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娘是被田娴毒死的!娘死的时候,我才两岁,还睡着,刚刚睡醒的时候,我便听到,那个女人在娘的病床前这么对她说:田恬,我知道你不甘,你舍不得季衡,也舍不得你那个儿子季宁远,你放心地去,他们以后都属于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中邪了,这么说话根本不像你平素交心的好三妹?
呵,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会觉得我和你交心了。
还有你根本就没病,你只是中毒了而已。要不是你生季宁远的时候难产,我还真没有机会买通医女对你下毒。只是我没想到,你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身体的底子太好,就算碰上了难产,也没有当即血崩而死!
只是就算你底子再厚又能怎么样呢?你只能不甘不愿的去死!我的好二姐,好歹我们做了这么多年姐妹,你就快些去死吧,这样也算是成全我了。
呵,你还真是不识相啊……我都和你说了这么多了,让你死个明白,你怎么就不肯咽气呢?二姐,我可没有时间和你拖延,你还是快些咽气的好。
别再拿你那双勾走了季衡魂魄的眼睛瞪着我!当初在田家,明明为他引路的人是我,最先遇见他的人是我,可你怎么能够用三言两语就把我撵走,也把他的魂魄勾走呢?
二姐,算我求你了,你快些去死,把季衡还给我好不好?”
说到这儿,季宁远停了片刻,眉眼间浮现出一丝戾气:“爹,你还要继续听下去么?”
季衡唇角笑意冷冽:“为什么不?事关吾妻死因,我当然是知道得越详细越好!”
季宁远才多大,他从没和季宁远说过自己和田恬是如何相识的,所以话说到这儿,季衡早已信了。只是他不甘,自己发妻的死因被掩埋了这么多年,而知道真相的儿子却没有把事实告诉他,直到这一天。
只是他却没有勇气质问为什么。
因为他的枕边人就是害死了田恬的幕后黑手!季宁远不信他,他也能够理解。
“好,那我就继续说。当时,我刚刚睡醒就听到了这么一大堆话,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我不知道,那个女人都敢给自己嫡姐下毒了,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的!要是我也叫她弄死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知道娘的死因了。
我只知道娘的身子骨因为生我的时候难产伤了底子所以有些弱,但我却不知道,更多是因为田娴下了毒!所以当时我又气又恨又怕,努力装睡,然后继续听下去。
娘当时已经病得狠了,咬牙从嘴里头逼出一句话来:田娴,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狠心?那个女人却只是一笑,漫不经心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二姐你还是快些上路的好。要是误了吉时,说不得三妹就要叫你儿子下去陪你了。两岁的孩子又能知道些什么呢?叫自己的母亲病逝了给吓死,也是说得过去的吧?
她一边说边用手在我的身上摸……
后来娘的声音就没了。半晌后,那个女人才说:算你识相,只是当年风华绝代的田家二小姐,叫一口痰给噎死,而且还死不瞑目,这死相也太难看了些。我就看在我们到底也做了几年的姐妹的份上,让你瞑目好了。
田恬,你别怪我,既然季衡被你勾了魂,那么你只能去死!你不死,他又怎么能看得见我?我已经十三了啊,田恬,我没有时间了,再耽误下去,我就要说亲了。
田恬,你叫我怎能甘心?所以你别怪我,来世,你可莫要再遇上季衡了,安安心心地生在农户人家可好?如此就算一辈子在土里刨食儿,也能安生活下去。
再然后,她就走了。我睁开眼一看,娘闭着眼睛,我叫她也不应,我就知道,娘是真的叫那个女人害死了!可是这件事儿我不敢对任何一个人说……谁知道我身边干不干净呢……那个女人在我们季家埋了多少的钉子我都不知道,我不敢赌,也赌不起。”
说到此处,季宁远已然落泪:“娘是因了我才会被那个女人气死的!可是我不敢说,因为我还不够强,要是我出了什么岔子,娘的死因就再没人知晓了。我早就查过了,当年负责给娘接生还有调养身子的一众医女稳婆,都已经叫那个女人给处理干净了。
所以我一直瞒着爹到今日……只打算等爹您去了,我就一壶毒酒送她上路,叫她死无葬身之地!如此,爹也不会为她伤心了……可是我没想到,她居然敢用爹的名义受贿……
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所以爹,把那个女人留给我,我会让她不得好死!”
