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没有骗你,我真的采了十株萱明草,我完成了任务,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萱明草,突然就不见了。”他急忙解释,生怕鲁玉先误会。
可是鲁玉先不太相信:“这怎么可能,你不是放在芥子戒里吗?怎么会不见?”
甘牧也说不出原因:“这、徒儿也不知道。”
鲁玉先冷哼道:“我看你是在骗我,你根本没去采萱明草,这么简单的任务,你还想蒙混过关?甘牧,你好的胆子!”
甘牧浑身一抖,脚下一软,一下跪在了鲁玉先眼前:“师父,徒儿没有。”
鲁玉先一甩袖,根本不搭理他。他转头看向苏子禾,也没了好脸色:“你呢?”
苏子禾摆出恭恭敬敬的样子,将芥子戒中的三石草取出,捧在手中,走上高台递给他:“师父,请验收。”他虽然表现的很镇定,可心里的震惊不比甘牧少。因为在他取三石草出来时,他发现他的芥子戒中莫名多出了十株萱明草。
不用说,这些萱明草肯定就是甘牧采得的。
他脑海中不合时宜的闪过血魔女那张脸,又想起她刚才所说的那句话,终于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攥紧手,咬牙忍住气愤。
鲁玉先看他老老实实完成了任务,表情松动了几分:“很好。”
随即,他一双透着失望的眼睛看向了甘牧,脸上隐隐有些怒意。
眼见鲁玉先似乎就要对甘牧发难,苏子禾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单膝跪地,将萱明草取出,用双手捧到鲁玉先面前。
“师父,师兄不是没有完成任务,他只是不小心把采好的萱明草掉了,这是我在回来时在路上捡到的,应该是师兄落下的。”
听他每一句都在维护甘牧,鲁玉先心里安慰了几分。他对苏子禾温和的说道:“你不用为他开脱了……”
刚说了一半,就听甘牧忿忿道:“师父,我没有耍手段,肯定、肯定是师弟,是他偷了我的萱明草!”
鲁玉先蹙了蹙眉,不悦的看了过去。
苏子禾心中深深的震惊了。虽然他没想要甘牧感激他,但也不知道他竟然会这么想他。
见两人都盯着他,甘牧挺了挺胸膛,恨恨的瞪了苏子禾两眼。
鲁玉先见状,大手在椅子扶手上大力拍击了几下,斥责道:“甘牧!你竟毫无同门之情,污蔑同门也没有半分愧疚!”
甘牧讶然:“师父,我没有污蔑他,我……”刚才的事在他脑海里转了一圈,他突然清明了过来。刚刚……他是怎么了?
鲁玉先看他还想狡辩,顿时露出几分厌恶之情:“我已用追踪镜看过,你二人路线完全不同,也未曾见过面,他如何偷得你芥子戒中的萱明草?!”
甘牧发现自己闯了大祸,忙磕头补救:“师父,对不起,方才弟子是猪油蒙了心,都是弟子的错,请师父责罚,但请师父原谅弟子一次,弟子发誓,弟子往后不会再犯。”
他的额头一下比一下更重的磕在地上,不多时,他的额头就一片淤青,周边现出血色。
到底是自己教导了多年的徒弟,见他如此,鲁玉先也心软了,他不忍道:“罢了,你起来吧。”
甘牧却只是停了磕头,依旧跪着:“师父,弟子知错了,望师父原谅。”
鲁玉先叹了口气:“你既然知晓你错了,可知你错在哪?”
“弟子、弟子不该欺骗师父,耍小手段。”现在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采了十株萱明草,只要没有证据能证明,他就只能是没有完成任务。
鲁玉先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还有呢?”
“弟子……”甘牧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继续说,“弟子不该诬陷师弟。”
鲁玉先此刻才满意的点点头:“你已知道自己的错了,为何,不向你的师弟道歉?”
甘牧恍然,转头望向苏子禾,深深弯下腰,伏地道:“师弟,是师兄错了,师兄不该将过错推到你身上。”
苏子禾又能说些什么呢,他只能连忙道:“师兄不必多礼,此事我并没有记在心上。”
甘牧直起身,谢道:“多谢师弟宽宏大量。”
之后,他才再次看向鲁玉先:“师父,弟子愿受罚。”
鲁玉先凝视他沉吟片刻,说道:“为师便罚你到明辨谷思过一个月。”
甘牧低头领罚:“是。”
明辨谷,不过是门派背面山脊旁的一个小山谷,那里较为荒凉,不知为何几百年来从来没有草木在那生长,连妖兽、灵兽也从不靠近,是个难得安全至极的地方,可是当那里只有自己一人时,那种孤寂感就会被放大。这里一直被瑞鹤门作为惩戒弟子的地方,若有人被罚在此思过,那门派在此处设立的大阵就会启动,将被罚的弟子困在此处,无法离开,并且明辨谷内,会变得只有黑夜。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把一个正常人逼疯。
甘牧低着头掩下似要择人而噬的目光,心头的怒火被他强压下去。
苏子禾!
