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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大殿上,慕璟御正在早朝,而慕淮行恰巧正在发表前几日水灾的提案,慕淮行的话还没有说完,大殿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听见那动静,众人下意识的就朝外面看了去,而当看清那个不顾太监阻拦走进来的人时,众人都是一愣。
“皇后,可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儿?”皇后在位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做过如此鲁莽的事情,所以慕璟御很是清楚,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才会这样着急的闯进来。
皇后抬头朝慕璟御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在众人全都噤声的时候,她的目光朝慕淮行看了过去,声音淡淡的道:“阿行,去给千寻送送行吧!”
在众人听来,皇后这话说的很是莫名其妙,他们倒是知晓,如今的太子妃便是宁千寻,所以皇后口中所说的“千寻”定然就是宁千寻了。可皇后为什么说要送行呢?太子妃总不能离开皇宫吧?
众人开始小声的议论了起来,而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慕璟御,在听见皇后这话的时候,他大步的走下了龙椅,朝皇后这边走了过来,伸手将摇摇欲坠的皇后给扶住了,等到他近身的时候,这才看清了皇后眼中的红色。
“皇上。”皇后眼圈红红的,喊了慕璟御一声。
慕璟御没有其他的话,这种时候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他只能紧紧的抱住了皇后。
现场的场景一度让人疑惑。
慕淮行整个人跟呆住了一般,宁千寻是不会离开的,如果是她偷偷离开,暗卫不会不跟他报告,况且,母后也没有办法说送行。可偏偏刚刚母后所言,是给千寻送行。如果不是千寻离开宫中,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那就是,她离开的并不是宫中,而是人世。
在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慕淮行的身子止不住的一晃。
“皇后娘娘,千寻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宁丞相眉头一皱,心中却在嫌恶,这个女儿这种时候可是又闹出了什么事情。
对于宁丞相的话,皇后并没有理会,而是从慕璟御的怀里抬头,看向了慕淮行。
“阿行,你该动脚了。”一时之间,皇后心中的情绪万般复杂,尤其是在看见阿行那怔愣的反应时。
阿行对千寻不是没有情意的,甚至,那情意可能会超乎他自己的想象。
可不管如何,那孩子走了,便是走了。
她也想尽快的去东宫看一下情况,所以拉着慕璟御的手,就朝殿外走了去。
下一秒,原本还落在后面的慕淮行就跟发疯了一样的,从他们夫妻俩的身边跑了过去。
他的步子无比的急促,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只为朝着东宫的方向。
可他们心中都明白,不管他跑的多快,晚了,就是晚了。
慕淮行发疯一般的跑回了东宫,此时,千寻的殿前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下人,看见那群人在叽叽喳喳的,慕淮行的情绪完全找到了发泄口,一脚就踹开了几人,声音无比阴鸷的吼道:“滚,都给我滚,来人啊,把这些人全都抓起来!”他喊出了暗卫,直到让暗卫将那些宫人都给抓了起来,他这才觉得清静。
而内殿,这个自己大约有一个月都没有踏足的地方,仍旧是那般的朴素淡雅,而内殿之中,嬷嬷的怀里正抱着丁香,丁香的身子几乎是瘫软了,在看见慕淮行进来的时候,丁香的身子一个劲儿的朝嬷嬷的怀里缩着,似乎是见到了多么可怕的人一样。
看着丁香这样的反应,嬷嬷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看来,平常的时候,太子殿下应该没少给太子妃主仆俩眼色看,要不然,丁香怎么会这么害怕太子呢?
别人对慕淮行行礼,慕淮行都看不到了,他的眼里只有躺在床上的女人。
丁香已经帮千寻擦干净了嘴角,也换上了一身她最喜欢的白色衣衫。她一身白衣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好似熟睡的仙子一般。
慕淮行在床边停下了脚步,他的身子直接跪在了那里,双手紧紧的握住了宁千寻的手,看着她安静如画的眉眼,他亲了亲她的手掌,那上面的温度,让他心中一冷。
“寻儿,睁开眼看看我。”他喉咙里好似被棉花给塞住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除了哽咽,他再也说不出一句的话。
他从小到大,从未尝过痛彻心扉的滋味,可今天,慕淮行觉得,在看见她安静的躺在这里的时候,他觉得,整个天都塌了。
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远远要比自己想象的重许多,他强迫自己压制住心中的念头不来看她,冷落她,结果,最后伤心的还是他自己。
因为,她没有给他任何再见的机会了,从今天起,不,从一个月前,他决定冷落她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永别了。
第七百一十章 人还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知道珍惜?
