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会会这小子。”沈绛说着便走下假山,往门外走去。管家也是快步跟上。
沈绛自儿子当了左相后,他就开始退居三线了。他原本就是遵照祖训,只在礼部任了侍郎的闲职。现在就只是担个大秦礼记总编纂的职位,几乎就不过问朝廷之事了。说不闲那是假的。
今日难得有件趣事,他又正好起了一点好奇之心,于是他也是顺着心意便去做了。直到很多年后,他还在感慨,真是多亏了这一点好奇心,让他的下半生多了很多乐趣。
成墨已经站了三天了,他心中也知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便耐心地等待着,顺便借着等待的时间熟悉着功法。
所以当沈绛打开门,近距离看到成墨的时候,感觉他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息,倒是让他高看了一眼,这小子有些门道。
成墨自然看到了从沈府大门出来的两个人。几乎是第一眼,从服饰、两人的位置、仪态,他就有了九成的把握确定来人便是他要等的人,沈府的上任家主,沈燕归的父亲:沈绛。后面那位应该是管事。
他快速收了功,待两人距离差不多时,他上前了一步。抱拳作揖:“学生成墨参见沈大人。”
“嗯!”沈绛不意外他能看出来,若这点眼见力和分析能力都没有,他今日会后悔出来了这趟,“你是在等我?”肯定不是燕归,应该也不会是老爷子,剩下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是。”
“所为何事?”
“拜师!”
“哦?”沈绛倒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事。他不由起了一丝探究和考察之心。“我给你三句话的机会,若是能打动我,我可以考虑给你进去谈的机会。”
成墨也不紧张,略一思索,便抱拳说到:“您是燕相的父亲,”
“第一句”
“有其子必有其父,”
“第二句”
“入您门下便不用受沈氏祖训限制。”
“额!”前两句沈绛还抱着玩味的态度,最后一句一出,不止是他,连后面的管事都是差点被噎到。
好一会,沈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子,你好大的口气!”
管事也在后面笑着摇头,这孩子实在是够,自信!
成墨也不辩解,他只是谦卑问到:“那不知沈大人可否给一个进门谈的机会?”
“哈哈哈哈……好!”沈绛没有觉得这小子很狂妄,因为他的神态和气魄就是让人觉得他说的就是最直白的事实,这种气度不是装出来的,他虽然不居高位,但是能教出沈燕归,又岂是等闲之辈。
他突然想起那句“有其子必有其父”,不由有些好笑,这孩子,还真是有点意思。
“成墨是吧?跟我进来。”说着沈绛先转身往里走了,成墨也是点点头跟上。几天的时间,他又进来了沈府,这次走的不是之前的路。看来是带去沈绛的院子了。
果然,成墨跟着的到了东边的一个院子,“绛珠园”三个字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沈绛把他带到了院子里的一张圆桌边坐下,示意管事上茶水。成墨不拘谨也不放肆,只端正地站在一边候着。
“嗯,心性不错!”沈绛在沉默得喝了一炷香时间的茶水后看着成墨说到。
成墨只微一躬身也不回话,他知道他并没有要自己的感谢。果然,沈绛看他宠辱不惊的态度满意得点点头。
沈绛也不喊他坐下,只自己慢悠悠品着茶:“你应该知道,沈府不轻易收门生,老爷子一辈子只教了一个沈莺和半个我,而我这大半生也只教了燕归,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教你?”
成墨看了看他,也是平静地说到:“因为您现在很无聊,而我又不会辱没您的名声。”
“咳!咳咳咳……”沈绛被他直白的话一呛,难得地失了态。
成墨也不惊慌,淡定地接过茶杯,然后拿出手帕帮他把茶水稍微擦了下,再给他斟上茶水。
“你是谁家孩子?”怎么竟说大实话。
成墨抿唇:“扬州曲水镇九里山村,成家。”
沈绛听了点点头,刚要再喝水,又突然顿住:“这地方,有些熟悉啊。”他回忆了下,不由有些意外地转头看着成墨,复又了然点点头:“难怪你和燕归认识。”
成墨点点头:“是,正是大人您想的那家。”
“嗯。”沈绛这下心里有些底了,那个成家便是皇上新封的太仓令家,那丫头还是自家儿子心仪之人。还有自己妹妹似乎跟她也走得颇近。
“那你再给我一个理由,我想听的理由。”沈绛这时候已经基本确定了这人的身世背景了,因为是儿子心仪之人,他也是多了一份心留意了下成家的事,对眼前的小子也略知一二。燕归也是闲聊中提起过,是个好苗子。
成墨略一皱眉,似乎又回到了之前跟燕相谈崩的那个问题上:“沈大人,我最直接的理由便是尽快成长起来,保护家人,这是我现阶段最迫切的目标。”
成墨这时也站到了沈绛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若是有幸实现,学生愿以此生报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326.第326章 疯狂的念头
沈绛这辈子阅人无数,他看得出成墨说这句话时候的认真和笃定。他放下茶杯,站起身:“十一月的府试,让我看到你的能力。”
成墨眼睛一亮,郑重地行了个礼:“是!”
