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成那老东西对个外人到大方,光是衣服就做了三身,这得要多少布票,他这几年攒得怕一下子都没了…”李夏荷捂着发疼的胸口,好像那布票是她的,呃。。。在李夏荷看来,就是她的。
林志军一开始不在乎林家荣咋了,听到后面终于认真了,就听李夏荷在那问,“志军,你说死老头会不会真的把钱都留给死丫头?”想想林守成的种种举动,还真说不定。
这么一想,她心慌了。
林志军眉眼间飞快地闪过一道戾气,“行了行了。妈,这事有我呢…”
听林志军这么一说,李夏荷安心了,她儿子说有办法那就真的没问题。
林志军本来是想去林守成那谈谈口风,不过刚出门,就碰上他的那些哥们,啥都不想了,直接和他们一块耍去了,至于林守成那,反正人就在那又不会跑,迟点去也没事。
转眼就到了年三十,这是林平安重新回来后的第一个新年,也是她在林家的头一个新年,她用林守成写春联剩下的红字剪了些应景的窗花贴好,而林守成以为林平安是跟周淑兰学的,倒也没怀疑,只是让他小心剪刀,别戳到了手。
这一天,林守成把分来的猪肉全都剁碎了包饺子吃,林平安是第二回 吃饺子,第一回还是周淑兰偷偷给的,当时深怕张金萍发现,她整个塞到嘴里,咬了两口就吞下,连啥味都没吃出来,只记得饺子很冰。
这次吃着热腾腾的饺子,林平安吃了一碗又一碗,没出息地吃撑了,林守成还笑眯眯地问还要不要,这么多年来终于不再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他能不乐吗?
吃完了饺子,爷孙俩又各自说了会话消食,最后林守成给了林平安一个红包就让她赶紧回屋睡觉。
当天夜里,林平安枕着林守成给的红包,脸上带着甜甜的笑,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大年初一,爷孙俩吃过早饭,丁金宝就领着丁金东几个过来拜年,林守成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分给他们,又各给他们抓了一把糖跟瓜子塞到他们兜里,就让林平安跟着丁金宝到村里其他长辈面前拜年,而他坐在家里等着别人来家里拜年,红旗村说起来,差不多每个人都是七拐八弯的亲戚。
一早上下来,林平安笑得嘴都僵了,虽然关于她的流言蜚语还没消停,但大过年的也没人找晦气,遇到热情的塞把瓜子,不欢迎的笑笑拜个早年就出来了,一路下来,差不多逛了整个东坑,两个口袋都装满了糖果瓜子。
跟丁金宝他们约好吃好饭再去拜年,林平安推开院门走了进去,“爷爷,我回来了…”
一连喊了好几遍,既没有看到林守成出来,也没有听到林守成的声音,林平安心里想着他难道出去窜门了,一边推开林守成的房门,本来是随意一瞥的,突然瞳孔一缩,只见林守成满头是血地躺在地上。
林平安被刺目的猩红晃过神来,发了疯似的扑了过去,声音里带着恐惧与不安,“爷爷,爷爷…“
第27章
林平安原本以为自己会惊慌失措,然而她却很快地冷静下来,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快速地伸手探了探林守成的鼻子,还有气,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人一下子跪倒在地,又立马屁滚尿流地踉跄跑出去喊人。
此时的丁家很是热闹,丁满财一家还是拉着刚到家,周淑兰虽然不高兴小儿子昨晚没回家过年,但还是笑呵呵地拉着丁满财说话,正说着呢,就听到林平安慌里慌张的声音,脸色一变,当即领着一家老小跑了过来。
到了林家一看,林守成出气多进气少,一众人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当下周淑兰一边吩咐丁满贵去把张建国找来,转头刚想跟丁满财去大队部借驴车,看林守成的样子,怕是得送医院,而她自己跟赵来娣两个小心地把林守成抬上炕。
张建国很快就被丁满贵拽来了,顾不得整理凌乱的衣服饿,喘着大气仔细检查了一遍,最后说磕破了脑袋要送医院,这个时候,李大队长赶着驴车也来了。
“咋回事?林老哥咋了?”李大队长正在家招待客人呢,就看到丁金财急匆匆地跑来借驴车,说是林守成脑袋出血昏迷不醒,再问他啥都不知道,他吓得赶紧套上驴车赶来。
不用别人说,李海天已经看到被抬着出来的林守成,双眼紧闭,嘴唇发白,生死不明,他心一凉,脑门上开始出汗,这是要出人命了?
来不及多想,李海天忙伸手搭一把,抬着林守成上驴车。
林平安紧跟着爬上了车,大伙一愣,说真的,他们还真把这位给忘记了?只是她现在这是要跟去?其实林平安身为林守成唯一的孙女,她是该一块去医院,可问题是对方是个五六岁的娃,自己都照顾不好,这不是给他们添乱吗?
