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妃的贴身侍女怒了,训斥道:“多少人巴望着要来服侍贵妃娘娘,你们竟还不乐意?若不是我家娘娘见你们可怜,怎会在你们身上费心费力!”
沈贵妃冷冷的勾起唇角,对贴身侍女装模作样的道:“巧儿,这你就不懂了,本宫宫里虽然好,但也比不得皇上身边啊。拿命博来的面圣机会,她们怎会轻易放掉。”
巧儿轻蔑的看了一眼冷梦蝶,“生得一副狐媚样,哪里比得过贵妃娘娘的端庄大气。”
这话让双双和梦蝶都不大高兴,冷梦蝶不悦道:“我何时说过要与贵妃比?”
“呵,当着本宫的面,还敢如此放肆?真以为自己能凭借着好看的脸蛋儿爬到皇上怀里去!”
冷梦蝶怒了,“你在说什么!”
韩双双一看形势不对,立马拉着冷梦蝶,而后对沈贵妃道:“娘娘息怒,奴婢还有事要忙,若无其他吩咐,奴婢先行告退。”
“站住!没有本宫的命令,你竟敢离开?”沈贵妃恼羞成怒,站起身来怒指韩双双,而两名太监也十分迅速的拦在了门前。
沈贵妃的傲慢激怒了冷梦蝶,她侧身盯着沈贵妃,不屑的道:“腿长在我们身上,我们想走,你能拦住?”
冷梦蝶身上不经意间流露的公主威仪,让沈贵妃晃了晃神。她更加笃定冷梦蝶不是简简单单的小宫女,她怒极反笑,指着冷梦蝶道:“好,好,好!来人,将她们带下去,每人重打三十大板!本宫倒要看看,她们还能不能走出去!”
照这个架势,她们不得打起来啊。韩双双一急,张手拦住上前的几名太监,对贵妃道:“贵妃恕罪!奴婢……奴婢受了皇上的召见,现下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谁知这更加踩到了贵妃的痛脚,沈贵妃朝两名太监使了个眼神:“拖出去,打!”
却没想到此刻真有一名太监跑来传话,“贵妃娘娘,凤焱公子求见。说是奉了皇上之命,来带两名宫女前去觐见。”
沈贵妃愣了愣,对门口的太监们做了个手势,众人立马回归原位,没人纠缠梦蝶和双双。贵妃坐回凳子上,没好气的道:“带进来。”
凤焱进来后,恭敬的朝贵妃行了礼,简要说明来意:“皇上召见两名宫女询问昨日冷宫失火之事,听闻她们被贵妃娘娘召见,遂前来通报贵妃一声。惊扰贵妃,请贵妃恕罪。”
沈贵妃在凤焱来了以后就变了张脸,笑得很是温柔,她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双双梦蝶,柔声道:“凤公子说哪里话。本宫原是见她二人昨夜火场受惊,本想叫来安抚一番,殊不知皇上也要召见她二人,既如此,你二人速跟凤公子前去面圣。皇上国事繁忙,莫让皇上久等了。”
若不是见过她方才蛮狠无礼的模样,双双差点就信了她这副温柔大方的样子。凤焱没有多说什么,谢过贵妃,就把双双和梦蝶带走了。
一出贵妃宫门,冷梦蝶就忍不住做了一个嫌弃的表情,凑到双双耳边道:“她真讨厌。”
双双连连点头,但比起吐槽沈贵妃,此时她更想知道凤焱怎么会如此及时赶来,她拍了拍凤焱的后背,问:“喂,皇上真的要见我们?”
凤焱停下脚步,回头疑惑的答:“当然是真的了。今早我去宫里找你们,发现你们不在,问了人才知道你们来了贵妃宫里。”见她二人神色厌厌,凤焱猜测道,“怎么了,难道你们又闯什么祸了?”
双双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什么闯祸啊,我们明明就是来受气的!凤焱你要是晚来一步,我们就要屁股开花了。”
冷梦蝶也忍不住扁嘴道:“就是,那个什么沈贵妃,说话太讨厌了。”
见梦蝶都跟着双双控诉,凤焱觉得她二人确实是受了气。见她两都平安无事,他安慰道:“她当你们是普通宫女,说话或许重一些。此事先翻篇吧,皇上找你们有要事相谈。”
冷梦蝶问:“不是冷宫失火一事么?”
凤焱摇头,她二人立马反应过来,那就是关乎梦蝶身世一事。梦蝶和双双对视一眼,心情都变沉重了。
三人刚踏入殿内,身后的殿门就被关上了。而殿中,正跪着一位妇人,双双仔细一瞧,正是曾经冒认梦蝶恩人的大娘。
凤焱朝皇上拱手道:“皇上,她们来了。”然后就默默退到一旁去了。
冷梦蝶原先见过皇上,现下还比较淡定。而双双站在大殿中央,被严肃的气氛弄得有些腿软,她斟酌片刻,才行礼道:“民女见过皇上。”
皇上笑得和善,他免了双双的礼,道:“先前,是你一直在梦蝶身边照顾吧?”
