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地区数百年来因为无人管辖,一直处于丧失伦理道德、杀烧抢掠的混乱状态,藏匿着无数山匪流寇, 将弱肉强食的原则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就是这么一块地方,却被证明埋藏着丰富的矿产资源,包括两座以上的金矿。所以东青和北玄决定动手,结束其无人管辖的状态,将矿藏资源充分利用起来。因为这块区域位于三国之间,防止派军清理时引发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和矛盾,同时也是作为示好,东青和北玄决定将南雀也邀请到这个计划当中来,共分一杯羹。
龙璋和成钧之所以留下来,为的就是和陆铭一道商议具体的行动细节。
确认好同盟关系,又知道这块区域是个了不得的大香肉,各方自然就开始关于己方派多少兵力,做前锋还是后卫,行动中由哪一国居于指导地位以及最重要的分成问题展开了漫无止境的扯皮。
三方商议的地点是陆铭安排的,保证了充分的安全性和隐蔽性。除了三位国君以及各自的心腹再无人知晓。到目前为止关于行动安排的会议已经进行了七次,取得的实质性进展却寥寥无几。陆铭觉得很可能等到她的两年之期结束,这计划也实行不起来。
尤玦除了最初达成合作意向的时候去了一次,之后再无兴致。对此陆铭表示十分理解,若不是为了防止东青北玄独吞那块黄金之地,她也不愿意参加这种烦闷枯燥的会议。
这一日,照常冗杂而无意义的机锋扯皮之后,精疲力竭的陆铭带着女官准备回去睡个天昏地暗的觉。哪想前脚刚出门,后脚就被龙璋追上了。
“干嘛。”陆铭累得连白眼都懒得翻。
龙璋挥退手下,然后盯着她道:“我上次跟你说的关于尤玦的事,你仔细考虑过了吗。”
“什么事?”陆铭冷笑一声,“是你说他身带不详,还是你暗示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干掉了两百多个兄弟姐妹?”
龙璋抿抿唇没有说话。
陆铭的目光冷了冷:“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才能明白,那干脆就直说了吧——不管尤玦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机深沉到能在你手里存活下来也好,还是视人命如草芥杀了两百多个从来没正眼看过他的兄弟也罢,我都不在乎。他哪怕现在当着我的面一刀把你砍了呢,我还是爱他。”
她唯一在乎的,是那个在她最绝望无助之时,甘愿放弃一切,以血肉之躯为她挡去所有刀光剑雨之人。
说完不再看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又被龙璋抓住了胳膊:“我真的是为你好。”
陆铭毫不客气一把甩开:“再敢对朕动手,国君就别想离开南雀了。”
等到终于坐上马车,陆铭皱着眉在太阳穴上揉了揉:妈个鸡,跟龙璋说几句话,比开几个时辰的会都累。
女官熟练地从车壁的小抽屉内取出一只长颈玉瓶,往陆铭掌心里倒出一颗碧绿色的小药丸。这是尤玦见她事务繁忙太过劳累专门给她做的,对于缓解疲劳提神醒脑具有奇效。陆铭就着温水吞服下去,脑袋一轻,果然舒服许多。
女官将枕头被子往车内的软塌上铺好:“陛下先睡一会儿吧,等到了臣叫您。”
此处离皇宫尚远,估计得有半个时辰的路程。陆铭点头,由女官伺候着脱下外袍躺了进去。视线随着女官轻轻退出去的身影,缓缓闭合起来。
似乎只过了片刻时间,马车猛地停了下来。不算轻微的震动将陆铭从沉睡中惊醒:这么快,已经到了吗?
