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日陪堂妹去进香，有劳剑穗护送。”
剑穗立于马车外，听的清楚。知这车里不只陆大小姐一人，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领命上马，跟在马车之后。
陆崇武兄弟倒是笑的开心，有燕王府的人跟着，倒无需再为陆如雪的安全担心。
马车复又转动前行，陆如霜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心里的酸意。
“堂姐这般碧人儿，却不得不依圣旨，与这穆三少爷缔结连理。依着堂妹看来，这穆三少爷必是看重大伯为当朝一品，这才巴巴的请了圣旨。真儿真儿的委屈了堂姐。”
若是不明理的，怕是听了陆如霜的话，真的会以为她在替陆如雪不平。可这些话听在陆如雪耳中，却是赤裸裸的挑拨离间。
“圣心独裁，且连祖父和祖母，也十分赞成这门亲事。堂妹才回京不久，怕是世事尚不尽知，倒不敢有劳堂妹操心。”
陆如雪声音清冷，她不是圣人，不过是两世为人，看的想的比同龄人成熟罢了。对于感情，她也有着自己的执着，由不得陆如霜在她的亲事上，做什么文章。
“堂妹不过是替堂姐不值，却不想引得姐姐不开心，倒成妹妹的不是了。”这话说的直将人大牙酸掉两颗。
陆如雪不愿接话，脸上的暖意也退了三分，沉声不语坐在车内，只等着进香后，能快些回府。更没了在京中闲逛的心思。
陆如霜也知自己表现的太过，可她心里憋屈，不拿话刺刺这位嫡出的堂姐，心里像是长了草，慌乱的难受。
好容易挨到了寺门前，罩了帷帽下了马车，一行人步行进庙。
这边人才进庙不过一柱香，徐府的七少爷，也陪着徐竺英来了庙里。一行人才下马，就见远处奔来几匹快马。
“是表弟！”徐七少爷朝来路望去，来人竟是穆玄阳。
陆如雪出府，剑穗第一时间，通过暗卫回禀了少主。穆玄阳怕再横生枝节，告了假快马赶来相护。
先与表哥和表姐见礼，三人这才带着奴才们进庙。
“表弟此来心志不诚，小心佛祖怪罪。”刚才下马时，就已见太傅府的马车。徐竺英忍不住打趣了表弟一句。
“如雪要是能有表姐这一身的功夫，倒不需我多担忧了。”当着这二人，穆玄阳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直言他此来，就是来保护心上人的。
徐七少爷大笑着拍了拍表弟的肩，“父亲常说，男人有所为，有所不为。表弟倒是一片冰心，情深似海，就不怕把那陆小姐，给吓跑了！”
“表哥说笑了！”除了对着陆如雪，穆玄阳大多数的时候，甚少开玩笑。就算是最亲近之人相对，话也不多。回了表哥一句，便吩咐人去传话。
不刻陆崇武兄弟，和陆如雪姐妹便赶来与诸人相见。
“看着你这面色，倒像是大好了。你呀，可不能再那般莽撞，没得让人跟着后怕。”
因为陆如雪要养病，所以二人倒是不常见面。难得见到，徐竺英也顾不得陆如霜，自是拉着陆如雪闲话。
陆如霜被冷落一旁，眼看着心上人，眼睛里只有堂姐，相见之后，甚至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就连魏国公府的少爷小姐，对她也是不理不睬，心中愤恨嫉妒得要发疯。
更急于向这些人表明自己也是太傅府的小姐，不等徐竺英来搭话，自己先开了口。
“这位便是未来的二堂嫂吧？”只是她这才一开口，徐竺英和陆崇武都闹了个满脸通红，羞赧不忍侧目。
陆如霜像是没看到徐竺英的尴尬，又接着说道。
“听闻徐姐姐是将门出身，英气外露，与我等这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养在内宅的小姐可是不同。”
借题发挥，这徐竺英看不上自己，陆如霜也没打算给这人什么好脸色。
二堂哥又如何。太傅府以后掌府事的，必然是大堂哥。她这些日子巴结着大堂嫂平氏，却是看不起与陆如雪交好的徐竺英。
“徐姐姐此来，必是为给府上太夫人，请香定慧保安康而来。妹妹这些日子病着，倒是抄了几部药经，若是姐姐不弃，不如我们同为府中长辈祈福可好？”
一句话化去了徐竺英的尴尬，也不去接陆如霜的话。徐七少爷怒扫了陆如霜一眼，心想着这位陆府的二小姐，还当真是庶出的，这般的不会看人眼色。
穆玄阳本就对陆如霜不喜，这会儿更是冷眼相加，越发的不顺眼。
虽说这陆如霜是庶出，可因为养在二夫人身边，徐竺英嫁进府，二人总要相见。也不好真的撕破了脸，借着陆如雪的台阶，拉着她转身即走。
