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徐增寿到达北平城之时,已经接到了徐妙锦归来的消息,便也觉松了一口气,为给四弟接风洗尘,徐仪华在燕王府摆了个宴席,顺道也将张玉朱能等将领请到家中来,亦是为了庆祝他们这次北征大捷而归。
徐妙锦得知四哥已到了北平城,便满心欢喜地梳洗打扮了一番,只见她穿了一件水粉色的灵芝云纹琵琶袖交领短袄,下搭了一件织金边的梅花纹富贵花马面裙,轻挽云鬓,只插了一个玉簪,甚是清丽动人。
朱能与张玉此刻已经到了燕王府,但见二公子朱高煦与一年轻女子正在争一把蒙古匕首,那匕首上镶着上好的玛瑙和绿松石,做工极其精致,定眼一瞧便知这是北征的战利品。只听得朱高煦负气地嚷嚷道:“小姨怎么什么都要跟我抢!这明明就是父王给我的礼物!”
“是是是,给你的又能怎样,我拿过来瞧一瞧也不行吗!煦儿真是小气!”徐妙锦双手叉腰,嘟嘟小嘴说道。
二人又争执了一番,朱能与张玉只当是孩子间耍赖,便也呵呵一笑,这会只见那女子突然转过身来,三人相视间皆是一惊。那女子见他二人神色差异,便走上前来拱手一辑道:“朱千户,张千户,别来无恙啊!”
朱能与张玉先是吃了一惊,旋即又面面相觑,见那女子走上前来与自己说话,才反应过神来,忙回礼道:“徐……徐小兄弟……原来你是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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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中秋佳节
第四十九章中秋佳节
徐妙锦见张玉与朱能二人惊讶的神情,便是嘻嘻一笑, 赔罪施礼道:“张千户, 朱千户,两位大人可不要怪妙锦隐藏身份, 我那也是权宜之计。”
朱能想到那日他在中军大帐中瞧见的情形,以及他后来的猜测, 心中不觉一阵尴尬, 他挠了挠头语气窘迫地摆摆手道:“啊……啊哈哈,没事, 没事。”随即又喃喃自语道:“搞的我还以为殿下……”还没等他嘟囔完,张玉便是踢了他一脚提醒他不要乱说话, 待他转过神来,又是对着徐妙锦尴尬一笑。
这会徐增寿与燕王朱棣一同信步走进花园, 徐妙锦回头一瞧, 便看见了久违的四哥,不禁心中欢喜,蹦蹦跳跳地跑到四哥面前, 拉起他的胳膊撒娇道:“四哥!四哥可知妙锦有多想你!”
徐增寿虽然思念妹妹, 但是这会有这么多外人在场, 便悄声提醒道:“小妹,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 可要注意大家闺秀的仪态。”
徐妙锦放下他的胳膊,冲四哥做了一个鬼脸道:“四哥什么时候跟大哥学的这般,也只会说教妹妹!”
“大姐夫你瞧瞧这丫头, 都被娇惯成什么样了!”徐增寿抬头瞧了瞧燕王朱棣,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道。
“这小郡主在军营中可不娇气啊,烧饭,喂马,帮伤兵包扎伤口,无一句怨言,我等都佩服着呢!”朱能是行伍中人,向来都是直性子,这会听徐增寿这么一说,还为徐妙锦打抱不平起来。
“千户大人谬赞了,妙锦可不敢当。”只见徐妙锦嫣然一笑,拱手施礼道。
“哟,我都不知道小姨这么厉害呢,我道她平时只会跟我抢用的玩的,还得理不饶人!”朱高煦在一旁双手叉腰,撇了撇嘴,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煦儿,我看你最近是不是又春风得意了,别高兴的太早!你可别有把柄落到我手中!”徐妙锦白了一眼朱高煦,面带不屑道。
“小姨厉害!我甘拜下风,可是这蒙古匕首现在还在我手中,小姨要想要便来自取啊!”朱高煦洋洋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匕首,他但见徐妙锦被他气的牙痒痒,朝他这边扑了过来,便连忙躲到了朱能身后,徐妙锦紧追不舍,朱高煦便如弹簧般躲着她,一会躲到张玉身后,一会又拿徐增寿做挡箭牌,两个孩子在一群大人之间玩起了猫追老鼠的游戏,你追我赶,在场之人见状,无不都笑成一团,气氛甚是轻松自在。
自这次在黑松林一战大获全胜之后,洪武皇帝便彻底地将北疆的军事防务交与晋,燕二王之手,他下了一道御令:命宋国公冯胜,颖国公傅友德前往北平等处备边,其山西属卫将校悉听晋王节制,北平属卫悉听燕王节制,凡军中应有机务,一奏朝廷,一启王知,永着为令。其后又下了一道御旨给晋王和燕王,命他们各统所辖都司军马,凡军中赏罚大者以闻,小者宜从处分。
