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锦娘瞧了门走了进来,将准备好的月布递给了她,“妧妧可会用?”
汤妧拿着月布的手一僵,尴尬的摇了摇头,她以前见过她娘用的,虽然知道月布长什么样,也知道怎么做的,只是她那时候想着自己离月事还远着呢,便不曾注意过怎么用,没想到现在……
“你先垫上,伯娘再帮你系好。”锦娘温柔一笑,而后转过了身。
汤妧红着脸垫上,而后紧紧提着裤子唤了声“伯娘。”
锦娘忍着笑意转过身来替她一边系带,一边讲解,“你瞧,这四根绳子这般……”
红着脸僵着身子由锦娘帮忙系好,她连忙道谢,而后拾起衣物便想去清洗。
锦娘却忙止住了她,牵着她去了床边,“你葵水初至,不宜受凉,否则有你受的,前两日你病才好,先好好休息。”
“这些我便帮你洗了。”
汤妧看着她温柔的模样,忽的鼻头一酸,扑进了她怀里,哽咽道:“伯娘,您真像我娘。”
真像她现代的妈妈,在她以前初潮,不知所措又害怕惶恐的时候,给了她安慰和帮助,悉心照料着她。
锦娘闻言一叹,“那以后便将我当成娘,如何?”
“好啊!”汤妧盈盈笑道:“娘!”
“嗯~”锦娘满意地点头,而后扶着汤妧躺下,“好好休息吧!”
端着水出去倒了后,锦娘又进来一件一件收拾衣服,待拿到最后一件,发现是段锦的外裳,她扬起一看,果然沾上了血渍。
汤妧看着她动作,顿时羞赧地寻了被子蒙过头去,锦娘见状无奈一笑,而后便出了房门。
段锦早已经回来在院子里站了许久,见锦娘出来忙迎了上去。
“娘,妧妧到底怎么了?”
锦娘看着他忽的狡黠一笑,“你前些日子什么情况,她便是什么情况!”
“我什么情况?”段锦不解地挠着头,而后突然明白过来,顿时红了脸,“娘,你,你怎么知道?”
“你当你娘蠢的啊!”她伸着指尖戳着段锦的脑门,“那半夜出出进进,又是脚步声又是水声的,我还不明白?”
她见儿子一副想要寻个地缝钻进去的羞赧模样,便也不好再逗他了,咳了声正色道:“妧妧这是女子的葵水初至,是每个姑娘都会经历的,不管明不明白你知道就好,别大惊小怪傻乎乎地跑去问,人家姑娘家家的面皮薄,被问恼了看她还理不理你。”
葵水?段锦一脸茫然,那是什么?
“还有,这几日你也别去招她,她前些日子生了病,现在又来了葵水,这些日子定然不好受,娘是下了命令不许她乱跑,这几日身体不养好,落下了病根,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她若是求着你带她去玩,你要是应了,看我怎么治你!”
这几句话说的倒是有些狠了,况且那句一辈子的事更是吓了段锦一跳,他忙不迭点头应了。
见段锦一脸郑重的模样,锦娘这才满意,想到方才那情景,她又忽的一笑,忍不住叹道:“长大了呀!”
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个头已经比她还要高的儿子,锦娘又是一笑,“你也长大了啊!”
时间过的可真快,昔日都还是打闹的孩童,现在却已是半大的大人了。
一个一直存在在脑海里的念头有涌了上来,长大了,便能成亲了嘛,大儿子的婚事她自觉已经无望了,这个小的她不信她还管不了!
她抬手往段锦肩头上一拍,“儿子,你可得加点紧了,俗话说一家好女百家求,妧妧的模样怕是这十里八乡都找不出第二个顶好看的,性子也是招人喜欢的,到时候等你汤叔回来,再过上一两年,这上门的媒婆怕是能将他们汤家的门槛都踏破了,你这近水楼台可得先得月啊!”
留给段锦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锦娘慢悠悠的走了。
何其可悲,何其可哀。
汤妧捂着肚子在床上烦躁的翻滚着,这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怎么会这么早?
前世她虽然也是这个年纪来的初潮,还可以理解为现代食物吃的杂,特别是那些零食,有各种激素刺激的,可是这是纯天然的古代啊!简直欲哭无泪!
这么早来了初潮,她以后该不会长不高吧?该不会不长胸吧?摸了摸脑袋,又摸了摸胸口,嘶,有点疼。
“好想哭……”
猛的将头埋入枕头,烦躁的嘤咛着,腹腔中坠坠的,腰也酸痛极了,她难受的趴着,扯了被子垫高腹部方才觉得有些舒缓。
身后响起了推门声,沉缓稳定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汤妧难受的不想动,只嘟囔了一声,“伯娘。”
“妧妧,”少年的声音响起,正处于变声时期的嗓音有些低哑,“你疼吗?”