竟然害得他被师父责骂以及惩罚,还设计陷害他,自己却作出一副好人的样子。
苏子禾并不知晓他的心思,但在发现甘牧对他有些疏离的态度后,他明白了几分。
他只能在心里苦笑。
他也不想变成这样,可是那个阴魂不散的血魔女,却总是出来给他捣乱。这一次,他不是有意的。他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可是每当甘牧那痛心的眼神看过来时,他都开不了口了,说不出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他只好咽下嘴里苦涩的滋味,沉默以对。
祝景姻有那么一时的不忍,可很快,她就收拾好了心情,面无表情的闪身离去。
回到家中,抱着苏子安逗了会儿,她的心情才好了些。
她浅笑点着苏子安的鼻子:“还是你好,又乖又可爱。”
苏子安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也笑呵呵的看着她,澄澈的目光一下将她心中的烦闷涤荡了个干净。
在苏子安脸颊上亲了一口,她就放下苏子安再次出门了。
现在,她要回到苏家,好好探探,苏家藏着什么秘密。还有,苏家为什么会被‘她’灭门。
以她的修为,从小重山到暮雪城,这两个相隔不远的地方,不过瞬息之间,虽还没到一呼一吸就抵达的地步,也是很快就到了。
进入暮雪城,她就发觉了一些不对劲。
并不是说有哪里不一样,或者奇怪,只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作为修仙者,这种第六感在很多时候都很灵验。
她并不想就这么放弃这次的探查,又不敢忽略这种感觉,只能小心行事。
不过有时候,有些事情不是谨慎就可以躲过的。
☆、虐仙长日常(六)
刚踏入苏家旧地,苏宅周围就亮起一层光幕,闪烁两秒,又消弭不见。
祝景姻暗道糟糕,深吸口气,而后就往后退去。但走到刚才光幕亮起的地方,就再也无法退出。她终于确定,自己落入了敌人的陷井。
“白嫱,别试图逃跑,你不过是在做无用功。”
一个阴沉的男子的声音遥遥传入她的耳内。
她眼中一黯。原来是个认识的,从记忆中得知,此人是白嫱所在的门派的最年轻的一位长老。
祝景姻敛眸,往前走几步,一脸无畏:“弟子白嫱,见过宋长老。”
被祝景姻称呼为宋长老的人在不久后从前方出现。他的长相很年轻,不过修仙之人,只要修为一直增加,容颜就不会衰老,所以单靠容貌是无法断定一个人的年龄的。
祝景姻却知道,这位宋长老已有七百多岁了,化神期的修为。他这算好了,门派里的长老,各个都比他年长,修为却不见得比他高。
宋长老打量她两眼,便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怎么突然这么知礼了?”
祝景姻语气平静:“多谢长老夸奖。”
宋长老嘴角抽了抽,直言讽刺道:“你脸皮真厚。”
“彼此彼此。”祝景姻也皮笑肉不笑的的回敬。
血魔女的性格本就是除了掌门,天不怕地不怕,对于一个小小的门派长老,她自然不会有畏惧之情。祝景姻不敢在熟人面前改变自己的性格,就怕被人发现不对劲。
他们所在的门派名为夜游宫,是大部分魔修的大本营,这是修仙界内排名首位的魔修大派。里面不少性格稀奇古怪的家伙,一般都是独行侠,而且他们之中很多都无恶不作,性子张狂不可一世。
血魔女并不是特例,只是她修为较高,所以显得比较出众,引人注目罢了。
宋长老愤然,气哼哼的看着她。
“哼,白嫱,你此次犯下大错,宫主派我前来捉拿你,你竟还敢在我面前撒野!”
宫主,也就是掌门,称呼上并没有什么定数。
祝景姻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宋长老,你确定?”
宋长老有一瞬的迟疑,但随后就肯定的点头:“自然,我是奉宫主之令前来。”
“掌门是怎么说的?”祝景姻问道。
宋长老不屑道:“我不必告知与你,你只需束手就擒即可,别妄图蒙骗我。”
祝景姻却是勾唇笑道:“宋长老是说哪里话,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罢了,省得你不清不楚误解了掌门的意思,你也知道,我在掌门面前的地位,到时候你要是弄错了,受罚的,可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