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日,苏簌簌被赵景承下令,不得出永乐宫宫门一步。除了从小伺候她长发的宫女青碧,其他人都换成了她连脸都认不清楚的陌生宫人。就算苏簌簌想打听点消息,但只要她一靠近,那些人就像见到洪水猛兽一样,匆匆行了个礼便跑走了。
若是苏簌簌敢唤住其多问一句,那些人就会下跪求饶,抖如康筛,反复几次,她也就识趣的把自己当做聋子瞎子,不意图再从这些人身上能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
至于平常有事没事都会在眼前晃悠过的宫人,就算是每次来得人都不一样,苏簌簌知道这些人全都是来监视她的,对此她只当做看不见。
到了第四日早上,苏簌簌用过早膳后,便领着青碧绕着宫墙沿边的四角散步,一步一步的数着步数。这是她新想出来的打发时间的法子,如果不做点什么,在这里继续关下去,她担心自己精神上首先会受不了。
一连几日,她都是如此。
就在今天,刚刚出来院子里,主仆两人就听见永乐宫外面传来了喧嚣声,似乎是皇后的声音。
和同样疑惑的青碧对视一眼,意识到某种可能性,苏簌簌急忙提起裙摆就往外跑去。
☆、第28章 针锋相对
就在今天, 刚刚出来院子里, 主仆两人就听见永乐宫外面传来了喧嚣声, 似乎是皇后的声音。
和同样疑惑的青碧对视一眼, 意识到某种可能性, 苏簌簌急忙提起裙摆就往外跑去。
到了永乐宫门口, 外面的果然是皇后。
几日未见, 皇后仿佛老了几岁一样,整个人如同失去光照的青草一样, 神情憔悴而悲切。
就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她的寝宫里突然闯进了人, 一看竟然赵景承无声无息带人潜了进来。
赵景承要让她主动请到祠堂祈福, 并想全权把握住皇帝的消息, 她原是打定主意不如他的愿。
哪知, 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 竟然用她的欢儿和景瑜要挟她,若是她不答应, 那欢儿的命就难保。赵景承还暗示了, 景瑜还在浚县回来的路上,归来的路途遥远凶险,若是出了意外也不奇怪。
这两个孩子恰恰是皇后的脉门, 如此皇后就不得不就范了。果然如她所料,这一去祠堂再出来,外面已经是改朝换代,赵景承他居然拿着先帝亲笔的遗诏, 就这样就想继位了。
可笑——
皇后心中不齿,她十分怀疑这份遗诏是假造的。
担心女儿安危,所以皇后一出来就赶往了苏簌簌这边,想确认女儿无事。
“让开,本宫今天非见到欢儿不可!”
皇后怒气冲天的对守门侍卫吼,第一次不顾维持自身礼仪,一副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
然而在永乐宫奉令把守宫门的守卫已经被下了死令,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何人进去。那守门的将士左右为难,因此和皇后等人僵持住。
“母后——”
苏簌簌走出宫门,被佩刀的侍卫挥臂拦下。
皇后一听到苏簌簌的声音,循声望去,急切道:“欢儿,母后总算看到你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
苏簌簌摇摇头,皇后松了口气,“那就好,欢儿你等着,母后这就去找赵景承,让他撤了你的禁足令!”
“太后娘娘要找朕?”
一道男声响起,原是赵景承缓步过来,身后跟着长长的仪仗,远远望去当真有几分派头。
男子身上绣着五爪金龙花纹,衣袖镶着金丝线边的黑色蟒袍尤其威严,天之骄子的贵气浑然天成,整个人比起从前锋芒更胜。
的确,他现在已经坐上了皇位,不需要再刻意隐藏自身,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朝廷上下的大臣看到他的手腕,认同他这个新君,发自内心臣服他这个新君。
“赵景承,你居然还敢来见本宫——”
皇后怒不可遏,“先帝尸骨未寒,你哪来的脸称自己为帝?景承,那分遗诏,到底是真是假,是否为先帝笔迹,你可敢让本宫找人鉴别一番!”
皇后咄咄逼问,不惜在宫人奴才跟前和赵景承撕破脸皮,她就是要将事情闹大,看看赵景承如何回应。
“有何不可。”赵景承眉头都没变一下,“太后娘娘若是想鉴别遗诏的真假,景承毫无疑义。只不过,此事事关重大,需得你我两方人都要在场不可——”
“好,那就定个时辰日子,验一验这遗诏的真假!”
