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儿,他从袖袋里取出几张银票,放到花老太爷枕边,又道:“这是五千两银票,便全了曾经的父子之情吧。若是您去了,这些银钱,也足够他们两兄弟花费小半辈子。”
“你……”花老太爷倒着气,一手微微抬起,指着花寻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您安心养病,晚辈告辞。”花寻之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往门口走去。
这番谋划花老太爷是亲自参与了的,他以为花寻之性子软,十有八九能逼得他就范,却不料是这种结局。
他一时心火上升,又翻了白眼,眼见着。
“父亲!父亲!”
花润之和花沂之再次扑上前,却同时把手伸向了银票。
不会真的被自己气死了吧!
花寻之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身来,却见松江一脚一个,将花沂之、花润之踢到一丈开外,几张银票飘飘荡荡地落到地上。
太医是个机灵的,明白松江是何意思,抢上几步,施以银针,并在花老太爷胸口按压了几下,到底抢救过来了。
太医与花寻之解释道:“老太爷油灯耗尽,就这两天的事,与国公爷无关。”
花寻之松了口气,又久久地看了花老太爷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老鲁收拾了东西,与松江和太医紧随其后。
“礼国公请留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东厢房出来,叫住花寻之。
“您是……十三叔公?”花寻之问道。
“正是老朽。”十三叔公是现任族长,六十左右岁,精神矍铄,表情严肃,“老朽请教,礼国公饱读诗书何以如此薄情寡义?”
松江哂笑一声。
花寻之脸上一阵,思忖一下,又镇定了,“十三叔公,何以如此诽谤于我?”
“那是你老子?除族了他也是你亲老子!”老者脾气挺大,竟吼了起来,“他没几个时辰好活了,你竟一句遗言都听不得了?你这样还算是个人吗?”
花寻之忽然明白了,现在的自己是整个花氏的靠山,今儿的事,是他们商议好了的,真是好大的一张脸啊!
他擦了把脸上的汗,问道:“十三叔公,花沂之和花润之正在他老人家面前抢银票呢。而我,抛下皇后大婚,带着太医急急赶来,要人有人,要药有药,要银钱有银钱,怎么就薄情寡义了呢?”
“你……”
“十三叔公,千帆不善言辞,但千帆可以在对天发誓,千帆对得起花家。您老人家去问问他们,他们可对得起我?他们杀了我亲娘,不认我嫡妻,为了骗我娶莫白的娘亲谎称将皇后上了花家族谱。十三叔公,族谱呢,可有我女儿,可有当今皇后?”
“说出来不怕您笑话,皇后为何成了皇后?那是因为他们逼着我女儿替了你花家的嫡长女,然而有了大皇子后,他们却以维护花家脸面为名,把她赶出花家自生自灭,那时皇后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啊!”
“因为太上皇不待见我们一家,他怕影响了他侯府,便将我也除了族。如今他倒了,又要贴上来让我照顾他的儿孙?这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吗?敢问十三叔公,我们一家被人欺负的时候,十三叔公可曾出来说句公道话?”花寻之满眼是泪,声声质问。
十三叔公目瞪口呆,张口结舌——关于当今皇后的丰功伟绩他听过不少传言,却不知还有这等内情。
他转头看向已经出来的花沂之,用眼神问道:为什么和你们说的不一样。
花沂之冷笑,不过是成者王侯败者贼罢了,有什么好解释的。
花家为了扩大影响,以辖制花寻之,叫来不少族人和邻居,闻言议论纷纷,院子里乱哄哄的。
“若是如此,五千两却也不少了。”
“可不是嘛,若非顾及皇家脸面,怕人讲究些什么,人家便是不来也是使得的。”
“那哪儿成啊,咱还指望着这位国公爷拉拔一下呢。”
“正是,现在可不是讲颜面的时候。”
……
花沂之知道,有皇帝的人在,他们再怎么算计,也只能止步于这五千两银子了,既是如此,就不必虚与委蛇了。
他说道:“我的大女儿死了,大儿子就要死了,我的手也还了你的手。花寻之,你们一家都活得好好的,进宫的进宫,封爵的封爵,就不要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了,得了便宜卖乖只能让人不耻。”
花寻之摇摇头,泪水更加汹涌了,暗道,你死了女儿,我的女儿就没死吗?早在两年前她就死了啊!
