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家家主得知此事便涨红了脸,派人请了一个素有才名的状师就带着一群得力的手下往县衙来。
这会儿孔昭刚刚做完笔录,县令正打算叫人把王紫他们收监,一个不巧,便叫那王家家主截胡了。
那王家家主派人护住了自己的儿子还有一众公子哥儿后,便冷笑着开口问县令道:“老朽倒要问问,大人想把小儿收监,不先问问老朽又是个什么章程!”
县令是通过科举晋身的读书人,心下也是有几分傲气的,这会儿叫王家家主这么一激,不由怒道:“原来王员外你还知道本官是有功名在身的,你需得唤我一身大人的事儿啊!
本官也想问问,王员外家的公子带了十几号人逼良为娼,犯下大罪,本官想把他收监还得问过你,又是个什么章程!说到底,本官才是县令,王员外你僭越了!”
孔昭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
他算是弄不明白了,为何自己带着太女殿下走一趟延陵,平白无故地就要沾上这么多事儿!
先是在酒家吃饭叫人踹上门来,不得不留了个太傅大人在那个镇子上收拾知府和当地商家官商勾结烂摊子,这会儿只是在花楼吃几碗甜汤外加听点儿小曲儿,就又叫和盐政有关系的世家给闹上门来了……
太女殿下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惑,自己不就是想好好地吃点儿东西么?怎么偏偏就有一堆人冲出来闹事儿呢,在自己这个东墨头号纨绔子弟面前瞎得瑟,炫耀自己大腿粗,很了不起么?
叫顾宝儿说,这群人都是吃饱了撑的,欠收拾!
做纨绔连纨绔必备的素养都没有,做什么纨绔子弟啊,连怎么好好地败家都不懂,就知道帮自家长辈招黑,还嫌自家长辈犯下的事儿不够多,不够大啊!
只是这纨绔子弟收拾多了以后,太女殿下还是忍不住开始疑惑了:还能不能好好地吃一顿饭了?难道每一个穿越人士都是事故吸引体质,就算只是喝口茶水也会有那种就知道得瑟的傻子求着自己打脸么?
虽然打脸这种事儿很爽,但是这种事儿做多了,太女殿下也会觉得有点烦呐。
想到这儿,太女殿下又喝了口茶水,努力地平心静气。
然后,她就瘫上事儿了。
只见那王家家主瞄了太女殿下一眼,便怒气冲冲地道:“哼,当官不为民做主,老朽又何必敬着你这个县令!老朽的儿子叫这几个混账东西打断了腿,你不把他们给收监,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给他们奉茶,难道县令真以为老朽是泥捏的,没有一点性子了么?”
王家家主这番话出口之后,太女殿下端着茶盏的手,僵住了。
她轻叹了口气,打脸这种事儿好累的,她是真的不想做呀,但是都有人把脸送到自个儿的巴掌底下来了,要是不打也是实在说不过去啊。
县令闻言则是飞快地瞥了太女殿下一眼,见她神色没有明显变化后,才默默地松了口气。
真是要了命,这位主儿多半是太女殿下,要是她在自己治下出了什么岔子,勃然大怒的话,别说自个儿头顶这顶不甚牢靠的乌纱帽了,便是自己的一条命,估计都不太可能保住……
太女殿下不生气好啊,她不生气,那孔十一孔大爷的怒火,多半就不会烧到自己身上了。
县令如是想着,便给了王家家主一个不屑中带着几分怜悯的眼神:叫你得瑟,能卖盐很了不起吗?你得瑟得过孔十一大爷还有太女殿下他们?
王家家主感觉到了县令大人的恶意,顿时就怒了,骂骂咧咧的又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引来了一众百姓旁观县令审案。
百姓们的内心是很懵逼的,他们知道王家家主平时很得瑟,但是他们不知道这老家伙得瑟到王法都不放在眼里了,就知道护短!这短是那么好护的么?
逼良为娼啊,这可是大罪!
人在做天在看,这么得瑟真的不会有事儿么?
县令被王家家主一顿好喷,甚至还连累了自己的祖上,这会儿他可是坐不住了。
他觉着自己被骂算不了什么事儿,只当这王员外只是个老糊涂就好,但是这老糊涂都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娼妇养的,祖祖辈辈都是拉皮条儿的出身,这就叫人没法忍了。
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要是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那还算什么汉子啊?
