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沈缘福强撑着自己别睡,眼皮已经在一下下往下耷拉了,陆景之依然没有来。
大概今日里不会来了吧。
前几日他来了吗?
会不会前几日他来过了自己不在家,扑了几次空,因此今日便干脆不来了?
或者这几日,他压根就没有来过,今日依然不想见自己?
沈缘福心里更倾向于第二种。凭着陆景之的性格,就算自己不在家,他定是要找到自己究竟去哪里了,哪会轻易就放弃了?
心情失落,可抵不住今日马车里奔波的疲劳,沈缘福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醒过来时意识还没有回笼,便觉得身上不太对劲。
唔,衣裳被解开了,可是没有被脱下,松松垮垮地连一边儿肩膀都露了出来,肚兜也还在。
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沈缘福一下子清醒过来,然后转头望旁边看去。
空的。
也是,若是陆景之那个色胚,自己的衣裳肯定早被脱下了,哪能还穿在身上。
不过自己睡觉再不安分也不至于将衣服解成这样吧?难道自己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梦?可是明明没有印象啊。
沈缘福的脸一下子通红起来,可随即又联想到上次的梦,那条吐着蛇信子的大粗蛇,一下子脸色便又被吓白了。
太吓人了!
不能再多想下去,沈缘福忙坐起身,准备下床之际却又看到一旁的位置枕头上分明有人睡过的痕迹,中间一处略微凹陷也清晰可辨。
所以,他还是来了?
意识到这个,沈缘福心情便又好了起来。
门外翡翠敲门,时辰到了,今日该祭灶了。
二十三,祭灶王,
二十四,扫尘土,
二十五,磨豆腐,
二十六,去割肉,
二十七,宰公鸡,
二十八,把面发,
二十九,蒸馒头,
三十晚上熬一宿,
大年初一扭一扭。
这些便是普通百姓过年时的场景,沈家家业大,自然不会按上面的来,就说扫尘土,沈府这般大的地界一日哪里打扫得过来,不过要做的事却也差不离。
这几日看着不需要沈缘福亲自动手,可却也忙得沈缘福脚下生风,明明同在一个府里,连看三哥的时间都要靠挤出来。
一到晚上沈缘福虽想好了要等到陆景之,怎么说也要谈一谈,可却没有一日是熬下去的。
陆景之到底什么时辰才睡觉?他一夜才能睡几个时辰?
祭灶、扫房、制衣、蒸糕、书福、请香,等这些事儿一一过去,也到了腊月二十九了。
沈钱日日去见沈母,依然没有被放进门去,明儿便是大年夜,沈缘福便准备亲自去一趟雁回山,看看母亲怎么样了。
出乎沈缘福意料,沈母心情看起来似乎很好,而且怎么看也不像是作假的。
前几日置办年货的人多了,集市也热闹,沈母昨日似乎还去凑了个热闹,让沈缘福惊掉了下巴。
不是在吵架吗?这像是个吵架的样子吗?
沈缘福原本想着都这样了娘亲应该会回家了吧,谁知娘亲竟然说这里住得舒坦,想多住些日子,既然要过年了,那就回去过个年再回来吧。
……
所以,娘亲这还是真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
不过好在娘亲愿意回家过年,那就过完年再说吧。
谁知道这几日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定娘亲回家后就改变主意了呢?
沈缘福还是在雁回山住了一夜再回去的。当夜沈缘福心想着反正陆景之只会去沈府找自己,那自己来了雁回山应该就不会来了吧,便也没有什么期待了。
因此沈缘福洗漱完后便来到了沈母的屋子,然后赖在床上不肯走。沈母没办法,嘲笑了一番哪家这么大的女儿还巴巴地跑来娘亲床上睡的,最终还是留下了她来。
沈缘福是打着要找娘亲套话的心思来的,沈缘福弄不明白沈母这么大变化是想通了还是没有想通,是原谅爹爹了还是没有原谅爹爹。
上次和娘亲的一番谈话沈缘福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也再没有见过陆景之,虽说从早上的痕迹来看两人算是日日同睡一榻的。
若到最后沈缘福发现自己无法喜欢上另一面的陆景之,那自己和他的那些又算什么?
结果沈母压根没有给沈缘福说话的机会,一到床上沈缘福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问,不过就犹豫了那么会儿,沈母竟然睡着了。
听着娘亲均匀的呼吸声,沈缘福有些惊讶,伸手在娘亲面前比划了两下,又轻轻唤了一声“娘亲”,这才确定娘亲是真的睡着了。
……娘亲多年的失眠治好了?
