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别庄,宋玉书今夜没回驸马府,而是寻了借口,留在别庄。这会儿命人将采月提了来。
按照采月所言,陆小姐与奴才们计定,若三日内无法入城,再行会合。宋玉书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算计在。
小人多惜命喜猜忌,如今的宋玉书,就如那惊弓之鸟,对任何人任何事,都看不顺眼难以安心。
“你家小姐可有说,三日后于何时,与你二人会合?”
采月提心吊胆整一日,见暮色西沉,大小姐仍未被追回,就知大小姐必然已混进京师回府,心中不知有多畅快。
见宋玉书一脸阴郁的相问,心里自是把这恶人骂了个遍,脸上却是不显。
“这个倒是未有细提,大小姐身上没什么银两,许明日就会赶至会合之地,尤未可知?”
只要大小姐得救,就算让采月二人即刻去死,她们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明日?”这话听在宋玉书耳中,倒是多了一层意思。不过他早已布下眼线埋伏,陆如雪若提前赶至会合之所,倒更合他心意。
一天未能抓到人,就多一分的危险。如今京城里多少已传出风声,若是再晚个二日,再想拿人,想来必会惊动皇上。到时死伤再所难免,不得已甚至连他身边这些死士,也一并要除去。
这一夜除了陆府诸人得以安睡外,穆玄阳和宋玉书都是一夜未曾合眼。两人彼此算计,为着同一个小女子。
陆如雪一夜好睡,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即换了农家布衣,随穆玄阳而去。
甚至连母亲云氏的面儿都没见,就怕母亲见了,不放她出府。未免惊动暗中盯梢之人,陆承耀只送女儿到了二门处。
看着女儿随穆玄阳翻墙而出,刚放下的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不敢细想,寻了个借口,和老父商量起女儿的亲事。
“父亲依儿子看,鸿轩对如雪仍有情,这婚事可还有回旋的余地?”
“人言可畏。京中与太傅府素有不睦者,又何只一府。欲借此事,大作文章者乏几。如雪那孩子命苦,事后送她回怀远祖宅,许过个几年,尚可商榷。嗨!时也命也,当真是半分不由人。”
“你母亲那里怕是已得了信儿,我先回内院。”老太爷最是知老妻的脾气,除了他,怕是没人能劝得住。
陆承耀颓然的坐在椅子上,除了心痛,更多的是后悔。后悔当初没听夫人的劝,而提早进京。若是这会儿一家人还在怀远,又何来这无妄之灾。
其实这一切想来,不过是自己的心乱了。就算依了云氏的意思,也不过是晚个数日而已。
坐在剑锋准备好的马车上,看着着了农妇衣裙的陆如雪,穆玄阳紧搂着她,不安的叮嘱再三。
“好。我知。…”陆如雪频频点头应承,她知这个男人心中的担心,更知他的愤恨和不甘。
可这一仗她不但要赢,且要赢得漂亮,赢得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只能对不住穆玄阳,由着自己的性子恣意妄为。
“三少爷,已经出城了。”会合之处,只有陆小姐知道。出了城,易容乔装的剑锋,这才出声提醒。
“一路朝南,十里亭,……”陆如雪回忆着当初逃出的路线,指挥着马车一路而去。
“多宝阁”的暗卫,整花了一夜的时间,这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紧随燕王府的监视之人,毁尸灭迹。
若论杀人的手段,穆玄阳不知比宋玉书高出多少。若不是宋玉书身有官职,又是皇亲,又何需陆如雪以身犯险。
离着十里亭尚有一里地时,马车转向驿道边的一处树林。林中树影随风抖动,掩盖了暗卫们的身影。至少陆如雪下车时,并不知四下里布藏了人。
可就算是看不见,也能猜得出,以穆玄阳对她的重视,四下里一定早有人相护。
穆玄阳将陆如雪圈进怀,紧紧的搂着不愿松手。这一刻他后悔了,哪怕是有他暗中相护,他仍不愿心爱的女人去冒险。
“因为有你!”陆如雪只说了四个字,正因为她相信穆玄阳,相信这个男人会拼命保护自己,所以才有了如今之计。她是算计了宋玉书,又何尝不是连这个深爱她的男人一并算计了进去。
不过出发点不同,她相信穆玄阳能理解,不会怪责。
“如雪,答应我,事过之后我们就定亲。”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安排剑穗,跟在陆如雪身边,不会引人诟病。
