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无数子弹或快或慢的出了膛。孔佑一岿然不动的挡在所有人身前。
秦寂森看的着急，几枪出去打落几枚子弹，但难免有所失手。而那两枚幸存的地方子弹，分别朝着孔佑一的心口及手腕激射而去。
“队长，小心！”
孔佑一气定神闲，手腕微移，枪声再起。他险之又险的躲闪过去。
“寂森，后退，他们是有备而来，这里不适合和他们交战。”
正说着，就见对面的人后退散开，让出一条道。
孔佑一目光一凝：“所有人立即隐蔽，李炳，关舱门。”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秦寂森不断往后退，舱门缓缓关闭。正在此时，弹药击打在机身上的声音片刻不停。
“李炳，找地方降落，得想办法把他们解决了。”
机舱中的气氛霎时凝重起来。他们出来的急，武备并不完善，带的都是擅长又较为轻便的武器。但对方显然不是，耳边的机枪扫射声犹如击打在他们心上，使他们有了紧迫感。
李炳应了一声，控制着直升机转换方向。
至少在降落前，还得布下迷阵，让他们没那么容易找到他们。
“伍甲，等会儿下了飞机，你带着裘教授直接走，汇合地点我会单独发给裘教授。”孔佑一又安排道。
伍甲略微错愕：“队长，你这是……”
秦寂森心里的担忧果然成真，一开口，声音沙哑的不像话：“队长，我们也许能回去。”
孔佑一啼笑皆非。
“你们别想太多，我们的每一次任务，都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只是这次时间很急，不得不提前做好安排。”
他的安抚并未起到太大的作用，但听他这么说，就是担心，也不好再表现出来。
易乙似有所感，忽然从衣兜里掏出肩章，递给裘教授。
裘教授不解的看着他：“小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
“教授，要是以后我没回来，这个肩章，就给XX孤儿院的院长，告诉他，我是个英雄，我是个孤儿，唯一挂记的也就这件事了。”
裘教授顿时觉得手里的肩章重若千斤。
“这……还是你自己亲手交给他最好，我啊，就替你暂时保管。”他眼神暗了暗，嘴里却吐出了轻松的一句话。
沉重的气氛消退了些。
“裘教授，谢谢！”易乙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行了个军礼。
不少人眼中都开始流露出哀伤的情绪，随后纷纷将肩章给了裘教授，他们知道，就是他们最后只能活下来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只会是裘教授。
秦寂森深呼吸一口，忍着难过转头不看他们。
孔佑一走到他身边：“寂森，你不留下吗？肩章？”
秦寂森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叶锦婷并没有让他牵挂的地方。
“这样啊，那伯母该伤心了。”孔佑一微笑着，语气柔和。他们队里的人，都了解其他人的家庭情况，秦寂森家里发生的事曾经闹得很大，军队里知道的人多不胜数，更遑论他们。
正因为如此，孔佑一不会逼他非要和叶锦婷好好相处，之前对叶锦婷态度不错，也是因为看见他们一起散步。
“她不会伤心。”他笃定道。
他很了解叶锦婷，对她来说，他这个儿子不过是有利用价值的东西，没有了也不会有多难过，顶多惋惜一会儿。
孔佑一拍拍他的肩，没有说话。
“队长，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所以就别管我了，但是你自己呢？”
孔佑一眼神一闪：“我，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秦寂森蹙了眉：“队长，你别敷衍我们了。”
孔佑一苦笑着摇摇头：“唉，知道那么多做什么，我嘛，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秦寂森将信将疑。
“是这样吗？”
“当然，难不成我还会骗你？”
孔佑一挑眉回视过去，似乎对他的怀疑不满。秦寂森只好抱着狐疑的心情，姑且相信了他的说辞。
直升机开始降落，所有人都收敛了神色，表情认真，锐利的眸子等待着风暴来袭。
孔佑一却是盯了秦寂森的身影片刻，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
☆、失败（六）
「警报，目标人物危险。」
这一声提示过后，趴在酒店大床上的叶锦婷蹦了起来，瞬间清醒。
“什么？系统，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不疾不徐的说道：「两位任务目标人物，生命状态危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亡了。」
