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侯爷向来是十二万分的宠爱女儿,当初顾如云看上了安国公世子,顾侯爷本因安国公为人和安国公府的乱劲十分不想把女儿嫁过来,可是顾如云就是喜欢林世子,这可没办法。
顾侯爷没被皇帝留下说话,到家比较早,听到女儿送信来说是身子不怎么舒服,安国公家又有人闹事。当下衣服都没换,带着一队家仆就亲自去接女儿了。
顾侯爷到的时候,正好白潋滟派去的小丫鬟回去了,而刘氏嫂子又开始咒骂安国公府内的大小主子,而安国公府大门紧闭,一个人都没有。
顾侯爷骑在马上,淡淡看一眼刘家的人,吩咐属下:“就说我来接女儿回娘家小住一些时日,请安国公府开门。”
顾侯爷来了,丁佩再怎么心慌,也得出门迎接。
丁佩和顾如云出门,带了足足二十个护院家丁,顾侯爷一见女儿神色憔悴,哪哪儿都瘦的不行只有肚子大,面色更冷了:“还不快把小姐扶上马车,想不到偌大安国公府,竟照顾不好世子夫人,怨不得别人闹事上门,安国公夫人,当家主事,可不是关了门就能解决的。”
又对蠢蠢欲动的刘家众人道:“有冤屈你便去告,堵着人家大门算是怎么回事儿。你也说安国公府势大,不怕他日后报复,还是说有人指使你们如此行事?”
顾如云被丫鬟婆子扶上马车,马车上铺了一层又一层柔软被子,还放着一方小茶几,桌子四角都被棉布包裹,生怕颠簸时候碰到顾如云。更在小几抽屉里准备了顾如云平日最爱的点心,还有酸角糕、话梅等等小食。顾如云一上车,就觉得胸中郁气消散不少,接连几日都不舒服的肚子也舒坦了。
丁佩听到顾侯爷的话才缓过神来——刘家这等行事,目的就是要钱,可是要钱大可不必惹恼了安国公府啊!难不成这是有人借此事来寻她的晦气。
顾如云最近吃斋念佛的像个菩萨,为了孩子,她大概也不会做这事儿。难不成是府里那两个小妖精!
丁佩摸到了主心骨,这才对刘家人道:“你们也不必如此,随我进府,咱们论出个子丑寅卯来,丧葬银子,少不了你们的。”
刘氏嫂子被这等几乎是施舍的语气气个半死:“多谢安国公夫人了!府上银子,我们家不要,只求夫人解释解释,我妹妹好生生的人,怎么就突然死在了贵府!而且您还要偷偷摸摸将她扔在乱葬岗,若不是我们家人正巧看见,我妹妹的尸体说不定过不了几日,就要被野狗分食了!”
顾如云听到这里,不由又有些反胃,小丫鬟忙道:“小姐,快用些茶水。”
顾侯爷自然也听到了马车里的小丫鬟说话,担心女儿,更不乐意掺和安国公府的事儿,道:“安国公夫人,我将女儿接回家小住一段时间,待府里事情处理好,再让世子来接人吧。”也不顾丁佩挽留,带着女儿便回家了。
顾如云在家的日子才叫舒服。
在安国公府,每日饭食用品,都要仔细再仔细,还得提防丁佩找事,或是姨娘为了陷害丁佩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到了家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全家人捧得跟真姑奶奶没什么两样。
这之后安国公世子来岳父家接老婆,一看过的比家里舒服百倍。林世子能跟齐行远是好兄弟,脸皮自然没的说,跟着老婆住在岳父家了,没事跟着顾侯爷一起走亲访友,下棋喝酒,还能讨论兵法,怎一个惬意了得。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安国公回府,看到的一片狼藉。
☆、第七十五章、刘家嫂子
安国公被皇帝留下说的事儿,正是三位皇子即将分府的事情。
安国公自己闺女就是四皇子妃,他敢说什么,屁都不敢放,听皇帝说了半天的养儿不易,很是有所感触。
回到家就被门口棺材吓得半死。
要说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神。
当初他叔父,老安国公家一家子都死在他手里,午夜梦回,他不是没梦见过血淋淋的人头,今早一大早起来上朝又在皇帝跟前站了那么久,本来就疲累,看见府门前一片的狼藉,脚下差点踉跄。
刘氏的哥哥趴在棺材上哭了半天,也累了,此刻正四处打量,正巧看到安国公下轿,忙喊道:“安国公老爷回府了!”
刘氏嫂子更是眼疾手快,一把扑了过来,安国公身边只带着几个侍卫和轿夫,没提防一个妇人能有如此利落的身手,纷纷愣住。
刘氏嫂子已经抱住了安国公的大腿,浑身灰尘泥土蹭了上来,“老爷!国公爷!我妹子跟着您十来年,没功劳也有苦劳!您就任由夫人逼死我那苦命的妹子,抛尸乱葬岗吗!国公爷啊!”