汤妧一听这声音猛的起身,腹中忽的一阵抽疼又让她不得不蜷起了身子,她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忧色的少年无奈道:“你来做什么?”
段锦看着汤妧苍白的脸色只觉得揪心,那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她昏睡的那两日。
那两日许是他有生以来最难熬的日子,担忧,恐惧,害怕,种种心绪堆砸与心头,实在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痛不痛?”
“你说呢!”汤妧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转而又躺下了。
段锦挠了挠头,踌躇道:“要不,我给你揉揉?”
汤妧挪动的身子一顿,呆愣愣的看着他,他到底懂不懂男女有别?见他一副急切的样子,看来是不懂了。
咬着牙关切声道:“不用了,我很好!”
这时走进来的锦娘听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噗嗤一笑,拍着段锦的肩膀将他推开,“傻小子,走开,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忙活事去,厨房的柴要烧完了,快去给我砍些。”
段锦被锦娘赶走,这才反应自己说了什么,不过不管怎样,要是汤妧答应,他还是会揉的。
木着脑子去了厨房,砍了几摞柴后又无所事事了,想着还有事情没搞明白,他又忙抬着脚步出了院门,去寻大壮那个狗头军师。
锦娘将段锦赶了出去,这才缓了汤妧的尴尬,将手上的汤碗递给了她,柔声道:“喝些红糖水,缓缓痛。”
汤妧忙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看着她那副豪迈的样子,锦娘无奈,板着脸道:“你往日性子大大咧咧的,现在可不行了,自己的身子要好好注意着点,这几日不许碰那些凉水,再热也不许。”
见汤妧可怜兮兮地看着她,锦娘不为所动,“还有,不许再往山上去,若是再碰见那野猪,如何是好,小锦那头我已经跟他说了,你求他也没用。”
汤妧看了做可怜模样的看了她半晌,见锦娘一脸无法妥协的样子,最终只能丧气地低着脑袋,不情愿道:“妧妧明白了。”
锦娘安慰的揉了揉她的发,“明白便好!”
***
京城
最是繁华京都盛。从宫门朱雀门起始的御街贯穿整座京城,四条自东向西的干道与其交汇,又有四条南北向的干道与御街平行,四横五纵并城中无数的街道合就了这繁华如梦的京城。
汤新台便住在京城东南的柳安巷内,这儿远离繁华地带,离皇城颇远,四周皆是安居乐业的老百姓,能免于他被人认出来,否则,他无诏私自回京,那下场也不知是剥官身,蹲大狱还是处死了。
现如今的京城朝堂风云已是波涛汹涌,一切都斗争皆以摆上了明面。
巫蛊一案,太子璋华被处死,太子一系被诛族的诛族,被革职的革职,便是那侥幸逃脱处置的大臣也已是不成气候了,一如封家。
封太傅是当朝大儒,亦是两朝元老,当年也是太|祖皇帝打下江山时身边的得力助手,建朝后功成身退,在朝堂中是小心谨慎,从不曾如其他开国功臣般炫耀自己的功绩,甚是得太|祖皇帝的欢喜。
因而太|祖皇帝特命封太傅给他的皇太孙,现在已被处死的太子璋华当他的太子太师。
封太傅亦是兢兢业业,用心教导。其实,皇太孙选师这一事,本应由他的父亲,当时的太子昀,当朝的皇帝来主持,然后太|祖皇帝深知皇太孙不得太子昀欢喜,强硬的□□皇帝便自己主持了一切,而这,已是令太子昀更为不喜了。
而在太子昀心中埋下一个更深的顾忌的,则是当年太|祖皇帝说的一句话——若非璋华年纪尚幼,恐其无法招架大臣,否则,当立。
这句话已经无从考证是真是假了,但是太|祖皇帝驾崩前,曾召见了太子昀,同他交代了许多身后之事,其中一项便是,太子昀登基后,即刻立太孙璋华为太子。
自诩为孝子的太子昀当然不会反驳,更何况当时身边还有三四个朝中重臣,其中一个就是封太傅。
顾忌从此埋下,哪怕太子昀成为了皇帝后对太子璋华好上了些许,亦允许他参与政事,可是这隐藏于心中的火线一旦被点燃,便是毁天灭地,血流成河。
巫蛊之术,桐木偶人,用朱砂写上的八字,莫名其妙不知原因的头痛,重病到无法上朝的身体。皇帝当时便震怒,他是在咒自己死好顺利登上皇位啊!
太子璋华的诉冤在皇帝听来便是狡辩,加之睿王给他呈上的一封封书信,一件件铁证,更是让皇帝认定了太子的罪行。一份诏书,一个杀字,杀毁多个家族,多名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