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趴在下首,满脸红紫色掌印的红袖,早就吓得缩成一团,涕泗横流的求饶。
“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求夫人饶过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也不敢了……”
一边求饶一边磕头,不一会儿,红袖脑袋上就已出现了明显的红印。
袁氏怒上心头,冷哼一声,直接吩咐婆子道:“给我把她的衣裳扒了,拖到院子里仔细打上二十板子……”
扒了裤子打?
那就什么脸面都没了,这惩罚可够重的。
一时间红袖的哭叫声更甚,左右丫鬟忙上前堵她嘴巴,奈何她挣扎的厉害,竟是半天都没成功。
“夫人。”
这时候袁妈妈突然上前,靠近袁氏身边细细说了两句。
末了又道:“老夫人的面子不能不给,到底是老夫人亲自选来的人,还是私下里说上一声为好……”
若是这般大喇喇处置了,说不定会让罗氏以为袁氏心存不满故意为之。
“倒是我气糊涂了!”
袁氏正欲点头,下头的红袖耳尖听到,好似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忙喊道:“是啊!夫人,奴婢本就是老夫人派来服侍少爷的,您不能这么对奴婢啊……求您饶了奴婢吧!”
袁氏懒得与她多说,想了想,便吩咐朱衣道:“……将她家里人也都绑来,这事跟他们定然也脱不了干系……先一起绑到柴房里去,一会儿听候老夫人发落。”
朱衣应是,身后几个下人拖着红袖便下去了。
袁氏又吩咐袁妈妈几声,袁妈妈便带着两个丫鬟一起悄悄去了松鹤堂。
等红袖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袁氏才起身,往陆烁卧室走去。
门却还关着。
清泉修竹自知看守不严犯了错,见袁氏斜眼过来,慌忙垂头认错。
“确实是你们的错,看管不严,这次是混进去个丫头,下次是什么?”
清泉修竹自知理亏,慌忙自动认罚。
袁氏这才放过,转而问道:“你们公子如何了?”
“一直在里面呢!”
清泉道,“里头没什么动静,也没听少爷吩咐传唤。”
袁氏点点头,她也没说进去,转而轻手轻脚走到屋后,站在屋后开着的窗户后头朝里张望。
却隐隐看见陆烁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拿着棋子看着眼前的棋盘发呆,似乎是在思索如何布局如何走动,脸上一片淡然,看起来根本没受红袖那事的影响。
见陆烁自己想通了,袁氏心口悬着的大石总算是落下了。
她轻轻笑了,暗自点点头,便带着丫头婆子离开了。
陆烁大了,有些话,即便是亲母子也不便多说,多说反倒会令人多想,倒不如不说。
陆烁却不知袁氏的这番担忧。
等袁氏走了,无知无觉的陆烁仍旧维持着原先的动作。
但只要稍近一看就会发现,陆烁眼睛虽看着棋盘,但却并不聚焦,很显然是透过棋盘在想别的事。
这般想了一会儿,陆烁才终于笑了,人终于不再像个雕像一般,有了活气儿,手中的棋子也终于落了盘。
“我真是糊涂了!怎么陷入到这种怪圈里……”
陆烁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为自己刚刚的苦恼感到好笑。
“贪色重欲,这是动物性本能,与生俱来的,我虽经历过前世今生,但既然有这相同的生理构造,这一点上跟别的男人自然都是一样的……”
陆烁喃喃说着,脸上的笑容也愈发大了起来。
“不同的不过是想法罢了!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大多数男人用这句话为自己的犯错开脱,却也有以此为戒、敦促自己多多注意的……我以后者为榜样,动心忍性,洁身自好,跟自己一直讨厌的那类自然不同……”
想通了这些,陆烁只觉得豁然开朗,他一下子为自己找到了定位,之前的不安感与迷茫感也终于消散。
他刷拉一声放下手中的棋子,面上没了方才的困惑,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松与开怀。
陆烁轻轻舒了口气,便几步走到床边,将自己整个人沉在榻上。
他脑中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竟然又睡了过去。
难得一见的,他做了个梦。
梦中一片白光,一个红衣少女背对着她奔跑,陆烁看不清她面容,亦不懂她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只控制不住地跟在她后面奔跑。
陆烁跑着跑着便满头大汗,热气上涌,浑身大汗淋漓起来,下半身却好似泡在热水中一般……
他觉得全身都很热,很难受,这般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再起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他抚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却立刻感觉到下身凉凉的,湿滑黏腻,十分的不舒服。
这是……
陆烁低头一看,只见衣服上沾染了许多的白色污渍,顿时一怔,随即就是苦笑。
他往外看了看,外头门还关着,室内空无一人,光线昏黄,很显然并没有进来过。
很好很好!
