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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韶华 [金推] (溪畔茶)


  皇帝脸色仍是不好,拆了信封来看。
  汪怀忠还询问道:“要不要把太医院的医正叫过来,或是再多叫几个太医来,一起斟酌参照着?可惜李百草走了,不然,他本人来用药是最好了——皇爷?”
  他止住了话头,因为忽然发现了皇帝的脸色不对。
  原来只是不好而已,像飘了一小块乌云,现在这块乌云扯絮般揉捏汇总扩大起来,而且非常之乌,那黑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噼里啪啦地降下雷霆暴雨。
  “把朱谨深,给朕叫来。”
  皇帝缓慢地,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挤出了这八个字。
  “……是。”
  汪怀忠都呆愣了,不懂李百草上个药方,怎么会让皇帝对二殿下动了这么大的怒气,但他没有耽误事,尽管一头雾水,还是及时地应下了,转了身要出去。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还有第二个命令,“叫郝连英带人,去——”
  汪怀忠忙转回身,等了一会,却又没等到皇帝的下文。
  他小心地问道:“皇爷,叫郝连英去干什么?”
  皇帝的手掌用力地按在信封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信封揉皱:“没什么。”
  汪怀忠试探着道:“那老奴就先请二殿下过来?”
  皇帝闭着眼点了点头。


第142章
  中极殿前的广场。
  阳光无遮无挡地洒落整片广场,看上去暖洋洋的,但真在当中站一刻才知道,这么死板板地挺着,寒意从脚底直窜而上,不消盏茶的功夫,人就冻得冰坨子一般。
  简直恨不得把头顶上那颗太阳拽下来揣怀里捂着。
  而随着时间推移,身上那层聊可安慰的金灿阳光都渐渐淡了,日头一点点往西坠,朱瑾渊使劲地拿眼角去瞄着,也止不住它的坠势。
  “我们还得站多久?”他忍不住低声问旁边的郝连英。
  郝连英对时间更有概念一些,根据日头推算了一下,回道:“快了,还有一刻钟罢。”
  “还有这么久!”朱瑾渊脱口就道。
  “殿下再忍一忍罢,此事都怪我处置不当。”
  已经这样了,朱瑾渊倒不至于再起内讧怪他,再说他也有点委屈:“又不是没赔钱,皇爷还非罚我们站足一个时辰。”
  郝连英的拳头在袖子里握着,他做到这个位置上,也很少再吃这样的苦头并丢这样大的人了,锦衣卫在皇帝的压制下,已经是历代之中最低调了,然而这都还不够——
  他并不是怕受罚,锦衣卫本就是皇家鹰犬,被主子熬练,那是应分之事,可是这其下所蕴含的意义令他不得不警觉,不过两个渔民而已,就要当成一桩大事,让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站在这里现眼,下一步,锦衣卫的权限会不会再被进一步缩减?
  也许是他多想了,皇帝并没有这个意思,可近来接二连三的不顺,实在令他不得不多疑多思起来——
  “二哥出来了。”
  身侧朱瑾渊的声音忽然丧气起来,又带着点好奇,“他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郝连英闻言若有所思地转头瞥了他一眼,他倚仗独特优势,对诸皇子原就有超出诸臣工的了解,这阵子再切身跟朱瑾渊共事一段下来,心里更有了数。
  这位三皇子,还是肯放手让他去施为的,只是若论出身,他未免逊色了一截,但也正因为此,才有他效力的地方。
  譬如刚才被叫过来,才进殿又忽然出来正迎面向他们走过来的二殿下,孤树一般,傲然地只向无垠天空中长去,连个多余的枝丫都吝于生出,这样的人,要靠上他就难得多了,他似乎也根本不需要人投靠。
  有朝一日,若登大位的是他,恐怕比当今还要难打交道。
  郝连英这么思索的一会功夫,朱谨深已经走到了近前。
  朱瑾渊很紧张,紧紧地盯着朱谨深那张削薄的嘴唇,恐怕他吐出什么难以消受的嘲笑言辞来——
  朱谨深一个字也没说,只是突然矮了一截。
  他跪下了。
  朱瑾渊:“……!”
  他眼珠子都瞪得突出来了,什么情况?
  “二哥,你、你差事也出岔子了?”
  他惊讶过头,连含蓄一下都忘了,直通通问了出来。
  朱谨深眼睫下垂,没有理他。
  朱瑾渊一瞬间又惊又喜又纳闷,心情复杂得不得了。
  看这样子,肯定是犯错了,而且犯的错比他还大!
  不然以朱谨深的病秧子根底,皇帝以往对付他都是关,还没有敢在这种天气把他罚出来跪过。
  可是为什么啊?渔民下水捞尸有风险,他在都察院翻个档案也能翻死人不成?