“好!”府中长辈的那些担心,陆如雪根本不知。在她看来只要自己还是清白之身,就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更何论在她心中,女人清白与否,其实并不是很重要。
若穆玄阳真因为她一时失足,而弃她不顾,这段感情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不过她爱着穆玄阳,自然希望把自己的第一次给最爱的人。
“去吧,一切有我。”狂妄不羁老成持重,穆玄阳和陆如雪一样,有着很多面。但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对自己在意之人,只有真心坦诚。
陆如雪笑着点头,转身朝林外走去。她没有回头,没有不舍,因为她相信他。
一早用过早膳,宋玉书只感觉右眼跳个不停,召示着有大事发生。犹豫再三,还是命人备了马,带着采月和采星去了会合之处。
直等到食时辰尽,这才见小路上只影出没。因来人拿布巾遮了口鼻,看不清样貌。可从其身量上来看,很像是陆府的小姐。
宁抓错不放过,宋玉书示意死士上前抓人。
“陆小姐好手段。”陆如雪早已从穆玄阳那里得知,这里四周布满了人。所以突见有人窜出,心中虽不慌,可仍拔腿就跑。
做戏做全套,陆如雪如今一举一动,全是做给宋玉书看的。
她这一跑,隐在暗中的宋玉书完全相信,这人就是陆府的小姐。忙下令追拿。
陆如雪又怎跑得过训练有素的死士,更何况她也并非诚心要逃。没跑几步就让人挡了去路。
☆、第二百三十章 道貌岸然
“可是宋某待客不周,竟让陆小姐不辞而别?”见宋玉书走了出来,陆如雪反而一脸的释然。演戏又怎少得了男女主角。若是没这宋玉书,这戏还唱不成了。
见他破不及待的露了面,反而不退返进了一步。
“宋府的待客之道,小女子实不敢恭维。”
“陆小姐可想知道,在下因何会于此出现,等候陆小姐自投罗网?”
“守信不易,忠仆难求。”这原就是她的计划,陆如雪按照戏本演来,顺手的很。脸上无奈不甘,甚为逼真。看得隐于暗中的燕王府暗卫,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哈!”宋玉书狂笑不止,心中万分的畅意。看着陆如雪眼中的死寂,他心里莫名的舒坦开心。
“将人带上来。”一挥手,命人将采月和采星拉了出来。
大小姐竟然真的来了,采月原还在担心自责。等到进前时才发觉,大小姐身上穿的,并不是当初的那件衣裳,已猜出几分来。
示意采星不要多话,二人只是跪下磕头,配合着陆如雪,不断的忏悔。
陆如雪冷着脸,扫了二人一眼,并未叫二人起身。眼见二人身上满是鞭痕,脸颊高肿,就知必然是受了刑,吃了不少的苦。双眼喷火,恨不能扑上去,咬宋玉书两口。
不过这倒成全了她,她的怒火看在宋玉书眼中,倒成了不甘。甚至是在怪责自己的两个奴才,出卖了她。
人在自大时,往往会犯小错。此时的宋玉书,已全然相信,陆如雪没能混进城,这才提前来此与奴仆会合。
脸上更为得意,一挥手命人将陆如雪三人,押上马车回别庄。
眼见着陆如雪被人推上马车,暗中的穆玄阳恨不能冲出去。若不是剑锋一再相劝,刚才宋玉书才一露面,他已刀剑相向。
上了马车,车上除了采月和采星,还有当初伺候监视陆如雪的两个丫鬟。看二人欲杀人的眼神,高肿的脸颊,就知受她牵连,二人也受了罚。
马车一路走来,并未遇到阻拦,直至人车进了别庄,宋玉书提着的心,这才倾底放下。
下了车进了院,陆如雪却是不肯进屋。“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还请宋驸马解惑?”
宋玉书也不强求,只要在事态不可控前,将人捉了回来,生死自然都在自己一念之间。
老神自在的坐于院中的石椅之寂,一指对面,请陆如雪也坐。
陆如雪走了进有三里的路,着实有些累。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宋玉书的对面。
“京中才女成群,名媛无数,宋驸马为何偏会选择劫持绑架于我?”这才是陆如雪最为想不通的地方。
“因你我同命相怜。且在下与陆小姐也算是有缘人。”宋玉书这话听的陆如雪一头的雾水。她何时与此人同境遇谱缘份,怎么的连她自己都不知。
见陆如雪面露不解,不由轻笑。
“据在下所知,陆府有家规在前,儿女子孙不攀附皇亲。不知可有此事?”
“不错,确有此事。”陆如雪点了点头,可这和宋玉书有什么关系?
“想来此事皇上必然知晓,却仍将你赐婚给了自己的孙子。陆小姐心中可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