声声泣血,不知情的白潋滟在隔壁宅子里还以为安国公出了什么事儿了呢。
安国公是真的不知道刘氏死了,也不知道怎么死的,更不知道丁佩如何处置。为了维持一贯的老好人做派,还得对个平头百姓、刻薄妇人好言相向:“这是刘家夫人吧,赶紧起来,咱们进府里好好说说。你放心,刘氏跟我这么些年,我肯定不会亏待她。”
刘氏嫂子一抹眼泪,顺手擦在安国公袍子上,道:“我可不敢进府!贵府夫人,说不得此刻想要我的命呢!”
丁佩早就被刘氏嫂子气的回去了,并且吩咐奴才不准搭理,任由他们闹去。
安国公巡视一圈,没找到丁佩身影,已是很生气了,听刘氏嫂子这么说,周围人指指点点更是如芒在背。“刘家嫂子,你大可放心,这么多人做见证。你总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搁谁,谁都不会这么和善,可是安国公素来打造自己良善名声,不肯落人一点口舌,生怕再被政敌抓住把柄。
刘氏嫂子这才抽抽噎噎道:“国公爷这么说,民妇再不答应,岂不是给脸不要脸了。当家的,你扶着娘,咱们请国公爷给咱们做主了!”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对其余家人道,“你们且在这儿等着,若是我们出不来,便再抬仨棺材来就是!”
安国公无法,怕了这等泼皮无赖,只得带着刘氏老娘和哥哥嫂子一起进府。似月不无担心,跟凝霜的茶从一大早喝到现在,也品不出什么味道:“这可怎么办,刘家倒是拦下了刘氏棺材,要是查到咱们头上,可就不好了。”
凝霜笑道:“姐姐放心,怎么会查到咱们身上呢。”怡然自得拿起安国公赏赐给似月的簪子看了看,“姐姐,我问你,刘氏可是被夫人磋磨许多日?”
似月迟疑道:“这是自然的。”
凝霜将簪子插在自己发间,对着铜镜观瞧,她美貌不如似月,簪子也失色几分,“那我再问你,刘氏可是自己想要上吊?”
似月道:“自然是她自己上吊,可是绳子的结却是我们……”
“姐姐噤声!”凝霜没将簪子再拿下来,只是笑意没了,“她自个儿系的绳子,跟我们可没关系。”
凝霜有的是耐心,她日日都去刘氏院子里,也赔不是,也同仇敌忾骂丁佩。
劝的刘氏以为她二人要跟自己统一战线了。
就听信了凝霜的好建议。
刘氏上吊选了夜里,她们二人都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刘氏觉得,她跟似月凝霜虽有旧怨,但是此刻却是要一同对付夫人,原本是要假装寻死求安国公同情,谁知道凝霜压根没打算让刘氏活着。脖子刚一套进绳子,刘氏就发觉不对劲儿,要从凳子上下来,凝霜微微一笑,伸出三寸金莲,踢开了刘氏脚下的板凳。
刘氏挣扎在半空的时候,似月已经不忍心看了,别过脸去。
凝霜却是颇为欣赏刘氏挣扎的濒死情景,笑道:“刘姐姐这张嘴,恐怕以后再也骂不成我们姐妹俩‘小贱货’、‘扬州瘦马’、‘勾引男人’了吧。姐姐下了拔舌地狱,可是要小心,再小心。来日投胎,可千万别再做妾了。”
刘氏院子的丫鬟都被遣开了,姐妹俩来谁也不知道,走了更是没人看见。
第二天安国公去上朝,丁佩又要刘氏去伺候,刘氏的丫鬟来喊刘氏起床,这才发现主子吊死在了屋里,当时就吓的昏了过去。
丁佩一见刘氏可怖死状,也是魂都没了,当时就下令让人安葬了刘氏。又一思量,得偷偷摸摸,不能大张旗鼓。也没送个信儿给安国公,就让人临时准备了一副棺材,将刘氏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被她交代去办这事儿的也不是外人,正是丁佩心腹丁李,丁李一琢磨,夫人给了二十两银子,买地安葬不得花钱吗?索性让人抬去乱葬岗,自己留了十五两银子,给了那些抬人的五两去分。
谁知半路遇上刘氏娘家人,冲上来就打,他们还没说句话,棺材就被大堆刘氏家人抢走了。别看刘氏身份不怎么高,家里人却不少,各个蛮不讲理。
刘氏嫂子被安国公带进待客厅的时候,看见不情不愿出来迎客的丁佩,勾唇一笑,挑衅的目光直射丁佩。
差点没把丁佩给气出好歹来。
丁佩道:“国公爷,您回来了。”
安国公淡淡瞥她一眼,“刘氏,是怎么回事?”
丁佩哭天喊地的冤枉,“老爷,您也知道,我虽是正室,但是刘姐姐进门比我早。又在原现夫人跟前伺候过,我平时也称她一声姐姐,今早请刘姐姐前来用早膳,谁知道丫鬟一进门,就发现刘姐姐已经……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