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阴夫人,阴夫人傻了眼。
“这位才是我们小姐,未来的太子妃娘娘。”终是没有忍住,六生扯了扯嘴角。
“小女顽皮,让夫人见笑了。”李母尴尬地致歉。
竟然是被人戏弄了!
阴夫人只觉得又气又愤,失礼的话就要冲出口,这时候阴老太君适时的出声了:“小孩子家正该是要顽皮些才好。”说着便上前来拉住了李成秀手,慈和地将李成秀上下打量一番,笑道:“陛下的诏书上说,前剑南道李司马家的女郎长得灵秀,只道是一句客气话,今日一见,老身倒觉得‘灵秀’二字远不能形容咱们未来太子妃娘娘的美貌。”
“老太君过誉了,成秀不过是蒲柳之姿,比不得府上的各位女郎。”李成秀免不得要客气一番的。
对李成秀的答话阴老太君颇为满意,拉着李成秀的手就再不放了。
赏梅宴就摆在阴家的后花苑,离此处还颇有些距离,是以需要换乘软轿前去。
阴老太君说很喜欢李成秀,非要拉她跟她坐一乘软轿,长者为尊,李成秀就只好在心里头默默地为抬轿的婆子道声对不起了。
这次阴家摆的赏梅宴规模颇大,人家说请了大半个长安城的贵女真是一点儿也不夸张的,不过他们到底是不是来赏梅的却有待商榷。
早就知道会被人当猴子一样的看,李成秀也就早有打算,除了几个地位高的,其他人她就摆起未来太子妃的架子,爱搭不理的。可就算是这样,也还有人不死心,不开眼的想要让李成秀上去献歌舞。
说出这要求的是一个身穿朱红锦衣,头戴白鼠皮帽的妇人,她倒是张得漂亮,声音也甜美,话也说得圆滑,只是再圆滑也藏不住她的祸心。
“南国出佳人,尤其是以苏杭二地为甚,且多是能歌擅舞之辈。妾身听李小姐说话的声甚是清悦,身形修长婀娜,定是歌舞之圣手。不知我等是否有那个眼福,一观李小姐的歌舞?”
闻言,李母便向阴老太君和阴夫人看去,只见阴老太君跟身边的婆子说话,阴夫人低着头水果吃得津津有味,似乎都对现在发生的事无所察觉。
果然这是一场鸿门宴。
李母的脸色便一沉。
李成秀拉住李母的手捏了捏,笑道:“恐怕要令这位夫人失望了,别说成秀擅长歌舞了,其实成秀根本就是一点儿也不会。不过,成秀倒是会作两篇诗,不如咱们可好?几位女郎吹拉弹唱着闹了半天,想必也是累了,咱们就别再劳累她们了,做诗不费力气。就由我先来,算是不能为大家歌舞助兴的赔罪了。”
众人能如何?当然只好说“好啊!”了。
不过,也多是想看李成秀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诗来的。
李成秀捋了捋衣袖,做出副沉思的样子,片刻后朗声说道:“如此,成秀便献丑了。‘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呃,后面是什么来着?
忘了……
李成秀惭愧极了,在心中向白居易老大人说了一万遍的“对不起”。
虽是在门外发生的事,可这贵人的耳朵最是尖,早就听闻了此事。
阴家人和客人都很尴尬,有人觉得李成秀不合时宜,李成秀便从善如流地接受了意见:“确实作得不好,那没关系,我再重作一首就是了。”也不管别人愿意不愿意,她张嘴便念道:“宽街黑霜铺,车牛无人顾。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呃,整篇文章就记住了这两句,又要对不起杜甫老大人了!
☆、第70章:
虽然说挺对不起杜甫他老人家的,但是李成秀心中还是比较自得。任务这么重,时间这么紧,她愣是将句子凑齐了,而且凑得还挺圆呼的。
刚才《卖炭翁》出来大家还能说出两句风凉话,这下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没有人吱声,李成秀眨着双好看的眼睛,无辜又怯懦地望着众人:“还是觉得不好吗?那,那我再重新作一首?”
可不能让她再重新作了,再作指不出从她的嘴里吐出什么话来呢!
阴老太君连忙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李小姐您做得已经很好的了!”