“去吧!”沈绛挥挥手。
“沈大人,学生还想求见燕相,不知是否方便?”
沈绛微笑点头:“认识路吗?”
成墨略一思量,点点头:“记得。”
“那就自己去吧。”沈绛挥退了成墨后招来了管事,“阿蒙,去把韶华院收拾下。”
“老爷?”沈蒙倒是没想到那孩子真入了老爷的眼。
“嗯,这孩子我看着不错。聪慧稳重,不骄不躁,最主要是心怀感恩。”沈绛看着沈燕归院子的方向轻叹了口气,“燕归这孩子确实足够聪明,只是少了点世俗的烟火气。”
……老爷,您这是夸少爷呀还是夸少爷呀?沈蒙微笑到:“老爷,沈氏三百年才出了一个少爷,您就知足吧。”
“哈哈哈……”沈绛的笑声里无不透露着骄傲和自豪,“不过我看这小子最近倒是有些变化了。”
沈蒙笑着点头:“是啊,少爷总算是开窍了。您和老爷子也不用担心他的终生大事啦。”
“哎,”沈绛摇摇头,有些担忧地说到,“燕归出生的时候,安于晏耗了十年精血给他卜了一卦,卦象说他二十二岁会有红尘劫。若过则一生无忧,若衰则性命有损。”
“老爷!”沈蒙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卦,“那少爷……”
“我就是担心他现在红鸾星动,会是陷入这个红尘劫难的开始。”
“那,安大人可说化解之法?”
沈绛迟疑说到:“他当年也不懂,只说卦象显示:祸源天上,成自天外。本来安于晏也是有心多花些功夫帮他解卦,只是没想到……”
“老爷,少爷吉人天相,您不用太过忧思。”沈蒙话虽这么说,心里到底也是担心的。
“沈氏立世三百年,到现在已经是香火凋零了。阿莺是指望不上了,燕归,哎,但愿上天能怜悯我沈氏一族为民奔走付出这么多年,让他们能顺利度过各自的劫数。”说到这里,沈绛也是略有些无力。
两人都沉默下来,沈蒙看老爷也是需要想想,便悄然退下去忙了。
韶华院是沈府在京郊的一个别院,地方不大,只是一个二进二出的小院。原先是沈绛年轻时候读书住过的,后来就闲置了。沈绛把这个院子安排给成墨,看来是真的有心要提拔他了。
成墨凭着记忆走到了沈燕归的院子,正好遇到他出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色也是铁青。
“嗯?”沈燕归意外成墨来了,“跟我进来。”他又转过身走回屋里。
成墨也跟着走进去。
沈燕归走到桌边坐下:“成墨,我问你,你姐是不是遇到过什么人?”才会突然会了那么多。他以前有过兴趣,现在才发现这是最大的问题。
成墨一听,略一思索才发现燕相有了误解。他可能以为自己说的有关阿姐性命的问题,是有人威胁她说出这些本事的来源。
他有些不忍,看着燕相憔悴担忧的样子,想告诉他其实问题不出在这里。可是若不是这个原因,他又如何解释,告诉她阿姐是个“妖怪”?
成墨的为难在沈燕归看来,却被以为成被自己猜中的为难。他其实已经想了很多,按照现在夏炎的地位,还有皇上对白白的重视,一般的人应该对她构不成致命的威胁。
“你不用担心,不论是我,还是夏炎,都不会让人有机会伤害你姐。”沈燕归似是在安慰成墨,也是在坚定的跟自己说。
“燕相!”成墨猛地打断他,通红着眼睛轻轻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成墨?”沈燕归有些疑惑,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燕相,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成墨已经有些哽咽,他能非常清楚得感觉到沈燕归对阿姐的关心,只是,这事太匪夷所思了,他不能告诉任何人,除非得到阿姐的认可。
沈燕归看着成墨神色复杂,难道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得到白白的信任吗?他有些黯然:“没事,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就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