宁千寻的去世在宫中引起了一片哗然,而最最受不住的还是慕淮行。
那悲伤铺天盖地的袭击了过来,他根本承受不住,可千寻是他的妻,便是该他负责。当明白千寻再也回不来以后,他整个人的神情就变得很紧绷,脸上更是阴沉的很,一丝表情都没有。
千寻的过世就像是一记猛捶打在了他的心口,在他的心上敲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那些口子混合着世间最剧烈的疼痛,在流着血。
也直到此刻,慕淮行才明白,自己一直在逃避的是什么,而过往自己认为的,对图雅的执念,在千寻的面前,还是成了一个笑话。
心中的那个人已经在不经意间变成了那个淡然无争的女子,她跟图雅不一样,她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就是属于他的,但凡他曾经好好的守护她一点,那么两人的结局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娘娘,小姐说,如若有一天她走了,就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丁香忍着那巨大的悲伤,从首饰盒子里将信封给拿了出来,她刚要将信封交到皇后的手上,那信却被慕淮行半路给打劫了去。
“阿行!”皇后皱眉看着慕淮行。
可此时的慕淮行听不进任何的话,他只听见,那是千寻留下来的。
拿过信封,最先入眼的,就是她娟秀的字迹,他迫不及待的打开,结果在看完那封信以后,他整个人的模样比之前更加阴沉了。
他紧紧的握着那封信,那封没有一个字眼与他相关的信,目光赤红的瞪着丁香,近乎咬牙切齿的问道:”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样一天?“
“小姐出生的时候,身子就虚弱,夫人也因难产而去世,小姐的病根也落下了,可是没有人能治得了,因为根本就发现不了她的病症在哪里,老夫人找了好多大夫,检查过后都说小姐健康的很,可其实小姐的身子很虚弱,直到后来……一个江湖术士开口,说小姐的命数就是这般……只能尽量的避免生气,好好的保养身子。可当知道小姐要进宫以后,老夫人心里也受不住了。“丁香语气缓缓的说着,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慕淮行一眼。
“老夫人说,这就是命数,当初并没有将小姐的名字提交上去,可结果最后当了太子妃的人是小姐,这就注定小姐要去宫中,而一旦到了宫中,各种事情都会发生,会被冷落,会被宫人欺负,会被雨中罚跪,直到丢了命。呵呵。“丁香对于慕淮行,是满满的怨恨,所以,在说话的时候,明里暗里都是针对慕淮行的。
对于此时的慕淮行来说,这无疑是一把把利剑插在了他的心口。
是啊,都是他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他造成的,他误会她,伤害她,终于,也害死了她。
这世间没有任何的奇药,能让他爱的女人起死回生了。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阿行,把信给母后。”皇后想要将信给拿过来,可慕淮行一听她这话,下意识的就要将信给藏起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一双手从后面将阿行手中的信给抢了过来。然后顺势交到了皇后的手中。
皇后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信上写了什么,就听见慕淮行,声音阴鸷的道:“母后,我是不会允许的,她是我的妻子,她的身后事如何,该由我来决定。”
站在一旁的丁香,听见慕淮行的这话,完全无视了身份的高低,声音淡漠的道:“太子殿下,小姐生前您从未当她是妻子,小姐走了以后,您还是跟以前一样吧,免得让小姐不安心。”
丁香的一句话就让慕淮行几度说不出话来,他整个人颓败的站在那里,像是被人抽去了筋骨一样。
“千寻说,想要将骨灰洒在花田里。至于丁香,丁香想要去哪里,本宫可以做主,随了你主子的愿。”皇后看了眼那娟秀的字迹,看到了千寻最后的祈求,她这才将目光看向丁香。
丁香有礼的朝着两人跪了下去,声音很是坚定的道:“丁香也想去花田,守着小姐。”
“千寻是想让你找个好人家,你若是这般执意,她同样会不安心。”皇后心里很是觉得唏嘘,对于突厥使臣之女——雅兰,她一直没有什么好印象,反而是最喜欢千寻的脾性,可没想到,人走的这么突然,一想到这一点,她心里也很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