更别说做官了!
只是太女殿下还没开口呢,他就跳出去和王家家主叫骂,也实在不是个事儿。
想到这儿,县令便朝太女殿下使了个委屈中带着几分悲愤的小眼神。
太女殿下收到县令的这个眼神以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心说自己也没怎么着县令啊,他这么委屈是给谁看呀!难道自己不出手打一打王家家主的脸,县令觉得很不好受么?
太女殿下迟疑了,县令觉得太女出手这事儿有点门路了,心下一喜,便又朝太女殿下使了个小眼神。
这下太女殿下是真的坐不住了,她把自己手里头的茶盏往桌子上一搁,便看着王家家主冷笑道:“王员外,你摊上事儿了。”
正文 202.第202章 摊上事儿了(2)(二更)
顾宝儿这话一出,王家家主当即便怒上心头,他瞥了顾宝儿一眼,脸上怒意更甚。
“姑娘这话说得好生没理!你们带着人把老朽的老来子的腿都打断了,不仅不跟老朽赔罪,不思悔过,还敢威胁老朽说老朽要摊上事儿了,墨非姑娘你真以为老朽是泥捏的,没有性子不成!”
我呸,就你这样也能算是没性子的泥人么?那有性子的人得有多厉害啊!
太女殿下神色冷淡,瞥了那王员外一眼,声线拨高了些许:“王员外,你摊上大事儿了。”
县令瞥了王家家主一眼,眼底竟带着三分怜悯。
他当真是没想到王家家主气性上来会这般糊涂,连太女殿下他们是权贵世家出身的人这一点都看不出。
莫不是被气糊涂了吧?
他这般想着,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当朝储君都这么暗示王家家主该老老实实地送自己的孩子去大牢里头蹲大狱了,王家家主却还在那儿耍横,这不是嫌自己的脑袋太牢固么?
你再横,还能横得过这位亲爹是帝尊,自己以后也要做帝尊的太女殿下么?
在这位主儿面前,就算你是手里头握着盐引的和盐政沾边的皇商,你也只有认栽的份儿,除非你真敢造反……
但问题来了,人家占理,你造反,能成功么?
县令觉得,王家家主这么不识相的行为,和太女殿下明摆着对着干的行为,那和造反也没有差别了。
所以他在心里头为王家的未来批了四个字——“死路一条”。
有句话说得好“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上天在毁灭一个人之前,总是会通过各种手段使他开始疯狂的,要是这个人成功地熬过去了,没有疯狂,那么他就成功了,成为了身负重任的人。
要是他没熬过去,结局就只有两个字——“呵呵”。
王家家主这会儿已经由于怒上心头,开始疯狂了。
所以顾宝儿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断定,这个人完了。
都狂到这个程度了,不就是秋后的螃蟹,再肥也只能被人吃么?
不过是一个小小盐商,身后站了几个权贵罢了,就敢如此猖狂,真当没有人能够收拾得了他么?就算自己不出手,他也会撞在别人手里头的,到时候他的结局依然只有两个字——“呵呵”。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自己出手把他的脸打肿呢,这样还能让一些百姓脱离苦海……
太女殿下这般想着,眉宇之间的那一丝冷冽之意,便更加浓烈了。
见王家家主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堆话,拦着衙役不让他们把王紫收监,太女殿下唇角便勾起了一抹冷笑来。
“王员外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啊,不过是一个小小盐商,都敢跳出来做妖,口口声声地说要给本宫一个教训,代本宫的长辈教训本宫这个不肖子孙!本宫还真想问你一句,你凭什么教训本宫?
你有这个资格么?凭你也配!”
本宫?
能这么自称本宫的女子,天下可没有几位,搁在东墨,这个年纪能够自称本宫的,更是只有那一位长乐宫之主所出的当今太女殿下顾宝儿了。
太女殿下果真是在孔十一的陪伴之下出巡民间了么?
这个答案既在县令的意料之外,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有想过孔昭身边的女子之中有一个便是当今太女殿下,但是他却不敢断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太女殿下。
毕竟人不可貌相,谁能保证自己不会有看错人的那一天呢?
王家家主手里头揣着盐引,自然也能猜到顾宝儿的身份的。
只是他实在是无法在一时之间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便怔住了。
王家家主怔住了,太女殿下却只做未见,继续开口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