陆烁舒了口气。
这倒是免了尴尬了。
不过,他今日这算是……彻底的开窍了?
以往他还纳闷着,明明已经到了年龄,身体也是正常,为何该有的反应,就如眼前这梦遗的情况,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先还疑惑,会不会是自己能力不行,后来见自己各方面都健康,就也释然了,只以为是跟人的体质习惯有关。
但今日这状况竟然突如其来的爆发了!
这算什么……一个婢女引发的荷尔蒙的苏醒?
还是说,以往是他心理上过于压抑自己天性的一面,使得这方面也跟着迟钝起来。
☆、第385章 劝说
陆烁仔细想了一会儿,觉得候着的可能性更大些。
不过却也不确定,他也就不再细想,毕竟身上的脏污不止贴着身难受,从外面看起来更是十分的明显,必须要在人进来前赶紧收拾好,这是刻不容缓的。
想到这里他立刻起身,找了套干净的里衣出来,将身上半湿的裤子换了下来,又将污了的床单揭下,一齐打包进一个包袱皮内,这才对外喊了一声“清泉”。
清泉闻听陆烁叫人,当即大喜,立刻应声进来,听陆烁说要水,又立马屁颠屁颠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遣人抬了一桶水过来。
小厮们抬了水就下去了,陆烁则独独留了清泉下来,咳嗽了两声,这才将个小包袱交到清泉手中,又含糊其辞交代了几句。
这事他是有心无力。
一个大家公子,又是家族里头众星捧月的公子,若是拿着这包袱出去,定然引人注意,说不得还会引罗氏和袁氏来问,反倒是交到清泉手上更安全些。
陆烁说得含糊,但清泉可是过来人,不由嘿嘿笑了两声。
他已经脑补了一千种画面。
难道少爷方才将自己困在屋子里,不是因为被人轻薄而愤怒,而是……
想到这里清泉对着陆烁挤眉弄眼,一副我什么都明白、二爷你好猥琐二爷你居然也是这样的人的表情。
陆烁被他看得脸热,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
清泉这才收敛了些,拍着胸脯连连保证道:“少爷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绝对给您办妥当了!”
说罢,又嘿嘿笑了两声,就揣到怀里转身鬼鬼祟祟出去了。
这小子!
陆烁摇头无奈笑笑,起身去了净房。
一刻钟后,陆烁清清爽爽出了净房。
这时外头天已经黑尽了,暮霭沉沉,已是很晚了。
直到此时,陆烁才察觉到胃里的空虚。
朱衣侍候在小花厅内,见陆烁出来,笑着应道:“晚饭的时间过了,二爷想必都饿了吧,老夫人方才递了单子过来,特意让小厨房精心给您备着的。”
一听这话,陆烁顿时了然。
他点点头,顺势做到圆桌旁,说道:“送上来吧!”
朱衣笑着点头,转身吩咐了下去。
陆烁则坐在凳子上深思。
想必红袖的事,不止袁氏知道了,且还报给了罗氏。
罗氏特意赏这餐饭下来,应该也是心中愧疚所致。
其实也没什么好愧疚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陆烁自己,对红袖的这番举动也是始料未及的。
不过仔细想一想,她之所以这么大胆,恐怕也跟自己的刻意冷落有关。
她本就是派来给自己做通房的,自己却“专宠”绿蕊冷落她,两相对比,她心生嫉妒剑走偏锋倒也正常。
只不过,陆烁理解虽理解,但这人不经允许就随便进来,胆子实在是过大。
今日是为了作姨娘,谁知明日又会为了什么利益做出不智之举?
想到这里,陆烁便问道:“红袖如何了?祖母怎么处置的她?”
朱衣见他特意去问红袖,不由偷偷打量他神色,见他面色正常,并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表情,这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她便回答道:“红袖的老子和兄弟,都被卖到人牙子手里,至于红袖和王婆子这两个主谋,都被卖进了河东道那边的妓寨里。”
“河东道?”
陆烁“咦”了一声,“我记得那边开采了许多的煤窑……妓寨,难不成是最下等的那种。”
朱衣点点头,一讨论起这个地方,身上不自觉就打了个冷颤。
这种妓寨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女人少,客却多,且都是在煤窑里做工的粗汉,这种地方,一旦进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