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之荣幸。”
从你手中接过兵符,就仿佛你将你最重要的东西送于我,总能不是我的荣幸吗?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
你知道扶持一介女流、登上九五至尊之座,从此成为一带女皇的滋味吗?
在此之前,文钰凉也不知道。
他甚至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不再忠于齐凌炀,而改为忠于一个女子。
这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女子,她起义、与齐凌炀攻下东南、又独自攻下西南,最终一统南方,然后在大颜最危险的时候,另辟蹊径,率兵攻打蛮族,解大颜之危;
她将蛮族之地纳入大颜的版图,让那位声名赫赫的蛮族之主步入她的陷阱、从此穷途末路、不甘而死,然后率兵攻回大颜,不过十三天,就攻下大颜,立于朝堂之上,龙袍加身,成就这登基大典。
一介女子的登基大典,
却非常隆重而辉煌。
首先是祭天仪式。
到都城城郊的几天坛举行。
她未选择乘坐象征身份的御轿,而是选择独乘那高头大马,一身明黄色盔甲让她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威严、神圣、不容侵/犯;
身穿玄红色盔甲的女兵一字排开,将无数百姓挡在外面,她们就如同就坚定的信徒,如此执着而火热地盯着她们的王;
街头巷尾百姓无数,目视第一个亲手打下江山的女皇从他们身边走过,那高贵凛然的气势不输于任何男子,当她的马经过的时候,那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扫过,竟无一人敢出声;
这就是……大颜的新皇。
文钰凉站在队伍中离这位女皇最近的位置,可以轻而易举地感受到那些或惊叹或诧异或痴迷的目光,他们的女皇总有一种让人惊奇的能力,在她面前,总有人不自觉想要低头臣服,
文钰凉不由看了过去,高头大马,金色盔甲,那女子笔直而优雅,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仿佛天神下凡,神圣而不容侵/犯;
甚至让人心中不由升起想要跪/拜/臣/服的意愿。
祭天坛。
礼部尚书念着冗长的文字,年轻的女皇站在天坛之上,缓缓流动的风吹起她乌黑的发,她背脊挺拔、盔甲加身,接过由宫人恭敬地送上来的香,上前两步,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高贵而自然的气息,
她的步伐不紧不慢,又充满了威严之感,她缓缓将那两柱香插/在祭天坛上,耳边响起礼部尚书略带激动的声音,文钰凉根本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之注意看到了殷清流的侧脸,
威严、神圣、不容侵/犯。
她仿佛,就是天神选下的皇。
她站在这里,独一无二,理所应当。
她生来,即为王。
祭天仪式结束,她站在天坛之上,所有人都退下这个地方,只余她一人站在制高点上,乌黑的发丝无风自舞,漆黑的眼睛缓缓扫视周围一切,所有的声音都在刹那间被掐灭,直到她清冷的、威严的声音在寂静之中响起,
——大赦天下。
沉寂三秒,当年轻高贵的女皇从天坛上缓缓而下,百姓中才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激烈的喜悦之声。
这一刻,仿佛前几天一直沉寂在都城的阴云都被消灭,只余下一片欢欣喜悦之气。
文钰凉微微勾唇,他听见耳边百姓的喜悦和欢呼,他听见那些妇女对殷清流的赞叹,他听见无数赞美的声音对着这位女皇,他知道,她生来,即为皇。
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没有人比她可以做到更好。
他文钰凉,就应该效忠这样的人!
祭天仪式之后,就是更加繁琐的登基仪式,皇宫的正门已开,正庄严地屹立在那里,等待它的新主人的归来。
礼部尚书奏请新皇即位,殷清流从正门进,先到太和殿升座,各级官员行礼,口呼万岁,已视至尊之位,礼毕,再由礼部尚书奏请即皇帝位,由皇家乐队开始演奏,午门鸣鼓,阶下鸣鞭,在礼部尚书的口令下,群臣行三跪九叩大礼,高呼三声万岁。
然后,是颁布诏书,以示皇帝真龙天子之位,国号定于大殷,殷清流为殷流帝,凡与皇帝冲突的字眼,自此需更改。
文钰凉看着端坐在那龙椅之上的殷清流,只觉得那金色的至尊宝座与一身金色盔甲的殷清流百般相配,她就是他认定的、效忠一世的女皇。
他从容地跪在地上,口呼万岁,
这一次,即使是死,即使是“飞鸟尽,良功藏,狡兔死,走狗烹”,也在所不惜。
只因,殿上之人,是他决定效忠的主子。
亲手打下江山、从此龙袍加身的滋味吗?