听到赵景承同意鉴别遗诏,皇后振奋不少,“赵景承,你若是识趣的,就应该有自知之明,不要等到结果出来再懊悔之前,到时候可什么都晚了——”
皇后的话意有所指,赵景承岿然不动,“多谢太后娘娘告诫,既然太后娘娘如此笃定儿臣对遗诏做了手脚,不如就等鉴别结果出来再说。若景承真的做了那大逆不道之事,证据确凿,景承愿任由太后娘娘处置。”
闻此,皇后冷哼一声,不在这个话题上再纠缠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道:“现在,你可以不再软禁欢儿了吧?我们只不过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对你这个‘新帝’可构不成什么威胁!”
“太后娘娘误会了,朕从来没有向欢儿下过禁足令——”赵景承唇角淡淡的笑意,“是公主的脚崴伤了,朕命她在永乐宫里好好休养,这何来软禁一说?”
说着,赵景承抬了抬手。
之前那些阻挡在皇后和苏簌簌之间的侍卫无声无息退了下去,使永乐宫门前宽敞了不少。
和赵景承的视线对上,被对方直挺挺的盯着的苏簌簌妥协开口道:“母后,景承哥哥说的都是的。女儿前两日确实崴伤了脚,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皇后一双眼睛锐利的很,哪里看不出苏簌簌在撒谎,现在她们母女处于劣势,只能忍耐。不过,她心中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看到赵景承和苏簌簌相处时那种奇异的感觉更胜,来不及细想那些蛛丝马迹,皇后开口下逐客令。
“哀家要和欢儿说些体己话,‘皇帝’,你看…?”
“朕也有些肺腑之言,想告知太后娘娘知晓。太后娘娘,不若朕也一同去永乐宫坐坐?”
赵景承十分不知趣,不肯做出一丝让步,对苏簌簌投来的责备的视线视而不见。
皇后胸中一股恶气出不来,明白现在需得虚与委蛇,便沉着脸应了赵景承的请求,三人一同来到永乐宫的厅堂里面,各自落座,气氛十分僵硬。
作为这里年龄最小的小辈,苏簌簌只得打起了圆场。
赵景承自是十分愿意配合的,不一会儿倒是显得他们两个热络起来,冷着脸的皇后倒像个外人。
有赵景承在,有许多话她们母女都不方便说。
这么一会儿了,赵景承还是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和她们母女俩耗下去了,
不想白白浪费时间坐在这里看赵景承得意的嘴脸,皇后沉不住气了,起身宣告先行离去,再不管赵景承如何,反正再怎么样,赵景承不可能对她的欢儿下手,女子对争位压根谈不上任何威胁。
赵景承十分乐见皇后先走一步,这会儿毕恭毕敬的恭送皇后离去,惹得皇后小小惊讶了一瞬,冷哼一声领着宫女出了厅门。
接着这厅内就只剩下了赵、苏两人,单独面对赵景承,苏簌簌觉得不自在,便找了个肩膀酸痛的借口,把青碧传进来给她捏肩。
赵景承仿佛知悉她的一切想法,对此不予置否。
捏了一会儿,直到苏簌簌不好意思再劳累青碧让人下去,一直淡然独坐在对面赵景承这时开了口:“欢儿,三哥有件事,想和你说道。”
“你说。”苏簌簌抬首。
“待到这一切事解决以后,欢儿,你答应三哥,把和沈长白的婚事退了。”
“什么?”苏簌簌愣了一下,“不行——”
赵景承不悦,“你不答应?”
“这是父皇生前定下的婚事,金口玉言,哪能这么随意就退婚。三哥,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已经处在什么样的位置——”
苏簌簌搬出了先帝,可惜这仍然改变不了赵景承决意让她退婚的决定。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厅门外忽然有急信通传,远去浚县赈灾的大皇子赵景瑜回来了,这会儿正在乾心宫外候着,等待召见。
赵景承只得先去接见大皇子,毕竟这次赈灾的大功人当属赵景瑜无误,而之前支持大皇子一派的人不少,虽然之前被他用杀鸡儆猴的方式压了下去,现在赵景瑜回来了,难免那些人会蠢蠢欲动再度勾结起来,不容小窥。
乾心宫外,赵景瑜修长身形伫立在立台阶不远处。
皇宫内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也从皇后那里证实了赵景承的所作所为。如今大局已被赵景承掌握,为今之计只有隐忍,再伺机找出对方的命点,再伺机反扑。
至于赵景承与皇后承诺对质鉴别的遗诏,赵景瑜完全不报任何希望,既然他这个三弟敢拿出遗诏让人鉴别,其中必然做过了手脚,只会胸有成竹。
不然拿出遗诏打自己的脸,这种事,赵景承可不会做。伫立在原地,丝缕的思绪如头顶天空漂浮的云层被风吹散,赵景瑜的脑海里突然一闪而过一个念头,并极快的抓住了,忽而眉头渐舒,已有一计的他整个人展颜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