陆如霜讨了个没趣，见连穆玄阳对她也多了误会，更是把过错归到了陆如雪的身上。
趁着陆如雪陪着徐竺英，她则寻了个机会，派人请来了穆玄阳。
穆玄阳见来请的是太傅府的奴才，以为是陆如雪相请，这才挂着暖意进了后殿。
却只见等在那里的陆如霜，刚舒展的面色，转瞬即黑成了铁。一转身，即要离开。
“穆三少爷可是怕了小女子？前些日子同行，小女子很是仰慕穆三少爷，这才情不自禁，请穆三少爷来此一见。还请穆三少爷住足听小女子一言。”
穆玄阳再三被人叫住，又怕惊动了前殿的陆如雪，所以只得住足禁声，侧对着陆如霜，只等着她话一说尽，就尽快离开。
☆、第二百四十二章 恬不知耻
因为徐竺英的冷淡，引得陆如霜原就对陆如雪不满，此时更是满心的妒恨，忍不住派人去请了穆玄阳前来。
“穆三少爷高义，即便堂姐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可仍不畏人言紧守婚约。”
见穆玄阳真的愿驻足听自己一言，陆如霜难掩心中欢喜。想着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也不再犹豫，一股脑儿将心中话，全都道了个干净。
“府中长辈念此，也甚为感慨。言谈间倒是替穆三少爷感到委屈。小女子不求名利，只求三少爷一片真心相待。愿陪着堂姐出嫁，效仿帝舜娥皇女英。”
“我也是陆府的小姐，自幼便养在母亲身边。昔年曾有缘得见三少爷一面，从此情根深种，倾尽一片真心。不然也不会这般，不顾礼数不全颜面。还请穆三少爷成全。”
陆如雪以为古人多含蓄，没想到这陆如霜竟比自己还大胆，一掩徐竺英欲惊叫出声的口鼻，示意她静听二人细言，她很好奇，不知穆玄阳会如何回陆如霜？
陆如霜自问行事小心，可府中都以大小姐为主，她这边才有所异动，自有人禀明了陆如雪。所以她才拉了徐竺英前来，不过是想一看究竟，却不想听到这样一番惊世之言。
男人爱美，能得女子心仪，多会开心畅意。可穆玄阳却不是，他心中眼中早没了寻常女子，一颗心全给了陆如雪。别说这陆如霜长的不如陆如雪，就是才情端慧，也是半分都比不得。
他只感觉胃液翻搅，被这种人看上，说不出的难受恶心。一脸厌嫌，只恨不能抬脚而去。
可殿门处有陆如霜身边的奴才看守，若他硬闯，怕惊动了陆如雪。害她担心难受，这才强忍下欲呕的冲动，冷言回道。
“虽同为太傅府出身，在下却没想到，陆二小姐竟是这般恬不知耻。”这说直中陆如霜内心，气得她几欲泣泪。
可穆玄阳仍觉得不够，接着说道，“以在下所知，陆府家规，女子不可为人妾氏。陆二小姐这是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竟连府中长辈的脸面都不顾了。”
“几次三番的跑来在下面前，大放厥词诋毁长姐名誉，妄图瞒天过海李代桃僵。当真可耻可笑。”
“别说如雪她仍是清白之身，就算不是，也比你这种轻浮的女子，不知好上千百倍。在我没有杀你之前，赶紧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不然就算你出身太傅府，就算是一介女流，在下也绝不会手软。”
陆如霜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一片真心，换来的却只有嫌厌，甚至穆玄阳还起了杀心。
她好恨，恨为什么陆如雪不仅一出生，就比自己高贵。恨天道恨世事，为什么穆玄阳，宁愿娶个不清不白的女子，也不愿要她。
“穆玄阳，你以为堂姐是真的喜欢你吗？若她出自真心，又怎会和那宋玉书私奔有染。外间早已传的满天风雨，你却为了能得到太傅府的支持，为了要我大伯父手中的权势，甘顶绿帽，你有什么可清高的。”
爱之深恨入骨，更何如此刻的陆如霜，性格扭曲，就如当初的宋玉书。
徐竺英几次想要冲出去，扇这陆府二小姐几巴掌，都被陆如雪劝住了。
没有什么比穆玄阳的言语讥讽，更能替自己解恨的了。她没想到，自己还没出手，这陆如霜自己就跳出来自寻死路。
起初她还想着，要不要顾念一下多年的姐妹情份。不想将事情做绝。如今却不需要再有所顾忌，大可以放手施为。
“陆二小姐还请让开，你可以不顾府中颜面，可在下却是不能。不为你，只为如雪与你同出一府。由不得你不堪行为，连累于她。”一推站在门边的春兰和夏荷，抬脚朝前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