“真的吗?”李成秀天真地看着阴老太君,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当然是真的。”阴老太君重重地点了点头,阴夫人等众人也是连连点头附和,说李成秀才华了得,诗做得太好了。
李成秀这才满意地暗吁一口长气,幸亏是不用再作了,要再让她作一首……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胡诌。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阴家给李成秀摆了一场鸿门宴,李成秀直接抡着大耳刮子煽了过去,一力降十会,完胜!
很显然,论起打人脸李成秀的功力还是相当深厚的,一记耳光打肿了与会所有人员的脸,且还打得他们哑口无言。
经此一役,李成秀的名声就在长安城的权贵圈子传播开来,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赞扬,有人贬低,但归根结底都成一句:此子不好惹,没事儿别去招惹她。
阴家算是丢脸丢大发了,第二天便从家里拎出一个脑门儿上刻着“替罪羊”三个大字的管事扔到街上,当众打断了腿,将其赶出了阴家,算是对“卖炭翁事件”做了一个交待。
这事儿自然也传到了咱们那位素未蒙面的太子殿下的耳里,太子殿下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气息朝着他的面门扑来。
太子殿下笑了。
嗯,皇后娘娘终于为他干成一件好事?
自此以后,长安城的权贵们再请李成秀,再没有人敢让李成秀献歌舞展示才华了,搞得李成秀感觉好索然无味。
呃,人生苦短,总要自己想办法找乐子不是?
李成秀她还不知道,她人生中最大的乐子已经朝她走来了呢!
时间悄然地流走,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但当你留意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浪费了好多时光。
现在,李成秀就有这样的感觉。
“什么?我后天就出嫁?”李成秀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可不是,后天。”李母慈爱地抚着李成秀的肩,眼含热地看着李成秀身上的凤袍,这袍子好华丽啊,却不及她的女儿半分好。
李成秀使劲地眨着眼睛,大后天就是花朝节了?
他们进长安城是什么时候来着?
年底。
不是有两个多月吗?
“娘,你们是不是把时间记错了?”李成秀说。
“胡说,就算是为娘记错了,连尚书省的礼部官员也把日子记错了吗?”李母没好气地道。
“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哦!”李成秀说,这是她非常希望发生的。
……
竟然她真的是要嫁了呢,也不知道她未来的那个夫婿到底是扁的还是圆的?可以长得对不起观众,她绝不会嫌弃的,但是,绝对不能长得比她好看!
否则,必须毁容!
毁他的!
虽活了两辈子,但于嫁人一事来说她还是头一回。
前世的同事和朋友们在未娶未嫁之前整天恨嫁恨娶,可真到了嫁娶的时候又一个个地成了恐婚族,看得人揪心。李成秀以为这是人的常态,她以后可能也会遭遇。今天,她终于也要嫁了,但是她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前世的同事和朋友们的那些情绪。
怯,嫁人,不就是找个人搭伴过日子吗?有什么了不得的!
虽说皇帝家大业大麻烦多,可她嫁进去是当太子妃的,将来是没准儿还要当皇后……
不对,怎么还有一个没准儿?
李成秀猛地记起,她的那个未来夫婿还是个太子呢,将来,将来他当不当得成皇帝还没准儿呢!——古往今来,最终没有当上皇帝的太子也不知道繁几!那么多活生生的例子在前,几乎每一例都是一场血腥屠杀。要是那个武旦也赴了这些倒霉太子的后尘,岂不他们一家也要跟着遭殃?
李成秀的后脊背一阵发寒,一茬茬地冷汗直往外冒。
这事儿风险也太大了,不行,这婚不能结!
但是很显然正大光明的悔恨是不太现实的,那剩下的唯一一条路就只跑路了!
对,跑路,就这么办!
李成秀当即收拾起东西来,二妞端了果盘时来一看,不由得奇怪:“小姐,这些东西你也要带走吗?”
“啊!”太投入了,完全没有听到二妞进来,再加上心虚,李成秀给吓了一跳:“你干嘛呢?神出鬼没的!走路有点儿声音行不行?突然出现在人身边,不知道很吓人吗?”二妞无辜地眨着眼睛,李成秀拉了她过来:“你来得正好,快,帮我一起收拾。来,把这个装进去,还有这个,还有这个……这个不行,这个太大、太重了,不方便携带……好了,行了,就这些了。你拿上,我先去找爹娘。”
说着,李成秀就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直奔李父李母所场面的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