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今日事发突然，一切皆是误会。可在下与陆二小姐，确有了肌肤之亲，已是不争事实，有陆府大小姐及各府女眷为证。”
“为免传出闲话，坏了太傅府与秦王府多年交情，还望陆二爷成全。”
席散后，穆玄烈虽离开，可胸中憋闷，越想越觉得今天这事很是蹊跷。可又想不通个中症结所在。
只得将满心怒气，全都撒在了陆如霜身上。借着陆如雪的话，寻了借口提礼上门。
反正这些东西，也算不得聘礼，毕竟纳个妾，用不上太重的礼。
陆承宗根本没去看穆玄烈承上的礼单，心里将这个有龙阳之好的秦王子，骂了无数遍。面色微沉，可却并未直言发作。
“在下官微，小女出身配不得穆少爷为妻。且穆少爷得皇上赐婚，已成亲多年，又如何能休妻另娶？”
“今日来府中做客的宾朋，与太傅府素来交好，即已知原不过是一场误会，又怎会传出闲话来。”
与太傅府不睦者，只秦王子一人。陆承宗只差禁令此人，管好嘴少费话。
穆玄烈却是一脸的奚疑不懂，侧头看向上位的陆老太爷。
“哈！”笑了一声，这才开口。
“看来是陆二爷误会了。在下早有耳闻，陆二小姐乃是庶出，并非陆二夫人亲生。”
“且在下已成亲多年，夫人更得皇祖父看中，夫妻恩爱又怎会休妻另娶。”
“今日此来，并未打算娶妻，而是纳妾。陆二爷无需担心，虽说只是妾侍，但在下必会对陆二小姐，照顾有加关怀备至，总不至叫她受委屈。”
穆玄烈话音方落，就见陆承宗一拍茶案站了起来。伸着手指着穆玄烈，若不是碍着尚有老父在上，就算是不喜武刀弄枪的文人，也会被这话逼出一身怒火来。
“你说什么？”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话一出口，看着穆玄烈一脸的得意，就知此人今日前来，根本不是成心求娶，只是意欲羞辱。气得胸口急伏，赤目圆睁。
陆承祖眼见二弟几欲失控，怕他一时恼怒，言语间落了下乘，忙将话接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 罚去庵堂
穆玄烈意欲羞辱太傅府，提礼上门，借势欲纳陆如霜为妾。
二老爷陆承宗气怒于胸，一时失控，险没乱了分寸，落入圈套。
女儿虽有错不孝，可毕竟是自己唯一骨血。就算陆承宗在朝为官近十年，心志磨坚，轻易不会动摇。可关心则乱，若不是兄长适时站出，就算是老经事故的陆承宗，也差点儿没把持住。
“穆少爷许是有什么误会？陆府家规，府中女儿不为人妾侍。至于名声一事，乃是家事，就不劳穆少爷费心了。”
见陆太傅沉色开口，穆玄烈多少还是有些惧怕。一品人臣的威势，可不输承爵世袭的勋贵。
可他即然敢来，也没打算这般轻易就被吓退。挺了挺身子，复又接道。
“陆太傅此言差矣。事因在下而起，怎会成了一场误会。在下并不是为难陆二爷，只是一心补过，更是为两府关系着想，不要因着此事，而心生嫌隙坏了两府多年的交情。”
上纲上线据理力争，穆玄烈不是软柿子，几番推拒仍不肯退让一步。
眼见双方骑虎难下，陆老太爷在心中叹了口气，到头来这个孙女还是没能保住。可即便是万般无奈，他也不会允了这门亲事。
“穆少爷还是请回吧！老朽的孙女自有家规要守，即便是一时不甚，失了礼数。可错就是错，即日起便会送她进庵堂，礼佛清心以赎其过。”
穆玄烈也没想过，陆老太爷会做的如此决绝，宁肯将孙女送去庵堂，也不允他之请。
如今他做了小人，活脱脱的将个女子，给逼得无路可退，只能清灯古佛了此残生。
可陆老太爷却并不是这么想，他这话说的虽狠，却仍留了余地。并没有要孙女剃发出家，只是礼佛清心，等事过境迁，仍可回府待嫁。
且孙女年纪不大，晚个三年议亲，也没什么耽误的。
身为老太爷的儿子，陆氏三兄弟，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老父的心思。陆承宗感激父亲，眼神闪烁，可却未当着穆玄烈的面儿再多开口。
事情这般商榷下来，也算是有了结果。穆玄烈不好再纠缠不清，只得拿着礼单出了太傅府。
送客后，陆老太爷这才命二儿子近前，“再过数月，即是为父和你母亲六十大寿。等过了年，出了正月，再送如霜回祖宅吧。”
“等避过这段风声，再于地方上寻一殷实的人家，将她嫁了便是。你们父女一场，总不能真将她给逼死了。”