双双应是,皇上满意的点点头,而后朝梦蝶招招手,道:“梦蝶,你过来,坐在朕的旁边。”
皇上左下方还摆着一张凳子,梦蝶看了双双一眼,才缓步走到了皇上身边坐下。就在她们都不知皇上想要干什么的时候,皇上终于开口了,冷漠的嗓音在大殿中缓缓响起。
“犯妇李氏,将你方才所言,从头到尾再仔仔细细说一次。”
☆、公主公主
冷梦蝶的身世,牵扯着一段先帝往事。
先帝时期,曾有一位性格温婉的妃子,她无意争宠,只一心向佛,只是凭借家族地位勉强有个位份。机缘巧合下,她的这份淡泊入了先帝的眼,彼时国事繁杂,她的不浮不躁恰好打动了先帝,于是历来不受宠的她一跃为妃,封为静妃。
不久后,静妃有孕,震惊后宫。她突然受宠,又怀了龙嗣,后宫妃嫔对她的算计接踵而来。静妃招架无力,倍感疲惫。
后来,她不慎饮了被下毒的安胎药,孩子虽然保住了,可她却从此变得疑神疑鬼。时日一久,先帝疲于应对,渐渐疏远静妃。
静妃有孕的第五个月,长期的压力与恐慌让她精神彻底崩溃,静妃彻底的疯了。
当时恰逢北方闹旱,有心之人传言,静妃肚子里的乃是邪物,不利国运,才会天降灾祸。先帝原是当作无稽之谈,可传的人多了,再看疯癫的静妃,他对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多少有了隔阂。
而真正让静妃彻底失宠的是她刺伤先帝一事。她误会皇上要害她的孩子,极度恐慌下拔了发簪将先帝刺伤。此事一出,前朝后宫一片讨伐之声,更有甚者,竟要皇上处死静妃。
先帝不作回应,众人摸不准他的心思。然而没过几日,静妃就暴毙身亡了。先帝得知此事,痛心不已,怔忪片刻,才命人将其厚葬。
静妃一事,不得再提。
可当时年幼的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却不信静妃已逝。他年幼贪玩,放风筝的时候误入静妃宫中,那时的静妃还不受宠,住处偏僻破旧,他不小心摔了跟头,还是静妃出来将他哄好的。小太子自幼受到皇后的严厉教导,而静妃住处宫人少,太子受到的束缚少,所以他常常偷偷的去静妃住处玩耍。
他拉着先帝的衣袖哭着问:“静妃娘娘去哪儿了,她不是要给我生个弟弟,陪我放风筝的么?”
先帝红着眼摇了摇头,抚摸着太子的头顶,长叹一声,哽咽着跟他重复了一次静妃的死讯。太子看着一夜苍老的父王,默默的扑到了他怀中,再也不提父王的伤心事。
他一直以为静妃死了,静妃肚子里的孩子也死了。可几个月后,他却发现静妃的贴身侍女若云被放出宫,回归自由身。若云本是个不起眼的宫女,没人会注意到她的去留。可偏偏太子与静妃交好,他认得若云。
他怀疑静妃没有死,可他还小,无力查探此事。直至先帝病逝,他也再也没有得到过关于静妃的消息。
就在他快放弃时,冷梦蝶出现了。她与静妃长得极为相似,而当年的若云,也就是李大娘,也主动去见冷梦蝶。这一切太过巧合,皇上才派凤焱暗中调查当年旧事。
凤焱在宁安城周边寻了一圈,终于找到当年给李若云符咒的江湖术士。术士之所以对李若云还有印象,是因为她眼中入骨的恨意。她要了好几个驱邪符咒,誓要让邪物永世不得超生。
术士随口问她符咒要用于何处,却听李若云咬牙切齿的道:“她就不该来到这世上!”
那江湖术士就是卖符为生,心觉对方遇见的不是什么好事,不再深问,给她几个符咒将她打发走了。
原来,当年静妃的暴毙身亡是个幌子,她假死后,被若云带出了宫。先帝本想给她们安排一个落脚之处,可安排越多,破绽也就越多。为了瞒住所有人,先帝只好忍痛彻底不管静妃。出宫后,若云带着静妃在一处偏僻的农舍住下。
经此变故,静妃的身子每况愈下,加上先前中毒,她不宜诞下腹中骨肉。可哪怕静妃已经神志不清,她也拼命护着腹中胎儿。她只认识若云,也只信若云,可就连若云,也说不得她腹中胎儿的半点不好。
产期将至,静妃的精神状况反倒好了些,她最喜欢坐在屋门口,笑眯眯的抚摸着腹中骨肉。可若云却悄悄的去买了符咒,下了决心要除掉那个孩子。
可临盆那日,静妃无比的清醒。
她拉着若云的手,哑着声音哀求道:“若云,我与你从小一同长大,我只求你一件事,请一定,一定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不要……让那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