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与皇后聊得甚是投缘,期间梦蝶提起了齐妃,才知因为冷宫尚在修葺中,齐妃暂时搬回了旧宫里住。宫人们说,齐妃近来精神还不错,晚上睡得也沉。虽然有时候还会说胡话,但她却还记得是一位小宫女将她从大火里救出,还跟宫人问起过梦蝶呢。
于是梦蝶便趁机提出要去看望齐妃,皇后本是不放心的,可她拗不过冷梦蝶,只好应允。梦蝶临走前,皇后还想多派几位宫人跟着前去,被梦蝶拒绝了,拉着双双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说起齐妃疯癫的原因,倒也是件怪事。她与沈贵妃是一同入宫,一同封妃。原本皇上也时常去她那儿,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齐妃就跟变了个人似得,嗜睡的很,太医也诊不出什么毛病。后来,齐妃睡醒了就开始说胡话,渐渐的就疯了,时不时还有伤人之举。
齐妃宫里宫人稀少,也没人愿意伺候一位疯妃,都懒散的在石阶上坐着闲聊。一见长公主来了,忙不迭的站了起来行礼。听见梦蝶要去看齐妃,宫人还稍加了阻拦。梦蝶兀自走到紧闭的殿门前,伸手推开。
屋内长期没有阳光,泛着一股阴冷。光线忽然照在齐妃身上,让她下意识的躲避。待她适应了亮光,梦蝶才迈步进殿,轻声唤:“齐妃娘娘。”
披头散发的齐妃循声望去,盯着梦蝶看了半晌,忽然就冲她扑了过去,吓得双双急忙护在了梦蝶身前。齐妃到了梦蝶跟前,才咧着嘴笑喊:“仙女妹妹。”
梦蝶拉着齐妃的手,“你还认得我?”
齐妃笑得憨厚,不住点头,“仙女妹妹陪本宫一同玩过火蝴蝶,本宫记得。”
双双让人拿来一些小点心,梦蝶一面哄她玩,一面问起失火那夜的事情。齐妃回答得风马牛不相及,直到她提起了一只小黑猫,双双便问齐妃:“娘娘宫里哪里有小黑猫呀?”
齐妃吃着糕点,笑嘻嘻的答:“小黑猫晚上才会来找我玩。它很乖,从不乱叫,嘻嘻,所以宫人们都没有发现它。”
双双又问:“你住在冷宫前就见过那只小黑猫么?”
然而齐妃却不知所云的乱答了一通,冷梦蝶估计今日是问不出什么其他了,便与双双先行离开,并允诺明日再来见齐妃。
双双将昨夜她遇见黑猫一事告知梦蝶,梦蝶点点头,“怕是与那猫拖不了干系。其实我一入齐妃宫里,便觉得不妥,有似有若无的一股瘴气。分不清是妖物所致,还是宫中原本就有的怨气。不过方才我已经交代了宫人,让他们多带齐妃去晒太阳,情况或许会好一些。”
“你的意思是,齐妃疯魔乃是中邪?”
梦蝶不确定的摇头,“我方才在齐妃宫中探了探,并没有发现邪物的踪迹。或许那邪物已经离开,只是残留的瘴气未散,齐妃才会一直受它影响。但没关系,她宫里的那点瘴气,我自身所带的仙气便能渐渐将之驱逐,我只要时常去陪陪齐妃娘娘,她很快就能好起来。”
双双面露担忧:“用你的身子去净化?不会伤了你的身子么?”
“不会的,那不过是残留的一点儿瘴气,伤不到我。”梦蝶笑了笑,“我现下奇怪的是,宫中女子甚多,为何那妖物就只针对齐妃,让齐妃疯魔。齐妃并不是什么阴寒体质,不是妖物的最佳目标。”
双双想了想,凑近梦蝶小声道:“或许与沈贵妃有关?她们一同入宫,又一同争宠,或许是沈贵妃使了什么手段?”
冷梦蝶耸耸肩,“谁知道呢。现下先把齐妃治好,一切便有了答案。过几日借着家宴的机会,我也能将后宫诸位试探一番。”
如果凶手真是沈贵妃,那双双可得把握好这次机会,一举让沈贵妃领盒饭走人。其实这几日与皇后接触多了,韩双双愈发觉得帝后之间并非毫无情谊。虽说皇后面上对皇上冷冷淡淡的,可她心里还是将皇上摆在了第一位。
至少皇后一开始帮梦蝶,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知道皇上敬重静妃,她也是站在皇上的角度,去劝梦蝶留在宫中。否则,她一个不问世事的皇后,完全可以不理会一个尚未公开身份的长公主,何必因长公主与沈贵妃过不去。
双双越想越觉得帝后之间感情深重,愈发不明白他们如今形同陌路的原因。谁知,等到快用晚膳的时候,皇上又来静芳宫蹭晚饭了。
皇上心情十分不错,一进门就与梦蝶眉飞色舞的汇报:“梦蝶,你可知道,是谁要给你筹办家宴?”
梦蝶见皇上心情顺畅的模样,便笑问皇上:“是谁呀?”
