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豆蔻的个子还没台面高,她费劲的拽过一把椅子站上去跟掌柜的讨了纸张,然后想了半响发现自己不会写这里的字,只能无奈的作罢。
药铺的先生瞧着这女娃有点意思,要了纸张以为她要开方子,没成想是他想多了,也就懒得招呼打算自己忙自己的去了,谁知道小丫头脱口而出,“4钱川乌,白芷2钱,川椒21粒,草乌4钱,半夏3钱,胆南星2钱,全蝎3钱,细辛2钱,炒盐4钱,上药共为细末。”
豆蔻掰着手头,把这副麻醉药中的克数换成了古代的钱,费死脑细胞了。
掌柜的利索的登高弯腰在一高排的药斗子里面取了豆蔻所要之物,用戥子一一量过,草纸包好,交到豆蔻手中,还不忘问一句,“这方子是哪位先生所出?”
豆蔻付过钱后甜甜一笑,装傻充愣道,“自然是郎中所出。”
送走豆蔻,掌柜的招呼伙计过来,把刚刚豆蔻的房子一一写下来拿给伙计说道,“去看看,和上面派下来的方子可是相同的?”
伙计拿着看了看,挠着头发一脸的困惑,“师傅,这不就是一样的方子吗,多了一味川椒,不用看,我脑子好使的很。”
说完,见掌柜的扶着台面腿都在哆嗦,忙扶着掌柜坐下,“师傅,徒儿这就去瞧,您莫着急。”
掌柜的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盯着豆蔻消失的门口楞了半晌。
豆蔻拿了这副麻醉药,又溜达到珍宝阁的后门,没一会就瞧见仙鹤楼的伙计端着饭菜过来。
豆蔻一屁股从地上站起来,拦住伙计的路问道,“小哥可还记得我?”
“记得记得,不就是晌午在我们仙鹤楼的那一桌吗,找我啥事?”
豆蔻微微一笑,指着他头上说道,“你头上有个大虫子,诶,跑了,哎呀,钻到你衣服里面去了。”
她夸张的跳来跳去,伙计也觉的后背好像哪里有点麻酥酥的,“莫不是被咬了,你帮我端着。”
“那哪行,这是吃的东西,万一出了问题呢,你放地上吧,我就路过好心刚好眼尖看见提醒你一声,”豆蔻趁伙计脱衣服找虫子的时候把天堂兰的种子撒进了热汤里,然后就扬长而去了。
豆蔻拐进个巷子口,才贴着墙壁捂着嘴差点笑出声,她把做成了粉末的麻醉剂包裹的滴水不漏,免得自己也跟着遭殃。
这东西上了身上,跟蚊虫叮后没有知觉一样,弄的多了可不是好玩的事。
珍宝阁里。
伙计去喊掌柜的。
“仙鹤楼的人到了。”
钱老板把玩这手里的玉镯,头也没抬的拂了拂手让他出去。
“得了,就放这吧,银子收好。”
仙鹤楼的伙计想来话多,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们掌柜的不舒服?以前也没见过他这么大架子还得我们亲自送来。”
伙计不耐烦的摆摆手,“你懂个屁,去去去,没你的事了。”
宝贝在手,这钱掌柜哪舍得撒手,就上午送出去的那么一会儿工夫都能被那个野丫头寻过去,这要是再出点岔子,不得要了他的命啊,自当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宝贝,摸在手里瞧在眼里,钱掌柜这心才在肚子里面放的踏实。
正文 第29章 智取信物遭难
“掌柜的,您要没什么吩咐,小的我就回家了,”伙计把饭菜端端正正的摆到钱老板的身前儿,瞧着掌柜的今天心情好,没准能早点回家陪媳妇。
美味佳肴在跟前儿,宝贝在手,钱老板惬意的翘着二郎腿哼着听不懂的调调,“今儿高兴,走吧,把门板给老爷我上好。”
“嗯嗯,小的我这就去办,”伙计屁颠颠的回前堂把门板挨个上好,检查了一番后这才走人。
这珍宝阁向来是灯笼亮起才关铺,今天天还未全黑就闭门谢客了,往来的人群倒也没几人察觉到什么异样,大家来去匆匆都赶着回家媳妇孩子热炕头呢。
豆蔻在巷子口托着下巴无聊的数着数,从1到999,又从999倒着数到1,也记不得数的第五遍还是第六遍,珍宝阁那边有了动静。
天已经擦黑,沿街的铺子挑这灯笼挂起来,就瞧着那珍宝阁正在斜门板。
这大晚上不走后门斜前门的门板,引的对面一个铺子的伙计驻足看了半晌,瞧见钱老板那样,吓的赶紧回铺里喊人。
“不好了,珍宝阁老板疯了。”
豆蔻站起身把脚边陪着她的小石头子儿一脚踢出去,一脸的坏笑,“哪是疯了,只不过是幻觉,”她趁着街上围观钱老板的时候,偷偷从后门溜了进去。
钱老板吃了饭,品着茶,把玩手里的玉镯,这质感冰凉又温润,水头足,是不可多得的料子,可惜了不懂眼的,居然在内侧凹那个破字进去,虽然痕迹很浅,但是把个镯子的美感都破坏了。