还没来得及唤女官进来问问清楚,马车外头忽然传来几道闷哼,以及物体倒在地上的沉闷声响。
不对劲。陆铭心中一凛,起身就要往车外冲。然而手掌尚未来得及碰到车帘,一道迅疾的黑影窜了进来,不待陆铭反应,提掌为刀劈了下去。
陆铭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昏暗密室的石床上。
身体尝试着动了动,不行,手脚都被锁住了。所幸眼睛没有被蒙起来。借着墙角明灭不定的油灯灯光,陆铭转着头四处打量一边。
这里像是个祭祀用的神社。四周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全是诡异玄密的符文,头顶彩绘出某位不知名姓的神祇画像,横眉怒目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下越发显得狰狞可怖。
石床正前方有个台子,台子太高,上面有什么东西陆铭看不清楚,只能见到台子四周以红线绑了一圈圈纸符,上面用红色颜料写着一行行小字。
陆铭努力扭头想要看个清楚:唔,好像是某个日期时辰。
咔嚓嚓。密室左边的墙壁上忽然滑开一道石门。有人顺着台阶走了下来。
下来的是两个人。
一位是身披白袍的祭祀,陆铭看着还有些眼熟。似乎在自己的登基典礼上见过她。
另一位则是熟人了。
“陆锦。”陆铭开口道。
陆锦意气风发的走了过来,看着陆铭被困在石床上的样子,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来:“这石床凉硬,也不知皇帝姐姐躺得习不习惯。”
陆铭也笑:“无妨,肯定比青灯古佛老此一生的仁妃要习惯得多的。”
陆锦一怒,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可不知为什么,掌风都扫到陆铭脸上时偏偏又停了下来。修长手指上精心打理过的指甲在灯火下闪闪发光,轻柔的自从陆铭细嫩无暇的脸上划过:“啧啧,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皇帝姐姐你这张脸倒的确比我的要好看得多。只可惜,这张脸马上就不是你的了。”
说罢,抬头往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围着那座高台不知在鼓捣些什么的祭祀身上看过去:“还没好吗。”
“殿下稍后,马上就好。”
陆铭面上毫不示弱,心里却狠狠一跳:难不成陆锦想把她的脸割了换给自己?不会这么凶残吧。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准也没高到这种地步啊。
当下立即调动体内的巫力,想通过等级威压控制住陆锦。然而无论她怎么尝试,身体内都是空荡荡的半丝动静也无。
陆铭的心脏跳得更加厉害——从她一次性点燃万盏莲灯之后,体内的巫力明明就已经受她控制了啊。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似乎是察觉到了陆铭的小动作,陆锦咯咯笑了两声:“皇帝姐姐的脸色怎么忽然这么难看?难不成是现在才发现你的巫力不听使唤了?”俯身下来往陆铭脖子上幽幽吹了一口气:“你以为不做好完全的准备,我会就这样出现在你的面前么。别再做无力的挣扎了,还是老老实实躺着,等候本就该属于你的命运吧。”
高台后头的祭祀似乎终于忙完了,捧着只碗小心翼翼的朝陆锦走过来:“殿下,这便是了,快趁热喝了就行。”
陆锦看着面前黑乎乎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汤药,眉头皱成一团,转身跟祭祀确认:“你确定计划能够成功?如若不然,让我喝下这一碗药,该有什么样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祭祀浑身一颤,连忙道:“臣以性命担保,计划绝对不会出问题。殿下不过是这药汤的媒介,最终的药效绝对不会教殿下承受的。”
得到了祭祀的保证,陆锦点点头,再次嫌恶的看了手中的汤药一眼,咬咬牙,到底狠心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从她那瞬间发青、扭曲到狰狞的脸色来看,滋味应是极为**。
喝完汤药陆锦又连忙一气喝了好几碗蜜水,但药物强烈的气味和刺激性完全压不下去,捂着嘴干呕个不停。
祭祀焦虑大喊:“殿下,千万不能吐出来,吐出来就前功尽弃了!”
陆锦忍了又忍,表情扭曲得陆铭都开始忍不住胃里反酸水,终于将倒回嗓子眼的药汤又咽了回去。
竟然逼着她看别人硬生生止呕的过程。这种折磨实在是太残忍了太反人类了。陆铭一边深呼吸一边想。
见汤药安然落到陆锦的肚子里,祭祀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扶着陆锦到陆铭隔壁的另一张石床上躺下去:“为了防止殿下待会儿挣扎,微臣先将您的手脚锁住,还请殿下恕罪。”
陆锦点点头:“你放心吧。只要计划成功,我不仅不会怪罪你,还会大大封赏。”
看着忽然就和自己一样被困在石床上的陆锦,陆铭越发不明白了:她们究竟想做什么?
祭祀用锁链将陆锦锁好,然后从胸口处的一个布包裹里取出一枚粗长的银针,对准了陆锦的眼睛。
陆锦似乎很紧张,死死盯着拿根银针,身上的锁链哗啦啦直响:“必须要这么做吗?”
“殿下要求的是再也无法恢复,那就只有这种方法最为快捷有效,殿下所要承受的痛苦也最小。还有一种烟熏之法,虽然也能达到殿下的要求,但是花费时间长,而且要痛苦得多。”
陆锦的胸口剧烈起伏,半晌之后抛出一句:“快动手吧。”
祭祀道了声得罪,抬起手掌迅速的手起针落,那银针便狠狠插.入她的眼睛里。随后不顾她重重弹起的身体,将银针拔.出来再次对准她另一边眼睛插.了进去。
陆铭被陆锦凄厉的惨叫声和眼角汩汩漫出的血迹激得一身鸡皮疙瘩,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名祭祀:对自己主子这么狠?!你莫不是我什么时候派过去的卧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