在这之前,殷清流也不知道。
登基大典的仪式繁琐而辉煌,满朝文武具是行大礼恭贺,整个都城都被殷清流派兵把持,连一只苍蝇都未必飞的出去,身家性命全部捏在殷清流手上,自然无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在皇家乐队的奏曲之下,整个仪式盛大而完美。
第二天,是殷清流坐在那九五至尊的宝座之上,论功行赏。
“离愁,封兵马总督,掌千兆营,赐国安公,世袭罔替。”
离愁心尖直跳,她看着最上方对自己微微点了点头的将军,心中大喜,眼眶中都有了几分泪珠,将军她——她竟然真的赐自己国公之位!
“臣,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离愁重重磕头,额头与地面接触的那一刻,一滴眼泪悄然滑过,心中翻涌着巨大的波涛,最后却也只能说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句子。
没有任何言语,能表达她的激动与喜悦。
因为是女子,所以被家里卖/掉,受尽苦楚,是将军救了她,
还记得第一次持剑的时候,还记得第一次伤人的时候,还记得第一次吃到一顿饱饭的时候,还记得将军抚摸她的发丝,温声道:“你想要什么,就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夺什么。”
“这世上,对女子太过严苛,会让我们丢失许多东西,而我们唯独不能丢失的,就是争取的斗志。”
“你想要的,不会有人给你,所以你要自己去夺、去抢、去取。”
“你想要的,终会得到。”
“——我想要封侯拜相,让他们所有人都后悔抛弃我!”她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是这么吼出来的。
“会有这么一天的。”将军意味深长道。
然后,她现在成为了兵马总督,赐封国宫,他们定会后悔。
将军,将她想要的,都送给了她。
将军……
“入画,封兵马副总督,掌千重营,赐寿安公,世袭罔替。”
入画领旨谢恩,眼眸中的泪光不断闪现,她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女子可以登基为皇,女子可以赐封总督,女子可以掌营,女子可以为国公!
“臣,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
随着一个又一个女子被论功行赏,被赐爵,当下就有大臣不愿意了,言之凿凿、从古论今,拐弯抹角说殷清流违背天道,女子就该在家中相夫教子,而不是抛头露面。
殷清流似笑非笑,漠然道:“伍御史这是不满朕的决定?”
“臣不敢。”伍御史义正言辞道。
“朕没听清,伍御史再言一遍。”殷清流笑笑,轻描淡写道。
“臣不敢。”伍御史拔高声音,又重复一遍。
“朕听不清,伍御史再言一遍。”
“臣不敢。”伍御史这下几乎是用吼的音量了。
“朕听不清,伍御史再言一遍。”
伍御史的脸涨得通红,又听到身边女兵们低低的嗤笑声,那一个个女子毫无顾忌地将视线投到他身上,一双眼睛满含嘲讽,伍御史额角一跳,心中怒火磅礴。
“臣、不、敢。”伍御史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胆!”殷清流在刹那间收起那副温和从容的模样,一双眼睛满含怒火与威严,她厉声道,“朕见伍御史是前朝老臣,朕有心礼让,伍御史却目中无朕,朕四次询问,伍御史四次拒绝,敢问伍御史眼中还有朕吗?刑部尚书何在!”
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站了出来,殷清流厉声道:“伍御史该当何罪?”
那一身戾气几乎笼罩整个朝堂,伍御史一见刑部尚书站了出来,额角上立刻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当即便跪了下去。
那刑部尚书阴森森地看了看伍御史,嘴角微咧,竟然露出一口白牙,阴森无比。
刑部尚书与伍御史,有旧仇。
当初刑部尚书的女儿定了伍御史家的儿子,但是伍御史家的儿子另有意中人,百般想要退了这门亲事,但是伍御史不许,那伍御史的儿子就想了一个阴/招,仗着刑部尚书的女儿对他情深意切,便借刑部尚书的女儿去寺庙上香的机会将人家骗了出去,与刑部尚书的女儿发生了关系,然后以刑部尚书的女儿不贞不洁为缘由退婚,那刑部尚书的女儿忍受不住周围小姐夫人对她的指指点点,没过几天就跳河了。
刑部尚书年过四十,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平时都是自己和夫人的掌上明珠,大颜女子及笄便可商定婚事,刑部尚书硬生生把人留到十七才与伍御史家的儿子订婚,可见对这个女儿的宠爱,结果就这么毁在了伍御史的儿子手上,怎么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