“是皇后。”
梦蝶和双双都十分配合都露出一副惊喜的模样,果然,皇上又忍不住跟梦蝶补充道:“要知道,皇后已经许久没有管过宫里的这些琐事,此番她竟主动说要替你办家宴,想必心里是十分看重你呢。”
梦蝶点头,又与皇上玩笑道:“皇兄此话,怎么好像是在埋怨皇后嫂嫂平日不理后宫事务似得,不行,明日我要去和嫂嫂说。”
皇上闻言,忙拉着梦蝶的手臂解释道:“别,皇兄不是那个意思。”
“皇兄找皇后嫂嫂解释去,我才不听你的呢。”
皇上假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梦蝶,先吃饭吧,朕瞧着今天的糖醋鱼很不错。”
梦蝶抿唇一笑,便不多说,拿起筷子陪皇上随意吃了些东西。静芳宫因为皇上驾临又忙碌了一晚上,送走皇上后,韩双双腿都站酸了,简单的洗漱一番,就准备休息了。
因着昨夜的那只黑猫,梦蝶还特地提醒双双要将冷冰傲给的玉佩贴身带着,睡觉也不能离。可这么一来,双双便有些怕黑了。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熄灭烛台的时候,窗台传来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双双疑惑着去开窗,就见一只雪白的小鸽子灵巧的飞落在窗台,冲她咕咕叫了几声。
双双大喜,仔细的将鸽子捧在手心里,她笑问:“你是苏晋江派来的小家伙么?”
鸽子又咕了一声。双双戳了戳它的硬羽,笑道:“那么以后,我们就是秘密伙伴咯。”
鸽子冲双双伸出一只翅膀抖了抖,像是跟双双打了招呼。而后它便扑棱棱的飞到了窗外的一棵树上,咕咕叫了几声。双双知道它是在屋外守着她,便将烛台熄灭了,安心的入睡。
☆、家宴
连日来,冷梦蝶都去齐妃宫中小坐,陪齐妃说会儿话。果然,齐妃宫中瘴气渐消,齐妃的气色也越来越好,神志渐渐恢复了清明。
宫人都说,是长公主冷梦蝶治好了齐妃的病。原本梦蝶对齐妃就有救命之恩,再加上这一桩,不光齐妃,整个齐家都将长公主视为恩人。齐家在朝堂上多次帮梦蝶说好话,诸位臣子也跟风上书,说长公主重回皇宫,乃是福佑大宁。是以家宴还未办,梦蝶就先成宫里的红人了。
原本皇上昭告天下的文书便将当年静妃暴毙一事解释为悄悄出宫替先帝祈福,于是长公主也一直跟着静妃在寺庙中祈福。待长公主及笄后,便将她重新迎回皇宫。
原本大家暗地里对冷梦蝶的身份还颇有微词,对当年静妃暴毙一事议论纷纷。可如今梦蝶不光解了冷宫之火,还治了齐妃的疯病。在皇后和齐家两大力量支撑下,冷梦蝶在宫里终于算是站稳了脚跟。
连带双双都跟着沾光,走到哪儿都有宫人殷勤的朝她行礼,喊她一句双双姑姑。双双初时还不习惯,屡次解释,让大家不要太客气。可次数多了,双双也解释不过来了,只好微笑的应了。
静芳宫的拜帖也越来越多,家宴还没办呢,各宫妃子也动不动就来给梦蝶请安,溢美之词铺天盖地,听得梦蝶头都大了。所幸皇上不好女色,除了沈贵妃和齐妃,剩下的大多都是并不受宠的嫔妃,十天半个月都见不上皇上一面,是以都想着借着长公主的关系,得到皇上一星半点的注意。
冷梦蝶撑着脑袋,一边喝汤一边和皇上控诉,“皇兄,今天又有几个你的妃嫔拐着弯找我诉苦呢,说是日日思君不见君,肠子都想断了,也没盼得见你一面呢。要不我把她们都叫一块凑一桌吧,搞一个嗑瓜子诉苦大会什么的。”
皇上笑睨了她一眼,“就你鬼主意多。她们若是三番五次的来烦你,那你大可将她们拒之门外,不见就是。次数多了,她们自然也就知趣,不来烦你了。”
“反正我对宫里也还不熟悉,与她们说说话也倒还行。”梦蝶无所谓的笑了笑,“皇兄若真是心疼我,不如就偶尔去看看她们,总归在这深宫中,她们也就只能盼着你。”
皇上似乎苦笑了一下,可还是与她打趣道:“怎么,嫌朕天天来你宫里蹭饭,嫌朕烦人了?”
梦蝶毫不给皇上留面子的道:“是呀,你以前都是与沈贵妃一同用晚膳的,你都连着好几日在我这蹭饭,岂不是冷落了她。”
“朕午膳是与沈贵妃一同的,无妨。何况后日便是家宴了,皇后将后宫诸位都聚在了一块,你还怕她们见不着朕么。”皇上说着,还给梦蝶碗里夹了块肉,“你个鬼丫头,可快吃饭吧,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梦蝶挑眉一笑,给皇上碗里添了些汤,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