季衡看着季宁远,久久无言,半晌才从齿缝间逼出一句话来:“好,手脚处理得干净一些。”
季宁远应下了。
是夜,季府公子季宁远求药的消息便传到了叶府。
太女殿下得了消息后发出一声嗤笑:“慕白,季宁远倒是心狠,季夫人好歹是他的后娘,他居然忍心叫季夫人中风,缠绵病榻口不能言几十载……”
慕白轻笑摇头:“我倒觉得季公子这般举动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前脚太女殿下才刚刚下令拘捕了延陵监察使,后脚季夫人就急症病殁了,这怎么都说不过去……而且季夫人要是殁了,季衡大人会受许多困扰。
如此倒不如叫季夫人受些罪,留她一条命,外加口不能言缠绵病榻也就罢了。”
“既是如此,那我就应下了,只是这药方子,还得叫慕白费些力气。”
“殿下和我如此见外,真的合适吗?”
太女殿下闻言一笑,不再言语。
正文 第257章 不甘
慕白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不多时便拿毛边纸包了一堆的药材,用绳子细心地系好了结,递给顾宝儿。
“慕白,你这是……”
“左边那包是哑药,右边那包是麻药。”
慕白为何要准备哑药,顾宝儿是知道的,但是她并不明白,慕白为什么要准备麻药。
慕白见顾宝儿一脸错愕,便叹了口气道:“阿宝,你觉得,季夫人那般的女子,会甘心束手就擒么?”
“自然是不会的。若是季知府把药递给她,她是绝对不会喝下去的。”
“所以才需要麻药。等季知府把季夫人给麻烦了,灌哑药也好,扎针也罢,季夫人都没有还手之力了。”
慕白话音刚落,顾宝儿顿时倒吸了口冷气。
天哪噜,慕白的确是毒医的好苗子,季宁远不过求个哑药,他居然贴心的把麻药都给准备好了!
慕白只觉顾宝儿看着自己的眼神在发光,不由摇头轻笑道:“殿下,您就死了心吧,春风醉也好,麻药也罢,我是不会交给殿下的。殿下的手脚远没有习武之人的利落,若是手上拿了这些药散,难免会误伤自己。”
顾宝儿听了慕白这番话,顿时懵逼了:我的慕大夫,宝宝什么时候说过我想要药散玩了?就算你敢给我也不敢要好么?你误会了真的。
当太女殿下回过神来后,她便轻咳一声道:“慕白,你不会了,我不想和你要药散来着。”
慕白但笑不语,那眼神里头的意思很明显:殿下,您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的。
太女殿下几欲暴走:你明白什么啊……
但是太女殿下的暴走,被慕白慕大夫一个温柔的微笑给安抚了。
对此,太女殿下只想说:对不起,宝宝是个颜控。慕白笑得太好看,我不好意思吼他!
负责给季宁远传口信儿的将士办事效率也不低,几乎就在慕白把药包交付给他的下一刻,这将士就趁着夜色赶到了季府。
季宁远接过药包后眼神疑惑:“军爷,这药是怎么个用法?”
“左边是哑药,右边是麻药。用水煎服,别问我怎么煎药,慕大夫没说!而且你看我这样子,像是会煎药的人么?”
季宁远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位军爷脸红了,至于原因不明。
不过这位军爷一看就知道是军营里头出来的将士,见天儿地在校场上摸爬滚打的,他要是知道怎么煎药,那才奇怪了吧……因此季宁远只是愣了一会儿,便打发军爷走人了,自个儿带着药包去见了季衡。
“宁远,你这是……”季衡看见季宁远手上提着药包进入自个儿的书房也是很诧异的,所以他直接问了出来。
“我来是想问一下爹,你是不是会煎药?我手里头的这两包药材是慕大夫给的,他说了左边是哑药,右边是麻药。至于用法,用水煎服。至于怎么煎,没说。”
哑药?麻药?
季衡闻言拧了眉:“你是打算……”
“直接让那个女人病殁实在是太便宜她了,因为她,娘活活遭了两年的罪!所以我打算,让她也和娘一样,眼睁睁地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能活的日子一天天减少!
娘是被她气死的,爹,我们先把麻药给她灌下去,再给她灌哑药,好不好?等她口不能言,周身麻痹,再去请慕大夫来我们府上为她医治,爹,你说这样的交代,殿下会不会满意?”
季衡看着季宁远脸上的冷笑,沉默半晌后才道:“田氏口不能言,缠绵病榻,生不如死……这样的交代,殿下应该会满意才是。只是说不得要劳烦慕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