他拿着镯子在店里走来走去,突然眼前一阵五彩斑斓,再睁开眼睛,漫天飞着这种镯子,这一个那一个,他一只手都抓不过来了,把手里的放到桌上,捧着个木匣子开始满天摘玉镯。
镯子从铺子里穿过门板飞出去,他又卸了门板追出去,外面不光有镯子,地上还长出了银子。
“这个是我,诶,这个也是我的,地上的银子全是我的。”
围观的人见钱老板一脸痴迷的对着空气和青石板地自言自语,纷纷说他中邪了。
有经事儿的老人们,喊自己伙计去请郎中。
豆蔻翻进铺子里面,仙鹤楼的饭菜被吃的只剩一点汤汁,镯子就摆在桌上,她揣到怀里又退了出去,那药效持续时间并不会太长,一会人清醒了就麻烦了。
她把钱老板今儿当着嬷嬷的面给的假玉镯放回到原位,闪身出了后门。
豆蔻绕道前面,正好看见汪神医被人引着来给钱老板看病。
“诶呦,汪神医,您快点给瞧瞧吧,这钱老板好端端的发癔症呢,从地上摘银子跟摘蘑菇一样。”
旁边围观的人还附和道,“还有,钱老板说天上下镯子,是不是中邪了。”
汪神医撵着没几根的山羊胡眯着一双和他苍老年纪不符的精明眼睛瞧了半天,最后壮着胆子给钱老板摸了脉。
脉象快而乱,就像是人在床上行那事儿时一样激烈。
“来几个人,把钱老板抬到我那去,我有法子治。”
几个胆子大的跃跃欲试,都被一些看似是家人的老人们拦了下来,最后还是几个中年的汉子搭手抬了钱老板打算送到汪神医府上。
钱老板只觉的心跳加速,脑冒金星,一阵昏昏沉沉过后,发现自己身子悬空像是被绑到木杠上的猪一样,正被驾着走。
“我这是在哪?”
抬着人见钱老板清醒了,忙把他放到地上,几个人凑过去在他眼前滑了滑手指,“钱老板,你看这是手还是银子?”
“废话,我连手和银子都分不清吗,你们怎么把我弄到这的?”钱老板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看见自己都被这几人拖着走出了巷子口,自己店铺外还围着一群人,顿时脸都绿了,“我的东西,我的东西。”
汪神医听闻闹哄哄的,见钱老板魁梧的身子正健步如飞的朝巷子里面狂奔,“人没事了?”
几个帮忙的汉子也愣住了,面面相觑,神医都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
钱老板狂奔回到铺子外,也顾不得那些人指指点点的念叨,下意识的就奔里面跑,看了看钱箱子还在,宝贝们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杯灌了一口凉掉的茶水,出门指着外面那些看热闹的蛮横道,“都给我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钱老板,你当真没事了?”有人跳出来笑他。
“刚才不是还跟地上摘银子吗?”又一人边说边模仿在地上摘蘑菇的样子,滑稽的逗大家笑翻了天。
钱老板一张脸当时就绷住了,他二话不说进门就找镯子,那个玉镯子。
见玉镯子端端正正的在桌上摆着,拿过来暖到心窝,触手一股干剌感。
“不好,”钱老板拿着镯子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失望的仰天长叹,在八仙椅上摊成了一摊泥。
“钱老板,你要没事,我们大伙可就散了,以后可别往内钱眼里钻了,天下还下银子下镯子,这天下只下雨,知道吗?”
一帮人好心帮了忙还挨了钱老板的尖酸刻薄数落。
“走吧,谁不知道咱钱老板只认钱和有权势的人,咱们这些人啊,在他眼里就是那难登大雅之堂的下等人,走喽,回家喽。”
看热闹的寻常人都一哄而散,只有几个平日里和钱老板在一条街上讨营生的老板还在观望。
钱老板拉了一人问道,“我刚才怎么了?”
待人细细讲给他听候,钱老板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生病了没有,而是问人,“可有人趁乱进了我的铺子?”
几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钱老板满腔怒火走回自己的铺子,把门板上好,盯着那个上午早送出去的假镯子看了半宿没合眼,最后重重的一拳砸在镯子上,仙鹤楼的盘子和碗筷无一幸免,碎了一地,这铺子里的金银味儿被仙鹤楼的珍馐味浸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