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哥,我真是当朝太子,你家姑爷。”武旦无奈地再次申明。
“你还说!”许昌气道:“你骗骗别人可以,你骗得到我吗?我又不是不认得你!”
武旦哭笑不得,摇头说道:“我听说岳丈大人一遇到成秀的事便会方寸大乱,没想到你也是。许大哥,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呢?你不信我没关系,你去把成秀叫来,叫她来就什么也明白了嘛!”
“我跟你说了,我家小姐没家!”许昌恨道。
“她不是刚回的家吗?”武旦怔愣道:“没回来?”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巷口发呆的宫人们,愣愣地道:“不应该啊!”转头对身边的扈从说了一声,“去叫个人来问一问。”
“是。”一个扈从抱拳而去,不一会儿便提溜个宫人来,往武旦的脚下一扔。
“太子妃人呢?”武旦问那宫人道。
那宫人指了指巷口处,结结巴巴地道:“进去了。”
“进去了?”武旦和许昌皆是一愣,许昌道:“不可能,我一直在家里,小姐回来了我不可能不知道。”
正说着从院子里出来一个人,一瞅门口的架式便是一愣,蹭到许昌的身边一边警惕地打量着武旦等人,一边小声地说:“昌大爷,老爷说请陪小姐来的人进去用茶。”
“小姐回来了?”许昌一愣,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那人回答:“小姐是跳墙进的家。”
“跳,跳墙?”许昌瞠目结舌,随即失笑地摇了摇头,他家小姐还是这么地不着调。看了眼武旦,许昌到底还是心软了,与武旦说:“我去问问小姐,看她愿不愿意见你吧,你先在这里等着。”
“好。”武旦哭笑不得地应道。
嘣!宅门又被关上,武旦又被人关在了门外。
武旦摸了摸鼻子,这个,第一次碰老丈人家的门真的是困难重重啊!
……
李家中院正房,李家三口正在叙家长,许昌急冲冲地走到了进来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幕:“昌哥儿来了?快来,你小妹回来了。”
“草民拜见太子妃。”许昌一怔,随即敛住心头的慌张,先给李成秀施了一礼。
“昌哥!你这是干什么?”李成秀娇嗔一声,弹起来将许昌扶住。
许昌趁机跟李成秀递了一句话:“那个武皓找上门来了。”
李成秀一怔,眨了眨眼:“他来了?”
心道就算他要来接她,也该要等一会儿吧?这么急匆匆的,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李成秀不由得有些着急,可一想到他在锦华殿里说的那些话,又气得不行。
“不管他!”李成秀赌气道。
闻言许昌急了:“不管不行啊,他带了一大帮人上门,指名道姓地要找你,闹得不成样子!”
“他闹什么?”李成秀不解道。
“还能是什么!”许昌没好气地道,看了看李成秀,小声地说:“小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你还是去见见他吧。”
李成秀使劲地眨着眼睛,感觉有些怪异,却又一时想不通。
“你们在说什么?”看着两个人嘀嘀咕咕,李老爹出声问道。
“没什么!”许昌说。
“武旦找上门来了。”同时李成秀也道。
“不是武旦,是武皓!”许昌急道。
不是武旦,是武皓?
李成秀又使劲地眨了眨眼睛,终于想通了,也终于明白她昌哥为何这么一脸的急色了,不由得失笑:“武皓就是武旦,武旦也就是武皓。”
“啊?”许昌目瞪口呆:“这么说他说他是太子是真的了?他不是冒充?”
“不是。”李成秀笑着回答,解释说:“皓是他的小名,为了省些麻烦,出门在外他便用的这个名字。”
“原来是这么回事。”许昌失笑,抹着满脑门的冷汗笑道:“亏我还替你们急了一头的汗。那我现在就去放他们进来。”
“你们在说什么啊?”李老爹听得一头雾水。
“武旦来了。”李成秀言简意赅道。
一听是这话李老爹的眉头就结成了一团,没好气地说:“他来做什么?他还知道登我李家的门!哼!”
虽说也很生武旦的气,但于这件事上李成秀还是觉得要替他说一句公道话的:“这也怪不得他,他也是身不由己。”
“那是他废物!”李老爹恨声骂道,对许昌说:“去,告诉他让他回去!我们父女相聚,他凑什么热闹!”
“这怕是不好吧?”许昌真是哭笑不得,老爹却是一副“休要多言”的模样,没办法只好朝李老娘望去:“您劝劝老爷?”