若非有现在的花无尽,他的外孙、他的儿子,乃至于他自己,不知会是什么结局。
他想思念女儿,却又不敢放纵去想,无法宣之于口的痛楚,一旦挖出来,就会痛彻心扉。
花寻之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沉沉说道:“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视富贵权势为人生的全部的。如果人生有如果,我宁愿我的无尽没有替代你的如锦。”
那样的话,他的宝贝女儿就不会死,他就不会时不时地把自己陷在一种无法挣扎的矛盾的痛苦里。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他怀念着逝去的女儿,同时又享受着新女儿带来的幸福。
所以,他希望自己可以活得傻气一些,充实一些,那样,才能放下包袱,轻装前进。
……
563番外之乔继武
乔继武秦城后,大批流民返乡。
他整整忙了三个多月,军务、政务、治安等才渐渐走上正轨。
九月十六日,是乔继武启程回京成亲的日子。
所以,十五这天傍晚,他为感谢军、政两方同僚的共同努力,在醉八仙开了五桌好宴,喝到半醉方才回总兵府。
洗漱后,借着酒劲儿,他与小妾狠狠折腾了一番。
不但花样百出,而且大力冲撞,等到小妾声音暗哑,频频告饶之时,他非但不心疼,反而更加兴奋起来,又好生弄了两回,方抽身而出,躺在枕头上不已。
帷幔隔绝了烛火,光线暗沉,他看不到小妾的脸,如果只听声音,便会觉得的女人是她——那个他需要用一辈子来仰望和思慕的女人。
很龌龊,但非常满足。
“二爷……”小妾叫得,讨好地依偎过来。
如果是她,绝对不会这样的!
乔继武忽然觉得扫兴,面无表情地推开小妾,下了床,趿拉着鞋子,去净房洗了洗,穿上衣裳,出了门。
守在厢房里的小黑听到动静起身追了上去。
秋天的夜色很美,月光如雪。
微凉的风吹走最后一丝酒意,困顿和疲劳亦随之一哄而散。
乔继武信步去了后花园,在假山下的一块大石上坐了。
忙的时候还好,脑子里有根弦始终紧绷着,没时间想其他。
一旦松懈,回忆便会纷至沓来,看似正在遥远的过去,忽然间变得格外清晰,那些错失的美好就如同眼前挂着的一帧帧技法精湛的工笔画,每一个细微都看得那么清楚。
他虽在辽王麾下,但一向不喜欢假模假式的洛之安,反倒与洛小鱼分外投缘——都说洛小鱼是纨绔,但他在京城时就知道他的底细。
是以,他当时对洛小鱼想要纳花家嫡长女为妾十分不解——他以为,就算想用魏家,只要捏住他魏家的把柄,还怕老成国公不听话不成?
更何况,洛小鱼尚未娶妻,如此大张旗鼓地纳妾实在太不着调了。
退一步讲,就算暂时没有合适的女人能娶,也可从魏家旁支或者秦城官吏家中择一貌美女子纳了,都比作为军户的花如锦更好。
但洛小鱼执意不肯,他说在京中见过花家嫡长女,一见倾心,如今听说她将近花信年华,却始终未嫁,不忍蹉跎在家,不如纳到家来。
他当时信以为真,随之去前哨镇探望美人。
在前哨镇的后山上,他第一次遇到花无尽。
那娘俩欢快的笑声,他们在山顶就听见了。
当他们在山腰上看到那个穿得乞丐一样的娘俩时,他不但毫无感觉,心里反而相当警惕。
姣好的五官,自信的笑容,与众不同的气质,这绝不是前哨镇这种地方能养出来的女人,便是那孩子,也与一般孩童不同。
洛小鱼向来心思活络,第一个出言试探,要买兔子。
娘俩得到银子的喜悦藏都藏不住,那四只放着光的大眼睛,以及娘俩嘀嘀咕咕的话,让他与洛小鱼再无怀疑。
却不料,那娘俩虽不是奸细,但他们早已被奸细盯上,洛小鱼不方便展露武功,他便只能舍命相救,身受重伤。
他从未想到过,救他的竟然是她!
一个女人,舍弃男女大防,以一种骇人听闻的方式救了他一次,并在高树镇再次相救。
他的命,其实早已经是她的了。
他更未想到的是,那一点儿微末技能,不过是她神秘的技艺中最为不起眼的一项,日后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刮目相看,心悦诚服,并日渐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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