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是那种被规矩束缚的人,闻言觉得既然他们提了,阮静书也愿意,就见一见也好。
这些念头不过转瞬,阮尚文也不知她想了这么多,只看见她犹豫了一瞬,就点了点头。
“好。”
阮尚文得了肯定的答案,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微微摇头。不过碍于祝景姻在这,他也不敢太明显,摇了一下,就让小厮丫鬟去打点准备了。
然后,就有丫鬟在前面领路,带祝景姻去花园。两人见面的地方正是被安排在花园。
行至花园,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潭;亦见假山奇石,丛丛嫣红。潭边有一八角亭,亭中一位青衫女子身态窈窕,衣袂微动,身上环佩叮当。她端坐亭中,背对着她,正对着碧潭,一群丫鬟环绕在她身边。
她扬起笑,背手大步走过去,扬声道:“我瞧这亭中美人是谁,原是静书姐姐。”
她的话有些轻浮,但因为两人关系最要好,就没注意。
阮静书又惊又喜,转了身看向来人,正是她念着的祝景姻:“秋余弟弟,你怎么来了?”
祝景姻作了个揖:“姐姐好,我今日得了静妤姐姐的信,邀我过府一叙,我想着好久没见静书姐姐了,就前来看望一二。”
阮静书堆起笑:“秋余弟弟还记得我就好了,坐吧,不必站着了,我们两家关系亲厚,也不必讲究那么多。”
祝景姻也没推辞,顺势坐在了亭中,和阮静书相对而坐。
“静书姐姐近来可好?”她一坐下,就开口问道。
阮静书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过得不错,不过这日子一日如一日,也无趣的很。”
祝景姻仔细打量了一眼,心下微惊。说阮静书是阮家这一代长得最好的,还真不是错的。只见她眉若柳叶,生得一双惑人的桃花眼,鹅蛋脸,还冰肌玉骨,纤腰楚楚,气质又如皎皎之月。
她看的仔细,没留意到阮静书被她专注的目光盯得脸都红了。
打量完,她才嬉皮笑脸的说道:“姐姐气色很好,过得不错这话果然不是哄我。”
阮静书也露出了笑靥。
把阮静书哄开心了,她就转而问道:“我听说你们进京时遇到了匪徒,可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阮静书笑容微敛,垂眸回道:“没什么大碍,秋余弟弟不必担忧,这件事也过去多年了,还是不必再提起。”
祝景姻早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全神贯注的关注着她,见她这样的态度,就惹人深思了。
她看出阮静书的强颜欢笑,看出她对这个问题的回避,也看出她心有余悸,但她看阮尚文也没在心里留下什么阴影,剧情里其他人也没太在意,怎么阮静书的反应如此不同?
☆、舅舅和小‘外甥’(十七)
她仔细想了想,发现阮静妤在此事后对阮静书格外好,本来没觉得什么,可是现在一思量,就觉得不对劲了。如果是担心她留下心理阴影,她对于其他弟妹也没这样啊。
想到这些,她就没办法视而不见,追问道:“我看姐姐言不由衷,是否发生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阮静书身子轻颤了一下,还是摇头:“没有,秋余弟弟你别问了。”
祝景姻有些不忍,但还是追根究底的继续询问:“姐姐不必顾忌,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有轻视之意。”
阮静书并不能放心,但心里好受了许多。
她浅笑道:“多谢秋余弟弟关心,只是那件事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祝景姻见她如此坚定,也没了办法,只好失望道:“姐姐……若是心结难解,可以告诉我,无论何事,我都会洗耳恭听。”
阮静书定定的看着她,神情呆愣,良久,才重重的点了头。
此后两人聊天,她都有些心不在焉。祝景姻看出来了,也没说破,只是和她随意聊着。
阮静书犹疑不定,看了看现在的环境,又看看身边的丫鬟们,考虑许久,才说道:“秋余弟弟可有兴趣去看看我的院子?”