“我要劝得了他才怪。”李老娘看了老爹一眼,无奈地道,虽是这样说,到底还是劝了一句:“到底是太子……”果然,她话还没有讲完老爹的飞刀眼就甩了过来,老娘忙改口道:“就算是不顾及他的身份,可到底是第一次上门,秀秀将来可全都指望他呢!”
“哼!难不成他还敢欺负我女儿不成?”李老爹气愤地道,不过老娘的话他倒是听进去了,生了一会儿闷气,朝许昌恨道:“领他去书房吧。”
☆、第131章:
“是不是要开中门?”李老娘考虑到武旦的身份到底非同一般。
“开什么中门?”李老爹问许昌:“他是摆了仪驾来的吗?”
“没呢!”许昌干笑道,心道要是他摆了仪驾来,他还能把他当骗子吗?
“他既是微服而来,那他便不是什么太子,只是我李家的女婿!”李老爹一锤定音。
“是。”许昌应了,忙转身出去。
瞧这事儿闹的!
过五关斩六将,武旦总算是得见了岳丈大的真颜,真是可歌可泣,感天谢地,诸神保佑。
翁婿相见,第一眼他们都同时想到了在那个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秋天,高老夫子的草庐里,他们在那里曾有过一面之缘。
武旦终明白了一件事,那天跟看罗夫子一起打李成秀的老丈为何会打得那样顺手又自然了。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武旦一揖到地,态度恭敬又真诚。
这女婿竟是女儿的同窗?
李老爹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对李成秀的处境稍微放心了些,脸色也好看了些。
“唔。”李老爹先捋着胡须摆出老丈人的架子受了女婿一礼,然后站起身来掸掸衣袖,朝武旦郑重地施了一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李成秀入官为太子妃,李老爹自是不能是白身,皇帝本赐了他吏部侍郎,却被老爹推辞了,老爹只领受了一个散议大夫的虚职。
“岳父快快免礼。”不等老爹拜下,武旦连忙将他扶住,诚惶诚恐道:“这是私见,小婿当不得。”
算你小子有点见识!
李老爹心头冷哼,嘴上却说:“礼不可废。”
两个人好一番的礼让寒暄方才坐定,武旦感觉压力山大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战战兢兢地坐于一旁静候岳父大人的垂问。
而李老爹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女婿是怎么也不会招他待见的,但眼前的这位女婿却是太子……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是不可破的纲常。更何况,这位太子女婿的处境,着实令人担忧。
虽是有些担忧,但于朝政之事老爹确实不想去掺合,再说他也想称量称量这位女婿的斤两。
是以,除了毫无营养的寒暄李老爹还真没有什么要跟武旦说的。
然,从武旦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对他这个岳丈大人还是很有期许的。
那是当然,想当年老爹可是少有的风云人物,二十岁考上了中状元,二十五岁便当上了一府刺史,不到四十便又当上了道府大员,手握一方重权。
十八年前,吐番和突厥连兵犯境,剑南道节度使陈度脑子抽了竟也趁机造反,朝廷腹背受敌顾不过来,蜀中大乱。临危之际,李老爹受命从岭南道司判任上调任剑南道行军司马。初入剑南道,李老爹便大发神通,一人一马独闯陈度营帐,竟生生地止住了这场叛乱。
自此,李老爹的声名如日中天,皆叹他前途将不可限量。
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李老爹平了剑南道叛乱的第二年,其母去世,百行孝为先,李老爹依制向朝廷请旨回家丁忧。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他这一走便是再也没有回到朝堂来。
李家祖母去世三月后,先帝临幸江南,无意间撞见李老爹与人寻欢作乐,先帝大怒,痛骂李老爹不为人子,实为畜牲,盛怒之下革了老爹职,罚他永不叙用!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然当有人提出李道全三个字时,依昔能够记起他当年的传奇。
虎虽老余威却犹在,武旦非常想要借助他这位老丈人余威的。今天,他终于有这个机会了。
所以,将武旦心思看在眼里的李老爹很不想跟这位女婿在一处长久独处。寒暄了几句场面话,李老爹便言带武旦去见他岳母大人。
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给他,武旦有些失望,但老丈人既是发了话,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随李老爹去了内堂。
翁婿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书房,一言不发地朝后堂而去。
到了中院,绕过照壁,李成秀正陪着李老娘等在院中,一脸的不情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