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青宛得知身边还有暗卫这一说,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使计要荣王把她身边的暗卫调走,她的理由是反正在府中,她不习惯处处受人监视。
待荣王调走暗卫,她开始注意起各处门防小卫,发现荣王府小侧门的小厮前几日进赌坊欠下不少债,那日那小厮在街头被人围堵,打得鼻青脸肿的正好被宋青宛看到,于是她使了银子替那小厮还了债,还在荣王面前说好话,把小厮提为管事。
笼络了人心,宋青宛悄悄买通了这名小厮,打算乘子夜时分潜出荣王府,这次她做了妥善的安排,她在白日里陪荣王吃了晌午饭,又陪他在书房里看书,傍晚两人一起散步花园,看着心情是不错,使荣王放下心来,于是她乘着夜黑好行动。
临走前她怎么说也得给荣王留下支言片语,否则不就像当初葛山离开她一样吗?被留下的那个人一定会心里难过的,以后小元丰还得靠他手下留情了。
写下信,她把信放在枕头下,披上灰色的披风,子夜时分,宋青宛按着先前计划好的路线走了一个多时辰来到小侧门那儿,那门防小厮见到她,便打开了门,宋青宛出了门往左右看了一眼,见大街上静悄悄的没有行人,也没有巡防的兵卫,便捂着脸脚步飞快的往城北走。
那小厮放走了宋青宛,他掂了掂手中的银两,藏入胸口也跟着出了府,往城南去了。
城南是出城的必经之路,但宋青宛却反其道而行,她决定了,先在杨州躲个五六日再出城,这样胜算会大些。
一直往北,路途越走越凄凉,原本就没有行人,手中的油灯一闪一闪的,照得那路上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
走了的路,也提心掉胆的,终于看到一处山村,才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城郊。
远处天边泛了白肚,宋青宛寻了一处山石把身上的黑衣换下,却把当初从农家换来的葛衣穿在了身上,她想了想打乱了自己的头发,还把泥巴抹在了脸上的头发上,直接往村里走去了。
此处叫汲水村,听说那运河从此处有经过,村里的男人就靠着运河做苦力或打鱼为生,而家中的妇人却以纺织来补贴家用。
也真是巧的,当初宋青宛被九黎人逼着学会纺纱织布,眼下正派上了用场,她进了村口,来一处农家小院,从那矮坯墙往里头看,看到一位老妇正在劈柴,而小院里头破破烂烂的,看了一会也没有见第二个人出现。
眼下天堪堪亮,要是庄户人家,此时该起床了才对。
于是宋青宛敲了敲门,那院中的老妇问道:“谁啊?”
第240章遇上葛山
宋青宛没出声,却还在敲着门,那老妇蹒跚着出来开门,看到一头凌乱的宋青宛,她先是一愣,可是当她看到宋青宛身上的葛衣时,一脸慈光的把宋青宛接进屋里。
她问宋青宛叫什么,从哪里来的?宋青宛一概摇头,那老妪回屋里拿出了冷硬馒头给宋青宛吃,宋青宛吃了一个就不再伸手了,老妪道:“冷硬馒头家里还有的,你只管吃就是。”
宋青宛摇头,事实说她根本吃不下,但她这模样就像个乞丐一样的。
老妪叹了口气,“真是个可怜的,你要是没地方去,就留下来跟我有个伴也成的。”
宋青宛点头,那老妪笑了。
老妪接着去劈柴,宋青宛手脚麻利的跟着过去,把老妪劈下的柴一条一条的码起来,倒是码得整齐,宋青宛穿越过来也干了不少农活,做这种小事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老妪见状,满心欢喜,倒是个勤快的。
宋青宛就这样留在了老妪的家中,她装作哑巴,什么话也不说,老妪要她出门她也不去,于是她也乐意着出门办些必需品,宋青宛在家中不是做饭就是劈柴,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老妪越发的欢喜了。
转眼过去了两日,这村里头的人都不知道老妪的院子中忽然多了这么一个人,没想到三日,老妪一个高兴,就把宋青宛做事勤快的哑女身份说了,村里人才知道这里来了外人,有村里的妇人跑到老妪的院子外往里看。
正好宋青宛把柴码得整齐了,起了身,就看到院子外往里张望的村妇,她此时的头发用布巾包了,脸上抹了炭灰却没有那日的泥巴多,在这些村妇的眼中却像捡了宝似的,宋青宛本来长相就好,这些年养尊处优的,也不曾日晒雨淋的,皮肤白里透着红,便是那点炭灰也掩不住灵气。
很快老妪的小院被媒人踏平,一天下来来了好几位媒人,都说不嫌弃宋青宛是个哑女的问题,这村里头的光棍汉多着呢,过来提亲的人里,有十六七岁的少年,把宋青宛窘迫得脸都要绿了。
看来她在古代还挺吃香的,宋青宛自嘲一笑,心里却默默地算着时间。
