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灵道长不是傻子,他太清楚了,想要引导五姑娘,靠他是不可能的,他近不得五姑娘身,也未必会被五姑娘信任。苏老将军是个好人选,但不明白五姑娘重要性的苏老将军不会过多的教导五姑娘,他只会做一切对五姑娘好的安排。再说,苏老将军终究是个祖父,五姑娘也不是孩子了,他们的相处时间会变少,那五姑娘的夫婿就极为重要了。
五姑娘将来的夫婿得具备品德才华之外,还得是个非常有耐心,善于引导,对五姑娘是一片真心,并且会全心全意为五姑娘着想,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动摇背叛五姑娘的人才行。
这样的人才会取得五姑娘的信任,并且能在生活中潜移默化的影响五姑娘的事非观念。
显然,左泽文不是一个好人选。
他为人正直,家风也正,学识也不错,但终究年轻气盛,处事不够圆滑世故。这样的他会被五姑娘不适合常理的行为言语激怒,别说教导了,连好好相处都办不到。
他对五姑娘是真心,但他却无法将五姑娘的重要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比如相府,比如左相,比如左相夫人,比如他的家族,他兄弟姐妹。
何且他命里还泛桃花,五姑娘会不嫉妒,会讲究三从四德,会兄友弟恭,会以家族利益为重,然后委屈自己?
虚灵道长不想去猜后果,他就打定了主意要不留余地地折散这门亲事。
妨母,是虚灵道长想出来的一个比较温和的借口了,也算是给左家一个提醒。
左相不死心,从清风观出来后又接连着去了几个有名气的道观。
虚灵道长早就在前天前去同行那里“闲话家常”的时候,偶尔露了点口风,说苏家五姑娘命里妨母。那些名声能力都不如虚灵道长的人,再瞧见苏家五姑娘的生辰八字,不管瞧不瞧得出若伊八字上有什么奥秘,哪里敢否定虚灵道长的推演,一个个都故做神秘的推算了一番,然后一口咬定,苏家五姑娘就是命里妨母!
这下,左相真的信了。
想想五姑娘的身世,他也怀疑不起来。
苏家二夫人可不是与五姑娘母女情份淡泊,几乎是一出生就分离,不同住,不相近,也不相亲,甚至到最后还被过继。
长公主对五姑娘好,好得想公开摆席收她做义女,甚至在长公主府里给她开了院子,最后,还是因为虚灵道长的建议,中断了认亲宴。
自家与将军府的亲事才说定,夫人就病倒了,这病来势汹汹还查不出病因,那真人可能是被五姑娘给妨碍到了。
现在,如何是好,这个媳妇还娶不娶,左相有些为难了。
左相在书房里坐了半个时辰,想好了主意后才去了正院。
正院比往常要静得多,丫头们大气都不敢出,走路都踮着脚尖。
左夫人早就将左泽文和左云初都赶回自己的院子了,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左相进去走到榻前侧身坐了,满脸担忧地看着左夫人,“今天……”
“老爷,是我考虑不周。”左夫人很郁闷:“当初曹夫人提点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注意了。”
收留自家嫂子与侄女在府上做客没错,有心给侄女挑个好夫婿也没错。但是她病后,让个侄女鞍前马后地在床边伺候,端茶倒水熬药煎汤,就是大错特错。
就算她是亲姑姑,但是她子女双全,怎么可能轮得到让个侄女在床前尽孝呢。除非,这个侄女另有一层身份,比如未来的儿媳妇之类的。
也难怪苏五姑娘会突然上门,而且在一见到夏儿时会不高兴的让人驱赶,祝姑姑明明知道很失礼却在边上一言不,任由着五姑娘带着丫头胡闹,估计有试探的意思。
“老爷,我想过两日就让二嫂与夏儿回去。再让文儿去将军府向五姑娘道个歉,老爷也顺便向老将军解释一二。”左夫人想得很清楚了。
与五姑娘的亲事,她虽然有些逼不得已,但终究是她自己愿意点头的。何况儿子也喜欢,云初与她相处得了好,她还救了云初。怎么着也不能委屈了五姑娘的。
夏儿她是喜欢,但也只是一个长辈对受了委屈的侄女多加点疼爱而已,没有其它的想法。
以前她考虑的都是名门世家女,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在自己侄女中挑一个儿媳妇。虽然她不说,但她也明白,自己的娘家门户太低了,自己的侄女儿担不起左家儿媳妇的重任,何况是左泽文的妻子将来会是左家的掌家命妇,更是不能大意的。现在就更不会在已经与五姑娘议亲的时候再动这个心思。
她才会下意识的认为夏儿与她的亲近讨好,二嫂嘴里的奉承,只是想她让在夏儿的亲事上尽心尽力。
她没想到自己的大意会造成五姑娘的误会。(未完待续。)
196、剜肉为引
左相试探着问:“夫人是真心接受五姑娘了?”