祝景姻目光闪了闪,看她这样,像是想把事情告诉她,所以她没想太久,就应了下来。
看到她点头,阮静书就领着丫鬟站了起来,往自己院子走去。
沿路上厢房小巧别致,不似之前所见那些雄伟大气。阮静书院中随处可见树木山石,迎面抬头就见院落的匾额,上面写着‘山林苑’。进了院子,阮静书带她到堂屋,里面有一铜鼎,还设有书案、瑶琴、古画、大家名帖等,布置清雅。
两人各自寻了位置坐好,祝景姻就笑问:“姐姐会弹琴啊?那我可要好好听上一听了。”
阮静书因为心里想着事,所以只是淡淡的一笑。
她吩咐丫鬟等人退下,那些丫鬟虽然虽觉得不妥,可主子发令了,也不敢违背,也就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
屋内的人一下子走了个干净,只剩阮静书和祝景姻。
祝景姻知道重点来了,就竖起耳朵,专心致志的看着阮静书。
阮静书回想起那件事,心神恍惚,悲痛难忍起来,不觉泪如雨下,无声低泣。
祝景姻呆了呆,忙起身走到她跟前,可到了眼前,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迟疑的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别哭,别哭,事情已经过去了,没事了。”
阮静书这样,她也不好意思问了。看样子,这件事一定让她很受伤,以至于一直忘不了,在人前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隐藏在心底。可这样,不代表忘记了。
阮静书被她安慰了一下,再也抑制不住,扑进了她怀里,放声大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本质上是个女的,所以长得特别快,她和阮静书的身高比起来,还要高出一点点,两人站在一起,也不会看上去就像姐姐带着弟弟。所以对于阮静书来说,她带给了她很多安全感。
祝景姻僵了僵,还是放软了身子让她靠着,右手不住的轻拍她的后背,以作抚慰。
外面守着的丫鬟听到动静,想要进去,可是苦于没有主子的吩咐,都不敢擅进,所以到最后,也没一个人动。
渐渐的,阮静书平静下来。
她埋头在祝景姻怀中,想到自己刚才的大胆,十分窘迫,不敢离开抬头看她。
祝景姻也知道她不好意思了,取笑道:“哈哈,姐姐是不是因为弄湿了我的衣服,不好意思了?”
阮静妤羞窘的低下头。
祝景姻顺势放开她,退后一步。
阮静妤低头,羞涩道:“抱歉,是我太孟浪了。”
祝景姻摆摆手:“姐姐不必挂怀,这不算什么,但是姐姐,你受了什么委屈,还是好生说说,说出来,会更好受些,我保证,我听到的事情,绝不会告诉其他人。”
阮静书看她神情坚定诚恳,也知道她不会骗自己,心下一松,叹息道:“此事……唉~”
她摇摇头,眼中痛苦之意难掩:“当年,我们进京时,偶遇匪徒…………”
原来,当时,他们被土匪抓进山谷,就被分别关了起来。阮静妤早在路上时就想到了办法逃脱了出去,只是这办法只能够让她一人逃出,所以留下来的这些人,就成了土匪们发泄怒火的渠道。
阮尚文、阮尚武被打了一顿,阮静瑶有双胞胎哥哥阮尚武护着,也没受到什么伤害,齐泽容也把自己保护的很好,那些土匪们也不敢惹他太过,也就放过了他。
这样一来,他们的目光就不由投向了阮静书。
她不仅没什么反抗的能力,又长得好,就被人看上了。之后,她就被抓去jian污了,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而后更是被其他人玩弄,直到被阮静妤救出。
阮尚文等人因为分开关押,所以并不了解她经历了什么。
阮静妤来救他们,其实也没有等太久,只是这些时间,已经足够让阮静书生不如死。
之后被救出,阮静书有很长一段时间心如死灰,没有活下去的念头。还是阮静妤发现了不对,然后对她提起了祝景姻,才将她激起了活着的欲望。
后来得知了祝景姻没事的消息,她放心了,可是却不敢去见她,就连她亲自来了阮府,她也没有主动提出相见。还是阮静妤交代了阮尚文此事,祝景姻才见到了阮静书。
她本来是想瞒着祝景姻这件事,哪知道她如此执着想要知道当年的事,还细心察觉她情绪的不对。
她将经历娓娓道出,低着头情绪低落。她觉得,说出来了,秋余弟弟肯定会远离她的吧!
祝景姻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她没想到,那些土匪这么丧心病狂。
看了看毫无生意的阮静书,她没有忿忿指责那些土匪,而是说道:“姐姐,若难受,就别说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在我心里,姐姐一直都是冰清玉洁的。”
阮静书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她,眼眶中水雾朦胧,泪珠欲坠未坠。
这句话,一下子让她的心落了下来,好像以前迷茫不知去往何处的心,找到了归处。
祝景姻捧起她的脸,一字一句道:“静书姐姐,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被乌云浊雾遮住的霁月,实际上依然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