蔓蔓也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时候会女扮男装出去都城转一圈。”
“呃?陆姑娘倒是和其他大家小姐不同。那你出去陆府之后,可遇见过奇怪的人?”
“那次我出去之后遇到了表哥,表哥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便跟着他出了都城,在都城之外,我们遇到了追杀我们的人,那时情况危急,表哥让我先走,他和小武垫后,后来马车被撞毁,我也晕了过去,当我醒来之时,表哥带着我躲入了一处山洞,之后便回了都城。”
“你说得倒是和说的差不多,不过你可漏了一件事情。”
她捏紧了自己的袖子,她是漏了一件事情,她觉得现在还不适合将陆幽然的事情说出来,她此时唐突地将陆幽然的事情说出来,他不会相信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家丑不可外扬,陆萧然丢不起这个脸。
他说道:“你也不必紧张,你与之事,他也对我说过,既然你们郎情妾意,等到适当的时机,我会向圣上向你们求情。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你们得安然度过这一关。”
既然他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她抬起头看着他,他的表情淡然,看不出喜怒,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只看了一眼,她便觉着这平易见人后面的压抑,她又低下头,问道:“太子殿下,表哥此时在何处?”
“不瞒你说,向父皇立下了军令状,若是他无法将五弟治好,那便以死谢罪,此时他正在五弟的宫殿。”
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她乞求他道:“太子殿下,我想见他一面,可以吗?”
“这……”
“太子殿下,或许蔓蔓有办法救五皇子,还请太子殿下准了蔓蔓的请求。”
“陆姑娘,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就罢了,可记着千万不要在父皇面前说,这对了圣上说谎,可是欺君之罪。”
“蔓蔓并没有撒谎,蔓蔓知道一个法子可以救治五皇子。太子殿下应该知道,天花是药石无医的,得了天花只能靠自己熬过去。但世人不知道,其实天花是有药可医的,蔓蔓曾经患过天花,我的血液便是医治天花的药。只要我的血与五皇子的血液相溶,我相信五皇子会快些好起来的。”
楚然那平淡无奇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异样的表情,他带着少许的期盼,他道:“真的?”
“蔓蔓不敢欺骗太子殿下。”
“那好,我便让你去试一试。”既然天花已是药石无医,何不司马当作活马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对着门外大声道:“采荷。”
一个宫女低着头小步进来,她对着楚然行礼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采荷,将陆姑娘带去五弟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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