这道懿旨背后对于燕王朱棣有着两层含义,一则是秦王朱樉在这次夺嫡争军权的游戏中彻底被淘汰出局,二则是原来受燕王节制的兵权只有王府三护卫,而其他部署在北平的都司卫所则受五军都督府管辖,这道懿旨一出,便意味着部署在北平所有的都司卫所现在已经皆数燕王管辖,而这些军力就是之后靖难的主力军。
洪武二十六年的中秋佳节,是自册封皇太孙之后,洪武皇帝首次诏众藩王进京,这次不光是诏了秦王,晋王,燕王,周王,齐王,亦诏了后册封的代王,肃王,辽王,宁王等人。一下子诏了这么多藩王回京,京师还是自太子薨逝之后头一次这么热闹。
金秋送爽,皓月当空,银盘高挂,洪武皇帝于奉天门赐宴群臣。燕王朱棣此时正所谓是战场得意,情场得意,官场却失意,不过他倒是生来的龙子龙孙,他所谓的官场,自然就是夺嫡那没有硝烟却暗流涌动的战场。
皇太孙朱允炆守孝期三年还未过,此刻他还无法走出丧父之痛的悲伤,但这个帝国继承人的重担已经压到了他的肩上,他就算是再悲伤,也要挑起这重担,更何况众位皇叔可都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这位置呢,他可是一点都不能放松。
赐宴结束后,洪武皇帝偕同回京过节的几个儿子和皇孙,兴致勃勃地来到湖边赏月,那八月十五的圆月如银盘般映射在湖水中,秋风拂过湖面,吹得湖边的马尾草摇曳生姿,在月光下扬起千条银线,洪武皇帝不觉诗兴大发,于是便吟出了一道上联:“风吹马尾千条线。”
洪武皇帝出此上联的本意是想让皇太孙朱允炆在这中秋佳节能对一副吉利的对子,继而能在众位皇叔面前树立一丝储君的威望,结果平时甚爱舞文弄墨的朱允炆,此刻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怎样,居然对出了一句:“雨打羊毛一片膻。”
尽管对仗工整,众人也皆是一片叫好,但洪武皇帝心中甚是不悦,在这如此美好的团圆之夜,小小年纪的皇太孙居然联想的是羊遭雨打的狼狈,这岂能是什么好兆头!于是他便想着让别人来对上一对,或许可以扭转这不祥之兆。
燕王朱棣此时正在一旁想心事,自从他回京以来,从文武百官对他的态度来看,明显是文官因为储君之位已定皇太孙,而对他逐渐疏远,武官则是因为他在北疆的军功,逐渐与他热络起来,再加之徐增寿这个在五军都督府任职的小舅子从中斡旋,他在武将心中的威望逐渐升高。这会他正思索着京中的局势,忽闻父皇在叫他,先是一愣,旋即回过神来回道:“父皇有何吩咐?”
朱元璋见他已是心不在焉,便问道:“老四,这‘风吹马尾千条线’,你怎么对?”
燕王朱棣一向在疆场驰骋惯了,本就不是舞文弄墨之人,怎知抬眼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湖面,忽而灵感突发,脱口而出道:“日照龙鳞万点金。”
“好啊!好对语啊!”洪武皇帝不禁击掌叫绝,但很快就隐了,因为他意识到此时已经不再是他从皇孙和四子之间选一位储君,而是要面对皇太孙已经是储君的事实,即使心中对他再有不满,事实已经是如此,他能为他帝国继承人所做的事情,就是除掉一切阻碍在他前面的绊脚石,想想蓝玉案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功臣勋戚吧。
前朝的明争暗斗,暗流涌动已是如此,后宫其实亦是人人怀着心事。郭宁妃拉着徐妙锦的手微微笑道:“怎么许久未见锦丫头了,莫不是又跑到北平去了?”
燕王妃徐仪华忙替小妹遮掩道:“是啊,家母去的早,小妹与我感情向来深厚,故而小妹因为时常挂念着我,所以总往北平跑。”
“你们姐妹倒是感情深厚的很,这锦丫头今年已经十五了,这一年转眼就要过去了,既然家中已没了父母,这长姐做主,可该为她的婚事考虑考虑了。”郭宁妃微微含笑道。
徐妙锦听闻此言,手中一抽,差点乱了分寸,她刚想辩解,大姐却制止了她,只见燕王妃不慌不忙地回道:“承蒙娘娘关心小妹,长姐如母,我心中已为此有所打算。”
郭宁妃用帕子轻轻掩了掩唇,微笑道:“就是不知是否与陛下心中想的一样,我且与你们姐妹二人透个底,皇上已经下旨给礼部,要其准备来年元月的选秀,曰其上以皇孙及诸王世子,郡王年渐长,未婚,敕礼部选于全国,凡职官及军民家,或前朝故官家女,年十四以上,十七以下,有容德无疾,而家法良者,令有司礼遣之。俾其父母亲送至京,选立为妃。你家锦丫头,怕是要在此列了。”
徐妙锦听闻此言,脸色霎时大变,她神情焦急地看了一眼大姐,燕王妃徐仪华握了握她的手,表示要她保持镇定,她这才渐渐平复下来,但是这个选秀,要怎么才能逃的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