她蓦然瞪大了眼。
她就睡了一觉，世界就变了，而且系统竟然还会提醒这种事，她还以为系统不会管她或者任务目标死没死。
「提醒一下执行者，现在他们所在的方位离你有点远，要是再不赶过去……」
接下去不用系统再说，她也清楚。她也顾不得形象问题，没打理一下就跑出了房间。在前台迅速办了退房，就风风火火的开了车往目的地赶。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其他交通工具，但就是最近的飞机航班，也没有马上起飞的，其他同理。
所以，为了能快点到，她开车都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绿灯，限速也不管，违反的交通规则都能让她的驾照直接吊销了。
但现在她没办法在意这些。
导航上，伍甲的标志正在向着燕京一点一点的移动。
“系统，他们现在的准确位置，能不能告诉我？”她不能确定，他们现在和伍甲在一起。
「……X轴坐标：125，800，421；Y轴坐标：306，298，617。」
系统在短暂的停顿后，准确的报出了一串数字。
她：“……”猛的一踩刹车，抓了抓头，脑中倏地闪过一道灵光，她拿了手机在地图上定位了地点。
这下，她终于舒了口气。
还好这方面软件功能很完善，不然就系统报出来的那串坐标，她算出来都不知道要多久了。
有了准确的地点，她发现他们现在的确没和伍甲在同一个地方，幸好她提前问了系统。
不再多想，踩下油门，车身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去。
另一边，孔佑一连同秦寂森摆脱了追踪者，蹿进树林隐藏起来。两人前行都必须互相搀扶着，可见情况之惨烈。
秦寂森脸上挂了彩，额头鲜血直流，身上各处更是染遍深红之色，也不知是谁的血。
孔佑一看上去情况比他还要差些，腰部被开了个大口子，血流如注。一层层缠绕在伤口外的深色布料都完完全全被浸透成了红色。他惨白的脸上冒着冷汗，却抿着唇一声不吭。
“队长，再坚持一下。”秦寂森艰难的往前挪动。
他们虽然是互相搀扶，但实际上相当于秦寂森一个人使力撑着两个人。
孔佑一觉得身上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
秦寂森也好不到哪去，干裂的嘴唇上晕开血渍，遮挡了苍白的颜色。他面如金纸，大口大口喘着气，就像下一秒就会倒下。
孔佑一说不出话，嗡动的唇瓣里吐不出半点声音，最终他放弃了。
秦寂森看见，便问道：“队长，你想说什么？”
孔佑一撇了下头，表示没有。秦寂森犹豫片刻，没有再问，继续往前行去。
他们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血的痕迹，很容易会被人发现，但他们管不了那么多。
如果现在他们回头望一眼，就会看到，地上残留的血迹既然在自动消失，就像是被人擦去，不留半点痕迹。
而这一切，他们一无所知，远在临海市的叶锦婷，也全然不知。
她紧赶慢赶，等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人就剩了一口气，奄奄一息的躺在树下。
层层叠叠的树冠遮住了倾洒的阳光，点点细碎的光点穿过叶间缝隙，落了下来。
明暗交织在他们脸上，原本长相出众的两人，顿时就像是不小心在林中睡着的睡美男。
她欣赏了他们的美颜一瞬，就马上开始急救。她带着的东西真的不多，后备箱里放了个医药箱，这都放了不知道不少年了，还是她在同意了秦寂森当兵之后准备的。
将就着用吧。
简单快速的给他们做了应急处理之后，她便将两人一一搬到车上。这件事做完，她腰都直不起来了，满身大汗，将衣服都打湿。
气喘吁吁的坐上驾驶座，发动汽车，她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最近的医院。
几天后。
秦寂森和孔佑一相继醒来，此时他们已经被转移到了燕京军医院。
率先映入眼帘的白色天花板让他们都冷了片刻，随即他们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秦寂森蓦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队长！”
他四下张望，却发现这里是单人病房，除了他之外，病房里再没有其他人。
他敏锐的发现，床头柜上的花瓶中插着一束水仙花，花上的水珠顺着花瓣缓缓滚落。
显然是刚放上不久的。
他第一个想到的人，自然是队长。但随即他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因为当时，队长比他伤得还重。
他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在缓了劲后，就拔了吊瓶的针头，穿了鞋就跑了出去。