然而看着脸色跟林守成一样白的林平安,最后还是周淑兰叹了口气,把小小的人儿搂在怀里,“就让平安跟着去,林老哥要是有个啥事,身边也有…”孙女送送一程。
周淑兰的话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除了丁金宝几个正真的小孩外,几个大人都明白她的意思,全都不说话默许了林平安跟车。
驴车不大,丁满贵坐在前头赶车,后来挤着李海天、张建国、周淑兰和林平安,车子刚动,车下的丁金宝却突然跟个猴子似的地跳了上来,这个时候谁也没心思停下来赶他下去,林守成已经耽搁不起。
…
林平安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守成,心里是说不出的恐惧与害怕,她想不明白明明上辈子林守成是七年后出的事,为什么现在他就出事了?为了这,她早就把院子里的石头捡出来扔到边上去,没想到这回林守成却不是在院子出事,而是在他自个屋?难道是因为她,才让这事提前了?林平安一下子就想到了她克人的传言。
林平安正陷入自怨自艾,突然感觉手被人人用力地抓住,她抬头看过去,只见丁金宝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正冲着自己笑。
林平安愣了一下,转而心头一暖,就看到丁金宝脸色□□,“奶,平安流血了…”丁金宝自然也看到林守成流血叫不醒,他看到林平安嘴角溢着血,以为她会变得林守成一样,慌张地喊周淑兰。
车上的四个大人都心事重重的,谁也没说话,丁金宝这一声喊,除了赶车的丁满贵,其他的人都看向林平安,心里一疙瘩,别林守成还不知道咋样?这小的也出事了?
见林平安紧咬着嘴唇,都咬破皮出血了,所有的人俱都松了口气,周淑兰心疼地伸手阻止,“你这孩子,也不知道疼。要是你爷爷看到了,还不得心疼死…“
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就看到林平安脸色更白,周淑兰暗在心里给她最个一巴掌,说啥不好,偏偏提这个字,嘴上却宽慰着林平安,“没事的,你爷爷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听到这话,林平安霍地转过头看着周淑兰,眼神巴巴地,好像在问:真的吗?
其实周淑兰心里也没底,但是面对林平安那张,只要她一摇头就会哭的脸,她实在不忍心说真话,微微地点了点头。
林平安不是不知道周淑兰在哄自己,不明她不是真的小孩,再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林守成怕是凶多吉少,只是这会儿就跟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艰难地挤出一抹笑。
望着林平安比哭还难看的笑,周淑兰不忍心地撇开眼,只是搂着对方的手越发有劲。
…
听到医生说林守成没大碍,看着头上包着纱布的林守成,林平安再也忍不住地哇哇地哭了起来,好像要把这一路的担惊受怕全都通通哭出来,她越哭越大声,别人越劝,眼泪掉得越凶。
周淑兰劝得口干舌燥的说不出话来了,最后还是林平安发泄完情绪,渐渐地止了哭,刚想伸手抹把脸上的泪,却突然想起好像丁金宝的手就没松开过她?
这个念头刚在心头闪过,对面站着的李海天就在问丁满贵,“林老哥是咋睡的?”医生说林守成头上的伤是脑袋磕到石头伤的。
只是林守成瞧着年纪大了,可腿脚都利索,咋都不想会自个摔到?而且谁家摔倒是脑袋往后仰的,要知道这伤是在后脑勺,更想是让人推倒的!
想到这,李海天头皮发麻,不会真的是…他不敢想下去,深怕他管理的村子里真出了个“杀人犯”。
李海天能想到的,周淑兰等人也想到了,林平安更是心里有数,她压着嗓子跟丁满贵说:“满贵叔,麻烦你带我去躺派出所…”她倒是想自个去,只是她这小胳膊小腿的不说找不着的到地方,即便找到了,怕也没人相信她。而她之所以找丁满贵,一来跟丁满贵熟悉,二来是知道李海天怕是不会同意。
果然,丁满贵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海天的眉头皱成山,“胡闹,你去派出所干嘛?你…”
话没说话,就被林平安打断了,她一字一句地说:“报案!我要报案,我爷爷都让人害成这样了,我要找警察找出害我爷爷的人。”
她直觉跟上辈子一样,这一回也是林志军推林守成,而上辈子林志军“杀”死林守成,起先是一点事都没有,除了无缘无故地半夜让人讨着麻袋揍了一顿,但在林守成匆匆下葬的那天,来了一群警察把他带走了,后来她无意间偷听丁金宝在林守成坟前说的话,这才知道是丁金宝报的案,这事她一直藏在心里谁都没说,现在想想,那个揍林志军的或许是丁金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