  “二哥,到底怎么了?”他忍不住连着追问,不惜还把自己拉出来做例子,“二哥不必羞愧不言,你看,我一般也是犯了错才站在这里的。”
  朱谨深没抬头,不过总算给了他一句:“你干什么了?”
  为了得到答案,朱瑾渊老实把自己出的岔子交代了。
  朱谨深听了,淡淡道:“捞不上来就捞不上来罢了,原就是大海捞针的事,何必逼了人家的性命。罚你站一个时辰,算是轻了。”
  他是兄长,拿这带着教训的口气说话是应当,但朱瑾渊听得心塞,又不服:“我也是为了皇爷吩咐的差事才如此。二哥说的轻巧,难道二哥那边查出了什么不成?”
  自己也被罚出来了,有什么脸说他!
  “嗯。”
  朱瑾渊一愣,旋即就是满满的不信——一定是朱谨深要面子跟他嘴硬,真查出来,怎么会跟他一起在这受罪,罚的还比他重!
  朱瑾渊很有优越感地斜眼瞄着朱谨深的头顶,忽然都不觉得被罚在这里丢人了,起码他还站着。
  他怀着这优越感挨过了最后的一刻钟,挪动着站木了的腿去中极殿里跟皇帝告退,顺带扎了朱谨深一针:“皇爷,儿臣都知错了,下回办差一定谨慎行事。只是不知,为什么二哥也受了罚跪在外面?儿臣听二哥言道,他的差事是做好了的,比儿臣可强多了。既如此,求皇爷恕了二哥,儿臣冻一个时辰没事,二哥可不一定挨得住。”
  朱瑾渊只是不信朱谨深真的从那堆陈年故纸堆里翻出了什么,所以有意反着说,指望着把皇帝的火拱得再旺一旺。
  皇帝执笔的手顿了一顿:“你退下吧。”
  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解释,但冰冷的脸色充分说明了他的情绪,朱瑾渊不敢纠缠,只好默默去了。
  待他出去了,汪怀忠劝道:“皇爷,刚才二殿下一进来,您就把他罚出去了,都没问上一句话。都察院那边的事要紧,三殿下既说二殿下查出了端倪,您不如先把二殿下叫进来问问,过后怎么样,您再圣裁。”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放下了笔。
  这就至少是不反对了,汪怀忠惯会看他脸色,忙飞快出去了。
  朱谨深重新进来时,大殿里的内侍宫女则全被清了场,包括汪怀忠在内。
  朱红门扇关起,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只剩下了父子二人。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皇帝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朱谨深沉默片刻,他第一次才进殿时,一个字没来得及说,就被皇帝一句“滚出去跪着!”撵出去了,什么提示都没得着,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这个罚。
  但能引得皇帝对他如此震怒,似乎,也是不需要什么明示了。
  他身上没有别的不妥牵扯,只能是因为沐元瑜。
  而他在外面时问过朱瑾渊,他那边白白冻死两个渔民,却没查出什么有效的信息来,所以才被罚站。那么这底就不是从他那边漏的。
  也就是说,跟梅家案无关,这问题,纯在于沐元瑜自己身上。她身上有什么问题,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今年秋猎过后。”他思绪飞转着,片刻后坦白出了这一句。
  “你果然是知道的。”皇帝冷笑了,像头一回认识这个儿子一般,用全然打量陌生人的目光打量着他。
  “你真是长大了,朕是再也管不动你,只有你把朕瞒在鼓里的份——朕前阵子问你,你还编出那种瞎话骗朕!”
  皇帝说着话,怒极攻心,抬手拿起一方青玉镇纸砸下去,朱谨深没躲,镇纸砸到他额头上,旋即摔落到金砖上,发出啪一声脆响,裂成了两截。
  朱谨深面上,一条细细的血线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
  皇帝不为所动,冷冷地跟着道:“沐家那丫头,怎么迷的你心窍?这样族诛的事你都能替她瞒下来?”
  他从来只以为这个儿子性子孤拐,跟一般孩子不一样,但没觉得他有别的问题,对这个儿子在智力及政治上渐渐展露的天分,他自得地乃至有一点惊喜。
  但打脸来得如此之快之猛,他在问出那一句的时候,甚而有最后的一点幻想,李百草一介草民,片面之词未必可靠,也许只是他胡说。
  虽然他更多地清楚,李百草没有失心疯,他就是跟沐元瑜有仇要扣她锅,也不会说性别这种一验就明的事。
  朱谨深心中一动,他被砸的那一瞬间整个脑袋都晕眩了一下,但这股晕眩过后,随之而来的疼痛反而令他更加清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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