那老妪见了几位媒人后见宋青宛没有怎么高兴的,到夜里,老妪问她愿不愿意嫁人,宋青宛却摇头,老妪有些遗憾的问她是不是已经有夫君,宋青宛点头,可那老妪反而更加的叹了口,说她沦落到做乞丐的地步了,她的夫君怎么不接她回去。
宋青宛是个“哑女”,这时倒不用答话了,只有老妪自言自语。
不过这说亲的人少了,怕是老妪放出了话来。
然而在第四日这天,村里忽然来了官兵,把汲水村的村民吓得半死,大家伙四处逃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宋青宛跟老妪刚吃过早饭,院门就被人踢开了。
宋青宛收拾碗筷进了厨房,老妪出来应付,那些官兵都是九黎人,语气极为不好,手握住腰间的弯刀,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拔刀杀人的感觉。
宋青宛听到外头动静不对,她碗也不洗了,从厨房里冲出来,就看到老妪吓得跪在官差前,可是老妪不会九黎语,而那官差的中原语并不熟练,他手里拿着一副画,对着那老妪,嘴中喊:“找这位姑娘。”
宋青宛隔得本就不近,只是她穿着暗色葛衣,又站在阴影里,一时间还没有被官兵看到,她看到那官兵手中的画相,只觉得头脑一懵,下意识的想跑回厨房躲起来,可是她却看到那官兵拔出了腰间的配刀,那模样像是要杀了老妪。
宋青宛脸色一白,想起这几日受老妪照顾,她做不出来见死不救,于是从阴影中冲了出来。
好在她这几日都掩去了真容,希望能蒙混过关。
她冲出来,嘴巴不能言,只是挡在老妪身前,老妪见状,起了身,上前要拉宋青宛。
那官兵看着两人相继要往刀口上撞,他郁闷的退了一步,收刀入鞘,刚才他只不过吓唬一下而已。
当官兵看到宋青宛时,他下意识的拿起画相与宋青宛比对,宋青宛迅速垂下头去,那官兵郁闷的命令,“抬起头来。”
宋青宛不得不又抬起头来,那官差仔细看了一眼,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放过了宋青宛,准备出去另寻他处。
就在这时,院子外有马蹄声,那马背上的人隔着一堵泥坯墙往里瞥了一眼,正好看到宋青宛的侧颜,那马背上的紫袍男子立即拉住了缰绳,在马背上抵足一点,跳进了院中。
众官兵刚要撤退,就觉得眼前一花,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他们面前,而他怀中却激动的揽着一人,不正是刚才脏乱的农女么?
宋青宛闻到他熟悉的清草味儿,她忙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完颜玉炽热的眼,他深深地盯着她不放,宛如铁臂的手揽住宋青宛的腰身轻轻一点,两人从院中跃出,齐齐坐上马背。
宋青宛坐在他的怀中,他双手抓住缰绳,一双铁臂把她给禁固。
这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过一许,可那些官兵却吓得目瞪口呆,待两人坐回马背上,官兵们齐刷刷地跪下。
寿王完颜玉调转马头正要走,宋青宛却拉住他的袖口,完颜玉皱眉,沉声道:“怎么?还舍不得离去?是不是要我杀了这村里的人你才跟我走?”
宋青宛郁闷,回身伸手摸向完颜玉的脸颊,摸到他不知多久没有刮的胡渣,说道:“我有苦衷的,你要信我,等咱们离开杨州城,我再细细跟你说,但眼下这位老妪曾收留我,知恩要图报。”
宋青宛的话中说‘我们离开杨州’几字取悦了完颜玉,他目光往属下扫了一眼,就有官兵拿出厚沉的一个银袋子送去老妪的手中。
而老妪却扶着门坎,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看到宋青宛小小一团依在身材高大的九黎将领身前,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位哑女,哦,现在已经不哑了,她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脸上还一片脏乱,身上穿得也是粗布,怎么就有一位这么了不得的夫君。
不过银袋子入了手,差点脱手落在地上,着实是重,那老妪也不注意啥了,得了那银袋子心里美滋滋的。
完颜玉垂首望着怀里的人,问道:“现在满意了么?”
宋青宛点了点头,与那老妪挥了挥手,不过对方抱着银袋子没有时间看她。
枣红色的马往前慢慢行走,完颜玉也不急着加速,揽着她,闻到怀中久违了的香气,他眉眸舒展开来,倒也不急着出城,反正整个杨州城被他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