左夫人笑了,但是笑得很勉强,矮子里面拨萝卜,她有得挑吗,五姑娘至少比刘国公府的姑娘好。
左相犹豫了一下,又道:“夫人,文哥儿与五姑娘婚后,让他们出府单过,可好?”
左夫人一把揪住了左相的袖子,瞪大了眼:“为什么,这是将军府提出的新条件?”
左相摇头:“这是我的想法,从今天这事看得出来,五姑娘心思太简单了,身边的下人又一心为主。将来二哥儿他们一一娶亲后,家里只怕妯娌关系会难处理。”
左夫人松了手,轻叹道:“我也想过这些,把文哥儿分出去,不如到时候让二哥儿他们分出去单过,把如意跟文哥儿留在身边,我也能帮衬他们一二。”
左相在朝堂上混了那么多年,忽悠人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强,哪里会不知道左夫人的要害,忧愁地道:“可是,我怕如意单纯顶撞了你,到时候让文哥儿在中间左右为难。像今天这事,换成任何一家的姑娘都不会这样简单粗暴的将夏儿直接推出门。要是没有我们这长辈在中间,他们小两口的日子说不定简单得多。”
左夫人最后也什么反对话都没有说出口。
左相轻轻替左夫人理了理鬓角的碎,道:“委屈夫人了。”
左夫人摇摇头,偎依在左相的怀里。
屋外窗棂下,杜夏儿悄悄地离开了。
回到客房,杜夏儿寻到杜二夫人,遣走了丫头后轻声道:“母亲,
姑姑要赶我们走了。”
杜二夫人很气愤:“你是她亲侄女儿,你比那个傻子哪点不强,她竟然这么容不下你?”
杜夏儿止住了杜二夫人的抱怨,挽起了袖子,又从针线筐里寻出一把剪刀,在自己的胳膊上比划了一下。杜二夫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惊道:“夏儿,你要做什么?”
杜夏儿看着杜二夫人,很认真地道:“母亲,我不要回去。”
来京都之前她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真的只是抱着来京都散一下心,让姑姑帮着挑一个可靠的人家而已。
进了相府,见识了相府里的气派与富贵,她的心就开始动摇了。再见到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左家大表哥,她的一颗少女心就彻底的沦落了。尤其是知道大表哥与个傻姑娘订了亲,她就一心想要拯救大表哥出苦海。
可是无论她怎么在姑姑面前表现,母亲怎么在姑姑耳边旁敲侧击,姑姑仿佛就是不懂她们的心意,还一心门思要给她挑一个寒门学子。
直到上次她陪姑姑去将军府参加将军府大公子的婚宴,听到几个夫人在一起议论新娘子,她们都说苏家大奶奶是高攀了苏家大公子。其中一位夫人笑着道,不知道黄家往三圣庵里舍了多少银两,才求了苏家这么好亲事。
她问了身边的丫头采儿,三圣庵是个什么地方。
这个采儿并不是她从家里带来的,而是姑姑安排给她的,能说善道很是得她欢喜。这个丫头告诉她,以前有位公主在三圣庵里出了家,还亲手种了一棵姻缘树,只要诚心去树下求姻缘,没有不成的。
次日,她去了三圣庵,诚心地在树下求了姻缘,可是她的红丝线怎么也抛不上姻缘树。旁边来了个道姑,跟她说,她与大表哥无缘,除非,她愿意另辟蹊径。她给了银子,道姑给了她一个荷包一粒药丸,她一下子懂了道姑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荷包和药丸。
她回府后带着这荷包在姑姑面前转悠,姑姑果然病了,甚至连太医也瞧不出病因。她辛勤的在姑姑身边精心照顾,端茶倒水熬药煎汤,眼见左家表哥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温柔,结果五姑娘跑来将她羞辱了一顿,姑姑还想要将她送回老家。
不,她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她准备使苦肉计救姑姑打动左家上下,成功的嫁进左家的。
杜二夫人不解:“你是要威胁你姑姑,不可,万万不可。这样不仅得不到你姑姑的怜惜,反而会让他们心生不喜的。”
杜夏儿摇摇头:“不,我听是想割肉给姑姑做药引。”
“啊。”杜二夫人傻眼,一把夺过剪刀:“我不许你这么做,你可知这样做会留下伤疤的,日后你的夫君必定会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