“是，儿子但听父亲之言。如霜那孩子在北平时，看着还好。不知怎的，这才回京数日，就乱了心性。这些日子让她跟在母亲身边，抄抄佛经，学学规矩的也好。”
父子孙三代人，又闲话了一个多时辰，这才见太夫人派了人来提醒。已经是夜深时分，老太爷今儿吃了不少酒，不可熬夜。等祖父回院，陆如雪这才肯依祖母吩咐，回了自己的院子。
“大小姐最是心善，那二小姐分明没安什么好心。大小姐今儿怎的还帮着她说话求情？”
这里面的事，就连采月也没有看的太明白。采星就更是一知半解，脑子里一团乱。一边儿帮大小姐更衣，一边儿念叨了起来。
“府中如今有燕王府的两位教养妈妈在，总不好将事情闹大。若是传了出去，累的可不只是陆如霜一人的名声。”
“且二伯母待我如亲生，就算我心里再气，也不好不顾着这份亲情。”
至于她暗里施为阴人之计，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维护了这么多年，温柔大肚的形象，不能因为此事，而有所玷污。
二采还要再说什么，就听见窗外传来轻触之声。二人不由一笑，知是穆三少爷又趁夜，偷入府来见大小姐。忙去开门打帘，将人请了进来。
端了茶水点心，这才退至屋外廊下。
“采月姐，你说每回穆三少爷，都不是一人前来，怎的我却看不到那剑锋隐于何处？”
那日陆如雪一句玩笑话，采星虽未当真。可对剑锋却也上了心，毕竟少女怀春，总不会真的在陆峰这里，将自己吊死。
“我也看不到，听大小姐说，剑锋武功高强，不输大内禁军。也不知真假？”
那日事后，采月也从陆如雪处得知，大小姐有意在成亲后，将采星指给剑锋，所以言语间多有撮合。
屋外两个奴才聊的开心，屋里却是一片安静。
白日的事，本是穆玄阳施计而为，可他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若说当事人中，只有他看出陆如雪暗中使了手段。想着自己的心上人，并不如之前了解的那般温厚，不但未存疑惑，反是满心欢喜。
这样等到陆如雪进门，在王府之中才不会受人算计，日子也能好过些。穆玄阳最不喜那种，一遇事就只知哭泣，没有半分主见的女子。
而陆如雪是根本不愿提，难得两人相见，提那些不相甘的人，只会给自己添堵。
“明日起，孙妈妈她们就要开始教导礼仪。怕是入夜后，屋内也不会离人。你衙上事忙，不来也无妨。”
陆如雪侧过身子，隔着桌子与穆玄阳对望。
“屋外有剑锋守着。一天不见，我心里便没个着落，睡不安稳。”
恋爱中的女人，是盲目的。且像穆玄阳这种，平日里不多言不多语的人，一旦说起情话来，直击人心份量更重。
陆如雪面色羞红，却是不躲不避。她要将这个爱着她的男人，好好印在心里。不知什么时候，这个男人也许就不再属于她一个人。
介时她要靠着往昔美好的回忆，来渡此残生。陆如雪早就想过，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也不会恨他。她会选择相信，他给的一切，都是情非得已身不由己。
穆玄阳也同样凝视着陆如雪，将她的黛眉星目，樱唇玉劲，一寸寸一丝丝的刻进了骨子里，印进了灵魂深处。
二采贴着门，听不到屋内的声音，若不是烛光透影，窗棂上印着两道身影，二人还以为穆三少爷已无声无息飘然离去。
☆、第二百五十章 严规立矩
宵禁更邦声，传了进来。守在门外的二采，正犹豫要不要出言提醒一下大小姐，就见伺候贾妈妈的红桑过来传话。
“贾妈妈说，明天等大小姐晨起时，就要来教导规矩。还要劳采月姐禀大小姐一声。”
“知道了！”采月又问了红桑几句，知这贾妈妈今日并未离院，这紫苏园的奴才口风又紧，想来今日席间之事，并未传进二人耳中，这才放心。又多提醒了两句，这才命红桑下去。
屋外的话，陆如雪听的倒是不太清楚。可穆玄阳因习武的关系，听力优于常人。不由得一脸欠然。
“那二人若是刻意为难，打发了就是，一切有我。”
陆如雪愣了一下，这才知穆玄阳说的是贾、孙二人。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就算贾妈妈刁难，她也没打算将人打发了。这般应承，只是为安穆玄阳的心。
“时辰不早了，你明日还要早朝，也早些回去歇了。我这里不用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