沈母往常没有心事时都要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些时候才能睡着,也就午睡的时候入睡会好些,若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一夜不睡也是有的,为此沈钱请了好些大夫来,效用却都不大。
难不成是娘亲在装睡?
等了许久,沈缘福这才放弃了根娘亲说话的打算。
算了,反正不管真睡装睡,谈不成话了就是了。明儿一早再找机会吧。
最后的结果便是沈缘福失眠了,等了许久才入睡。等沈缘福醒来时,沈母早不知道起了多久了,自然早上谈话的计划也胎死腹中。
得了沈母回家过年的消息,沈钱高兴地亲自来接,觉得这个女儿果真是个好女儿,不愧自己宝贝了那么多年,果真没有白疼她,比儿子什么的管用多了。
最直接的反应便是沈缘福当晚的压岁钱都比往年翻了几倍。
沈缘福捏着厚厚一沓银票,有些狐疑不安地看了爹爹一眼,总觉得有一种拿人家手软,爹爹没安好心的错觉。
没错,沈缘福现在是个小富婆,偷偷存在外头的银子就够她一辈子饿不死的,再加上买的几处铺子和交给钟凝姑姑一家代为打理的果园,一点儿也不稀罕爹爹给的这些银子。
别的不说,就说铺子和果园的地皮,光今年涨得那个差价就够沈缘福逍遥好几年了。
可是一想握在自己手头的银子……好吧,自己其实也穷得很,手里面的银子都拿了出去,只能在账面上看一看。
银子不嫌多,拿到就是白白赚到了。
虽说今年有了沈丽三口一起过年,却依然冷冷清清的。毕竟沈家三哥儿子一个也不在,三哥的伤依然瞒着沈母,只说是要出远门谈一笔大生意。沈母好些日子不理事,倒是没有发现府里藏了个儿子。
对此沈母还颇有微词,银子是赚不完的,万一三儿子也同大儿子一样定在了外头可如何是好?
吃完年夜饭,一家人围在一起说了会儿话。这么一桌子人却没什么话好说的,反而尴尬起来,不过坐了小半个时辰,沈母便称乏了要回屋,众人便散了。
今夜该是要守岁的,却没人提起,沈缘福便早早回房歇着了。
今年沈缘福做主,不止年底赏钱比往年多了一倍,留在沈府当差的也比往年少留了很多人。沈府最近气氛低沉,沈缘福做这些也是想让下人们高兴高兴,给沈府添些喜气。
毕竟没有比发赏钱更让人高兴的事儿了。
沈缘福身边最亲近的翡翠、雁儿和雀儿,俱都被沈缘福给赶了回去,其他的暂时顶上的今夜也被沈缘福给赶得远远的。
自然不止是心疼她们忙碌了一年,让她们回家好好和家人团聚,更重要的是今夜守岁,沈缘福就不信今夜还等不到陆景之。
然而真的一个人坐在床上时沈缘福反而忐忑起来。他还有一个祖父呢,就他们爷孙俩相依为命,今夜陆景之自然是要陪他祖父的。
一连那么多日都没有见到陆景之,心里怀着自己对陆景之的感情的疑虑,加上上次陆景之又是黑着脸不欢而散走的,今日不能见面要让沈缘福说不失落那是假的。
沈缘福盘腿坐在床榻上,一头青丝只用一根白玉簪簪起,脸上未施粉黛,可含娇带媚的眼神一下子便让那张脸艳丽起来,丝毫不觉得寡淡。
身上的寝衣看着布料朴素,胜在勾勒出了腰身,杨柳纤腰盈盈一束,虽领口做的高显得有些保守,更显得胸前高耸诱人。
这是沈缘福特意为陆景之准备的,还颇花了一番心思。既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特意准备过的,否则他的尾巴要翘到天上去,又不能过于朴素无华,怎么说已是除夕呢。
这是和陆景之过的第一个除夕,沈缘福想着陆景之每日晚上来,今夜正好可以和陆景之一起守岁,偏偏忘记了他还有个祖父的事。
早早便回了屋子,离沈缘福平日里睡觉的时候还有好些时辰呢,沈缘福便想着自己要如何打发时间才好?
早知道便不把翡翠她们几个全部放回家了,怎么说也要留一个,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娘亲那里爹爹好不容易进了门,自己自然是不方便打扰的,三哥那里……
沈缘福觉得自己还是去找三哥玩会儿好了,今日吃年夜饭前去看过他一次,之后为了早些等陆景之倒是把三哥忘到了脑后。
一个人的除夕夜定是孤单极了,没想到自己也是个见色忘义的人呢。
想好了沈缘福便翻身下床,也懒得穿鞋,反正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毡子,沈缘福便赤脚走到大柜前拿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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